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水豚
他们一路向北，远离城市中心。
驶入京郊小镇，深入山中，盘山路十八弯，绕得楚之遥都睡着了。
保姆车在一座山林中的寺庙停下来。
“到了。”傅益恒俯身替楚之遥解开安全带，轻声唤她。
楚之遥迷迷糊糊睁开眼：“唔，终于到了......”
下了车，楚之遥伸个懒腰。
山林中的空气清新宜人，温度比市区至少低了好几度，在炎热的夏天格外舒爽。
“这是哪儿？”楚之遥打量着清幽的古寺，扭头问。
“云隐寺，这是我母家之亲族捐建的寺庙，意为她进宫祈福，寺内最早的住持是我舅舅。后来我查了一下云隐寺有记录的资料，这座寺庙多年来还是由我母亲的族人传承，每一辈后人都会来寺庙修行一段时间......”
傅益恒平静地说完，牵起她的手，踏上石阶，扣响古寺的大门。
其实，他还提前给云隐寺的现任住持写了一封信，到家后才看到回信。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一阵脚步声后，大门打开。
一个机灵的小和尚拎着灯笼，打着哈欠探头出来：“阿弥陀佛，施主大晚上的......”
傅益恒拿出玉佩。
他的掌心中，玉佩有花纹的那一面朝外。
小和尚在灯光下仔细看了看，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困倦一扫光：“施主快快请进！我为您带路。”
楚之遥眨眨眼睛，有点懵。
她就这么被傅益恒拉着穿过清幽的古寺大殿，来到寺庙深处一处上锁的小院儿门前。
“您稍等。”小和尚一路小跑，一会儿又带着一个中年的和尚来到门前。
看穿着打扮，对方应该是寺庙的现任住持。
“顾方丈好。”
“傅施主，信我收到了......”
住持手里捧着一只木质漆盒，情绪有些激动地对着傅益恒感慨说道：“这是院门的钥匙，屋内的陈设摆件一律没变动过，卫生也是我亲自在打扫。我之前只听圆寂的师父说过，他曾见过有人拿着这枚玉佩来过一次，没想到我也有朝一日，可以见到拿这枚玉佩的后人。”
“谢谢您。”
傅益恒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刚刚他视线都停留在漆盒上，住持的话后面几句并未仔细听。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
古寺住持留下两盏灯笼，拉着好奇地小和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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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门口。
等他们走了，楚之遥手里拎着一盏灯笼，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遥遥，可否帮我拿一下盒子？”傅益恒打开漆盒，取出一枚钥匙。
锁头有了年岁，开起来费些力气，单手不好操作。
“哦，我帮你拿。”楚之遥接过盒子，整个人还觉得像是在拍电影似的。
真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隐世家族一样，深藏在山里古寺中的神秘小院，一代又一代的居士，用特定的物件作为信物。
“咔哒”一声。
门锁开了。
清亮的月光下，一座精致古朴的院落入眼帘。
楚之遥惊讶地看着院内，眼睛根本忙不过来，一下子不知道该看哪里。
庭院内各种植物修剪得当，精妙绝伦大周风格的亭台楼阁，小池塘中游走的黄金锦鲤大得仿佛成了精。
“真美。”楚之遥轻声感叹。
“来。”傅益恒推开一扇房间的门。
“来啦。”楚之遥虽然嘴上答应着，整个人却像小羽毛进入了淘气堡，和个小孩似的看什么都好奇。
她一路逗逗池子里的锦鲤，摸摸石雕，才跟着傅益恒的脚步进了房间内。
“哇......”
楚之遥一脚踏入屋内，就被奢华的布置震撼住。
她发现，傅益恒正在打开一只只箱子。
提着灯笼靠近一看，楚之遥彻底傻眼了。
摊开的箱子里，装着满满的金银珠宝、瓷器、珐琅瓷、玉器等等保存完好的“古董”。
“我一开始没抱希望，毕竟这几百年发生了那么多历史变迁，我以为这座寺庙都不复存在了。没想到，一切都没变......”
傅益恒指尖在一只青白釉鬲式炉上轻轻敲打两下，炉体发出清脆的声音。
屋内只有两盏不是很亮的灯笼，楚之遥看不清傅益恒的脸。
但是看着这么多宝贝，还有静雅别致的庭院，她心头旺盛的好奇心过后，却琢么出一丝不对味儿来。
到现在，傅益恒也没告诉自己，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过，深藏在古寺伸出，保存着这么多值钱的宝物，院落的风格和装饰明显偏女性化......
“这个小院儿，不会是太子殿下当年金屋藏娇的吧？”
楚之遥已经极力克制了，可语气还是带着点酸溜溜。
她甚至想着，如果傅益恒在大周要是养过瘦马、外室啥的，那就当场分手。
“遥遥，你想多了。”
傅益恒踱步到她身边，牵起楚之遥的手，语气带着笑意：“这个小院是完全仿造我母亲出阁前住的宅院建造的，母亲去世前，把院子的钥匙留给我，告诉我寺庙的名字和位置。
她说，如果哪天，我不想当天子，只想做个普通人，就带着玉佩来这里找舅舅，他有法子帮我解决后顾之忧，而这里的东西够我一辈子不愁吃穿。如果愿意继续当太子，那这里的东西就是她为我大婚准备的聘礼。”
随即，楚之遥手心一凉。
傅益恒把院门的钥匙塞到她手里。
看了掌心的钥匙，她愣了一瞬。
“现在，我可以当一个普通人，母后留的东西也还在。”傅益恒微微低头，唇角贴着她的耳尖，低声说：“钥匙给你，这座院子是我给你的聘礼。”
“啊......”楚之遥紧张地几乎忘了呼吸。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过......
大方了？！
这满满一屋子的宝贝，随便拿出一样去拍卖都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她有些心虚，自己刚刚还怀疑他是不是“金屋藏娇”......
“我知道......”傅益恒低声叹口气，有些为难地说：“如果按照大周礼制，太子妃的嫁妆远不止这些......”
“不是，我不是嫌少的意思。”楚之遥哭笑不得。
傅益恒停顿几秒，在昏暗中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那你接受了？”
楚之遥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么宝贵的“聘礼”，她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她总觉得自己有点欺负太子殿下这个古代人，对方做什么事情都过分认真。
两个人恋爱都没怎么谈，上来就“下聘”要准备“成亲”了？
只能说，古代人真的很单纯。
可她是现代人啊。
傅益恒这么认真对待这段感情，楚之遥也不想当个“渣女”玩玩而已。
既然认真对待，恋爱这一步骤肯定不能跳过，两个人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是否合适再前进一步。
“我......”楚之遥停顿一下，仰头，对上他炽热的目光：“这份聘礼，我不能收。”
傅益恒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喉结上下滚动，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已经牵过楚之遥的手，抱过她，还吻过她的发顶......
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连个名分和一份承诺都不给她，别说被九泉之下的母后知道后，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坐起来拧着他耳朵骂他不负责任。
用现代话来说，连傅益恒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渣”。
“抱歉，是我僭越了......”傅益恒嗓音沙哑。
显然，楚之遥对太子殿下的想法一无所知。
“不是啊，我天，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楚之遥隐约觉得对方可能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赶忙解释：“太子殿下，你可能对现代人的恋爱方式不是特别了解。是这样的，我们的恋爱分为几个步骤，第一步就是互相和对方有好感。第二步是向对方表明心意，尝试着交往。第三步是交往一段时间以后，觉得双方各方面都很合适，三观也契合，那可以再往前走一步，咳，就是你想的谈婚论嫁。”
楚之遥视线一直落在他漆黑的眼眸，语速很快地继续说道：“你看，我们才刚从第一步，进行到第二步。我们还没怎么交往呢，所以上来就讨论聘礼这些，就有点突然。当然，我理解，这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文化差异。我现在不收这份‘聘礼’，只是因为我们交往时间太短，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代表我不喜欢你，或者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懂吗？”
“懂。”傅益恒点头。
眼眸中的光，重新点燃。
楚之遥踮起脚尖，捏捏他的鼻尖，笑着说：“喏，钥匙给你，妈妈留的东西能保存几百年真的很不容易，要收好。”
傅益恒眼皮微耷了一下，遮住黑如墨水的眼眸：“钥匙，先暂时保存在你这里，等我们到第三步的时候再正式收下。”
这时候的语气，他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楚之遥叹口气。
真是个倔强的弟弟，一点都不好哄。
“行吧。”她把钥匙放到牛仔裤口袋里：“我没答应收这些‘聘礼’，只是暂时帮你收一下钥匙哦。”
“嗯。”傅益恒轻声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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