作者:花蒙蒙
都是有原因的。
最后这桩生意是谈不下去了,谁也不想吃亏。
原本嚷嚷着要风光体面的,最后却成了第一个提出火葬的。
火葬好啊,响应国家政策,省钱,前几天红白理事会的人还说了,到时候立典型,还会给他们家送锦旗。
方利民有些担忧,“不知道老先生那边还能不能用?”
主持先生还要来唱礼歌,早中晚都要,先主持祭奠,然后念唱礼歌。
晚上等老先生来,方利民问了一嘴,没想到老先生想了想,说,“土葬火葬皆可尽孝心,就是方式方法不同,也有一套礼序,可以,当然可以。”
方橙听了在心中冷笑,当然可以,土葬钱要赚,火葬钱也不嫌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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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去有些晚,到了桃李村时,经过公厕,方橙瞅了瞅,没什么人,她憋得慌。
让盛长沣和盛夏在外面树下守着,拿着手电筒,捏着鼻子钻了进去。
出来时旁边还跟着个大婶,是附近的邻居,姓许,出来时还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和方橙说话。
方橙出来后,大口大口的吸气,在里面憋的难受,出来还打了几个喷嚏。
盛长沣一直盯着厕所周围,盯着她从里面走出来。
公厕是公用的,门口有一盏灯,灯下飞着几只飞蛾。
盛长沣看到方橙一个劲地揉鼻子,揉得鼻子都有些发红了,还一直拿手在鼻尖扇风,好似脸前有小虫子在飞一样。
许婶喋喋不休地说着,问一些方橙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直到看到站在树下的盛长沣,才张大了嘴巴,“哎呀!长沣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了?怪久没看到你。”
盛长沣一一回答了。
回去的路上,方橙和盛夏手牵手走在后面,许婶和盛长沣聊得热乎,走在前面,主要是许婶在说。
在路口告别时,许婶还意味深长地扫了方橙两眼,然后笑眯眯地走了。
方橙也没放在心上,牵着盛夏回了家。
她心里有别的事情要跟盛长沣说。
回了家里,第一件事还是梳洗,等洗完澡回了屋,方橙拿了个搪瓷锅在小火炉上煮牛奶。
牛奶是刚刚回来的路上在镇上买的,她把牛奶倒进搪瓷锅里,拿勺子慢慢搅,不让糊锅,再加点白砂糖。
香喷喷的,倒进杯子里,递给盛夏,“等会儿不烫再喝。”
盛夏这个小身板,得吃点有营养的,虽然她记得前世后来盛夏不矮,得有一米六五左右,但可能是因为盛长沣和方橙都不矮,她基因好。
这不妨碍她给她补营养,牛奶多喝点对身体也好。
盛长沣洗完澡进来,坐在沙发上拿毛巾擦头发,方橙把锅里剩下的牛奶倒了一小杯给他。
盛长沣说,“我不要,你喝。”刚才去买,他就只买了两份,没给自己买。
方橙只管小孩不管大人,把牛奶倒回锅里,端在手里,直接用搪瓷锅喝。
一点点喝了起来,“孩子的预产期大概在明年四月左右。”
盛长沣点点头。
方橙也不是忽然想起这事,是因为今天,腹中的宝宝动了,那一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好像是宝宝在跟她说,妈妈我来啦。
她这才十三周十四周,算是动的早,但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肚子里是真的有小宝宝了。
她需要把一些事情提前安排好。
“带两个孩子很累,肚子里这个,我不想洗尿布了。”方橙琢磨了一下说,“你要是再去南边,打听一下哪里的纸尿裤便宜,买一些回来?”
她不知道盛长沣多久南下一次,纸尿裤是消耗品,所以希望他一次带一些,这样她到时候才够用。
这个时候,纸尿裤还不普及,内陆许多地方几乎没见过,依稀记得,许多纸尿裤是94年后,才进入国内市场的。
现在国内应该也有,只是比较少,方橙知道一个香港品牌,进入国内早,但在内陆也是很难找,兴许在南边好找一些。
方橙心里没底,这年头谁家都是用纸尿布的,用了洗,洗了用。用纸尿裤实在特殊,她抓不准盛长沣会不会同意,会不会觉得她太娇气了?
可她就是不想洗尿布,便又在搪瓷锅后面抬起眼睛悄悄看他,试探着问,“纸尿裤你听过吗?就是宝宝穿的一次性尿布,拉一次换一张,很方便,就是比较费钱……”
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没想到盛长沣开口就是,“可以。”声音低低的,但很干脆。
答应得这么爽快?都不多问几句?
方橙怔了一下,亏她还一路做了这么久的准备,打了很多腹稿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方橙摸着还没有起伏的肚子,她还不知道怎么当妈,但既然注定要生了,就会尽力把她照料好的。
盛夏已经熟睡,小嘴微张着,嘴里嘟囔着不知道什么婴儿话。
方橙伸出手碰了碰她的小手,难以想象她肚子里还有比这更小的。
她以为自己会想得失眠的,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一大早起来,今天是七日出殡,要赶着去黄金岭。
方橙领着盛夏去外面刷牙洗脸,回来时,盛长沣拿着个木桶,倒腾着往上套塑料袋。
方橙给盛夏舀了碗粥,让她吃着,走过去问盛长沣,“你在干嘛?”
盛长沣挠挠头,一脸平静地说,“要不,你在这里方便,然后再拎出去扔了?”
实在是脑海里一直有方橙昨晚从公厕出来的画面,让盛长沣觉得,眼下这个想法挺好的,既然许多家里都有夜壶,那这个为什么不行?
方橙一张脸又红又白又粉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说他是坏心思又不是,可是为着她方便,怎么这玩意瞧着那么怪呢?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盛夏半天没等来妈妈,见他们在这里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嘛,噔噔噔迈着小短腿也过来看。
盛长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还是觉得这个方法好,方橙红着脸,一把把盛夏提起来,揪下她的小裤子,把她放到木桶上,“你爸给你安了个夜壶。”
心里说不出哪里来的羞耻感,重重地往盛长沣脚上踩了一脚。
盛长沣摸着脑门出去,还是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办法哪里不好了?
等盛夏方便完,方橙给她洗了手,让她回去坐着吃饭,自己则提着垃圾要出去丢。
走到门口时,碰见了昨天的许婶,许婶正探头探脑地往家里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橙打开门,便问,“许婶,有什么事吗?”
许婶做贼一样弓腰问,“长沣呢?在吗?”
“你找他啊,不在,待会再来。”方橙说着就要出去。
却被拉住了,“不是,我找你,他不在正好。”
方橙纳闷了,不过许婶一脸说悄悄话的样子,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许婶拉着她商量,“听说长沣要和你离婚?”
这话可就有来头了,为什么是盛长沣要和她离婚?方橙表示很不解,为什么不是她要跟他离婚?
“你听谁说的?”
许婶听她这么回答,以为是八九不离十了,真要离婚!
前几日她从盛家门口走过,正巧碰见盛长沣那个大伯林金虎来闹,听了一嘴,好像是方橙外面有人了,两人要离婚。
这年头离婚的人多的是,多的是包办婚姻以前离不了,改开后扎堆离的,许婶一点不惊讶。
不过许婶自然不会去揭方橙的伤疤,只说了听见了,但没说听见她红杏出墙了。
方橙无语了,不知道这种话许婶怎么问的出来。
许婶看她在思考,又说,“我是想着,你到时候把孩子带走也好,不带走也好,我会让妞妞替你看好的,绝对不会出现那些什么后妈的事情。”
妞妞是许婶的女儿,今年刚二十岁,喜欢盛长沣,许婶以前看不上他,觉得他亲爸亲妈都不在,这个家进了日子苦,又穷。
但现在不一样了,听说他跑生意,开始赚钱了!又离得近,许婶觉得正正好!
不过许婶有个条件,就是让方橙要帮忙牵红线,把盛长沣牵给她做女婿,这样以后她们才会善待她女儿。
她觉得方橙是没理由拒绝的,这么知根知底的后妈,总比他再去外面娶一个好。
方橙简直目瞪口呆,这是要让她女儿接盘盛长沣的意思,还要她当月老。
别说有没有要离婚了,便是真离,她也不会干这么恶心人的勾当。
瞥见不远处盛长沣回来,方橙脚下生风走了过去,在盛长沣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就一把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她不怒反笑,走过来笑脸盈盈和许婶说话,“不知道许婶哪里来的误会,我们挺好的!没有要离婚!”
“以前他老是不在家,才让人误会。而且你要知道!就算要离婚,也只有我想跟他离的份,没有我被他离的份!”
许婶一脸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方橙咬着牙,笑得甜甜,眼睛弯弯地抬头看向盛长沣,“老公,你说是不是?”捏了捏盛长沣的手,威胁他!
一声老公喊得甜滋滋软绵绵,盛长沣粗粝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清了清嗓子,和许婶说,“方橙说的没错,都是误会。”
许婶还是不相信,“我不是听说……”
方橙不想再听了,把手中的垃圾递给盛长沣,“不是说要帮我丢吗?怎么跑没影儿了。”娇嗔道,“我都找不到人了!”
许婶缩了缩鼻子,“这是什么?”
方橙骄矜地说,“早上太凉,他舍不得我去外面上厕所,怕我冷……他帮我倒夜壶呢。”方橙还是说不出那个字,找了个文明的说法。
许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宠成这样,还是头一回听见,这年头有哪个男人会给老婆倒夜壶?
这怎么跟她听到的不一样,许婶想了想,那看来是假不了了。
看着方橙这个仿佛小老虎的样子,盛长沣嘴角抽了抽,拿着塑料袋很配合地转身走了。
去给她倒夜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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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方橙一家三口便去了黄金岭。
出殡的队伍很长,就是没有方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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