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宋大娘不是不识数的人,也明白大约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便笑着嘱咐道:“奴婢知道了,您去忙便是,记得早点回来啊,不然老爷夫人还有二位公子都该惦记了。”
***
姜眠走到方?才那株梅花树下,只与刚刚自己站过的地方?一墙之?隔。
当时古今晓应当就是站在这里与自己说话?的。
四下寂静无人,姜眠提了一路的心到这里直接化作茫然——古今晓人呢?走了吗?难道他听见自己与宋大娘的对答,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数个念头挤在心中?,姜眠动了动唇,向?前?迈几步正打算细细看一番,说不准有什么?痕迹……
下一刻,她的肩膀轻轻搭上一只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云笺从书?房出来,眼见湛蓝碧透的天,清风微寒,吹拂间带着凛冽之?意,却不刺骨。
天气很好,不知为何,他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不安。
院子里很静,只有风吹过的细微呼啸声。
有点冷,他想着。
阿眠喜欢开?窗透气,到了正午日?头上来的时候便把窗户打开?,但?有时就忘了关。
这姑娘,总是叫人操心的。
宴云笺唇边不知不觉漫起一丝微笑,念头还未转完,脚步已迈开?向?习惯的方?向?走去。
姜眠的房间里没?人,高梓津的书?房也去看了一遍,也没?有。
一阵寒气从脚下渐渐漫上来,宴云笺问在外?面值守的侍从:“姑娘去哪了?”
“回公子的话?,姑娘……一刻钟前?在高先生书?房中?看书?,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奔着后门方?向?去,也没?交代去做什么?。”
宴云笺向?后门走去,穿过回廊,远远瞧见那边有几株开?的正艳的梅花。
他心中?略略一定:高叔房间的视角看去,是能看见这些。今年的红梅比往年开?的要早,阿眠在屋里看见,大抵是去折梅了。
到了后门近前?,值守和巡守的侍卫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一切如常。
宴云笺收回目光,跨出大门,奔着那片梅林前?去。
说是梅林,其实也只是一小片,有几十株野生的梅树,一眼便能望到头
这里没?人。
宴云笺心微沉,折返回来:
“姑娘从这后门出去是什么?时候?她在那边,没?人盯着吗?”
这劈头一问直接将站在门口值守的两个人问蒙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二公子,方?才不是我们二人的班岗,没?见着姑娘从这出去过。”
宴云笺道:“今日?轮值领队是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公子,小人领队是何棋。”
宴云笺盯着两人看了会儿,不长时间收回目光,眉心压着,无声地快步往里走。
凌枫秋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少将军。”
他是去年宴云笺在战场上拼力救下的一名低阶士兵,过后便对宴云笺誓死追随,姜重山见他忠心耿耿,也有能耐,便将他调作宴云笺身?边做亲兵。
“您方?才去哪儿了?”他笑着问,“午时将至,该用膳了,再忙的事也先放一放。姑娘可是揪住小人吩咐过,不许您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的。”
宴云笺压下心头焦惧,沉声吩咐:“去把何棋带来,别声张。”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何棋就赶来了,额头间挂着细细的汗,一看就很急。
见了宴云笺忙拱手行礼:“二公子,您有何吩咐?”
宴云笺看他一眼,那目光寒意凛冽,刀一般锋利无比。
何棋冷不丁受这目光,几乎不曾吓丢了魂。
“卑……卑职愚鲁,不知犯下何事,请二公子示下……”
看他这副模样,上来又说的这样两句,宴云笺心凉了半截,还是道:“姑娘是什么?时候从后门走的?”
无论在大门轮值的是谁,领队对所有进出之?人应当都了如指掌。
何棋愣了一下,低声说:“二公子,卑职今日?头午与周延换了岗,原本今日?该是他带队轮值的,但?他说他家中?长嫂诞下孩儿,是添丁的喜事,要回家看一看,所以请求卑职与他换一换。”
宴云笺目光发紧:“周延。他编军时汇上来的信息说他是家中?独子,并无兄弟。”
何棋猛地一怔,嘴巴微微张着:他和周延并不很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家庭情况,更完全没?想到宴云笺竟有如此记性?,脱口便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侍从家底说出来。
“他……那他……”
“他什么?时候与你说的。”
“巳时过半,第一岗职刚刚轮换过。”
宴云笺沉默。
如果今日?本是周延带队的岗,他是领队,只需随便编出一个理?由对下头的人说换了班,底下的人深信不疑,自然没?人会前?去查看。而他只要晚些时候再去找何棋,中?间便能空出一段时间。
这空出的时间,无人值守,能干的事情太多了。
宴云笺不再问何棋:“今日?你们休值,拿着我的令牌换郑新带队,你下去吧。”
何棋有些懵懂地守礼退下,宴云笺转头吩咐凌枫秋:“周延带的那一队人都扣下,安静些,别惊动人,等我回来处理?。”
“是。”
“周延……若他还在府中?,就先绑了,但?他多半已经逃走了。你亲自整合一队人去追,无论谁问,就说是燕夏奸细混进府中?,身?份暴露,需立刻追捕。”
凌枫秋小心地问:“若是将军过问,该如何应对?”
“照答。”
凌枫秋沉声应了,觑着宴云笺脸色,正打算再说什么?,便听他沉吟:“暗查一番府内有无人在后门见过姑娘,把握好分寸,动作别太大。”
这些都好办,宴云笺吩咐,他就能办的妥当。但?明显能看出来,少将军心绪不好。
下了战场,他整个人的气息是内收的,平稳沉静,甚至称得上温柔。此事并非战时,如若真有什么?事要如此雷厉风行,那只有一个不太好的情况。
凌枫秋心里有数,没?敢直接点破:“少将军,您的吩咐属下记住了,必定一一办妥,但?……若是将军或夫人问起、问起姑娘,属下又该如何回答?”
宴云笺静默一瞬:“今日?红梅开?了,姑娘找我陪她一起去给高先生奉几只。叫他们不用担心,晚饭前?我们就回来。”
凌枫秋眉宇深深拧成疙瘩,这样说,能行吗?
“少将军……晚饭前?,真的能回来吗?”
宴云笺道:“能。”
***
现在还是早冬,梅花还没?盛放,只有几株争妍。宴云笺一一看过,心中?担忧,面上却更显沉静。
这里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如果不是自行走开?,那就是来人武功极高或用了迷药。
正想着,见凌枫秋带着一个人匆匆忙忙从大门出来,直奔他的方?向?。
是宋大娘。
她到了跟前?笑吟吟道:“二公子出来找姑娘吗?奴婢还以为姑娘去哪已跟公子您交代过了,白惹您着急一回——姑娘说去成章郡主家拜访,唔……去了有一会了,想来是跟陶家姑娘说话?说到兴头上,公子别担心,姑娘有分寸的,过一会也就回来了。”
宴云笺问:“姑娘走的时候,身?旁还有别人吗。”
“没?有啊。”
“她神?色可有异样?”
宋大娘有些纳闷:“也……没?啊,姑娘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很正常啊。”
“她都说了什么?,各种细节,你讲给我听。”
“嗯……奴婢回来的时候,迎面便撞上姑娘往外?走,当时还纳闷为何姑娘走了后门出来,便问姑娘干什么?去,她说是看见后边那片梅林开?了花,想要折两枝给高先生。”
宴云笺心念一动:阿眠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但?应不会这么?简单,若仅仅只是为了折梅,她素来习惯撒娇,应当会叫上自己或大哥。她会到那里,当不仅仅是临时起意。
“奴婢听了后便说这事交给下人做就是,免得磕了碰了,伤着姑娘。想要去叫小兰,但?姑娘拦了不许,说以往也都是她亲手折的,这倒是一份心意,对高先生而言也应当。只不过看姑娘身?量单薄娇弱,总觉得不放心,便提议叫上您或大公子一起。”
宴云笺眼皮轻掀,静静望着她。
“姑娘说,您和大公子都忙着正事,不好拿这些事打扰你们,自己去便可。奴婢本想陪姑娘走一趟,只是姑娘过后还要去……”
她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弱下去了,目光微闪像是后知后觉什么?。
宴云笺看的分明,静声道:“先将事情复述完。”
宋大娘舔了下嘴唇,语速加快将话?说完:“姑娘说她过后要去成章郡主家与陶小姐说说话?,不会那么?快回来,奴婢就没?再多说就回来了……现在想来总感觉是……总感觉是姑娘她想一个人出去……”
她有些不安,“二公子,姑娘不会有危险吧?”
宴云笺问:“你可看见当时阿眠手中?拿了什么?东西?”
“这……没?有,没?拿东西。”
阿眠对宋大娘说谎了,她与成章郡主家的陶姑娘交情并不很深,谈不上闺中?密友,若登门拜访,绝不会空手。
她定要一个人出去——是受了何人引诱?
舌根下隐隐有层血腥味泛出,宴云笺没?再问什么?:“你先下去吧。”
宋大娘犹豫了一下没?走:“二公子,姑娘好好的,怎么?忽然一个人跑出去呢?可是闹了脾气?”不会啊,姑娘那般好性?的人,一向?乖巧懂事的,“姑娘年纪小,别是看了什么?话?本贪玩才一个人出去,这外?面终究不安全,公子,您定要早些将姑娘找回来啊……”
宴云笺静了下:“知道。一会便将她带回来。”
凌枫秋看一眼宴云笺,温和有礼地带宋大娘下去了。
宴云笺转身?望着这片梅林,目光有些空远,脑中?的思绪却转的极快。
——如果只是阿眠不在家中?,自己出去折花也好贪玩也罢,他也不会如此忧惧。重要的是,府中?兵防出了纰漏,有一段时间,是无人值守的状态。
甚至,对方?还以暴露了一个内鬼为代价。
这样的情状,若说阿眠只是恰巧这个时候从无人看守的后门出去,他实在无法相信。
宴云笺沉眸,目光扫过——这里脚印杂乱,时时刻刻都有人经过,除了能看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剩下的行路痕迹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片刻后,他单膝跪地,从一处泥泞脚印中?捡出一片血红色的花朵残片。
鸳红绛。在东南,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花。
上一篇:林安安的六零年代生活
下一篇:许愿池里有只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