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平平安安,平平常常。
都行。
玉岫松了一口气,“母亲不让我去干涉你取名——我真怕你取个铁柱狗蛋和栓子。”
折绾笑起来,“你从哪里听来的。”
自然是问来的。随便找一个婆子,问她们可有什么村子里面的贱名,便是这三个名字叫得最多。
折绾笑得不行,“那幸好,不然你该打我了。”
宋夫人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平儿——很好。”
宋大人还亲自出来拜谢过她,就是宋玥娘也不敢对着她呲牙了,在宋家大办认亲酒席上干巴巴的安静吃饭,一句多余的不好听的话都不敢说,可见提前是被宋夫人打过。
跟她一般神情的还有赵氏。回去之后就跟刕鹤春道:“好嘛,自己还没有生呢,就认干儿子了!”
她也是信神佛的,担忧的道:“我听闻人这一辈子里面子嗣都是有数的,她认了一个,自己会不会少一个?”
刕鹤春无奈极了,“母亲,你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没有依据的话。”
赵氏就生气起来,“难道我做母亲的希望你多几个子嗣还有错了?”
刕鹤春头疼起来:“我没说你错了。”
他也是希望多几个孩子的。无论男女,多几个孩子总是好的。但有些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阿琰死后,他是想开了一些的。
他跟赵氏道:“阿琰生前那般要强的人竟然为了我去吃如此愚昧的药,我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愧疚。”
赵氏这回忍不住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走走,早知今日,当时无论你们父子再怎么商议我也是不愿意娶这两个折家女。”
真是丧门星。
折绾很快就听闻了此事,她默不作声半晌,跨过台阶出门。闽南的茶叶到了,她要去看看。
一箱箱茶叶运到了码头上。周掌柜很会做势头,她早请好了锣鼓和舞狮,从码头上就开始请茶入铺。
折绾还担心这阵仗太大,周掌柜却还嫌小。她道:“每年开春的时候,梁州那边的官都要跟百姓一起到山上去喊山,锣鼓喧天的,连着喊三天才能停。”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人供奉的神。西南是有茶神的。
她们这次迎的不是茶神,是喝茶的人。
她说,“咱们都花了这么多银子出去了,哪里能不叫人知晓。”
周掌柜很会花银子,还会做人。这般一天迎茶叶,第二天就让人把茶装在顺道从越州送来的越州瓷器里面,第三天马不停蹄的去送人,只送那些来京都科举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也看茶下菜碟的。他们手上有笔,得了好处,总有几个人愿意为咱们写上几笔。”
反正她们不吃亏。
周掌柜笑着道:“哎哟,若是知晓谁是状元郎就好了,咱们多送一点给他。”
她不知道,折绾知道啊。
她拉着玉小姑娘悄悄问,“你们家怎么说啊?”
玉小姑娘,“他原来就是京都的,只是之前去了白鹿洞书院读书,如今回来了。”
她小声道:“家世不显……阿娘说阿爹要再看看。阿娘说,我们这般的家世,不一定要挑个家世厉害的,但一定要挑个人品好的。但阿娘也说,人品现在好的不一定将来好,但家世是不会糊弄人的。”
顿了顿又道:“但阿爹去打探了之后,回家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有经世之才。”
这事情就开始轮到玉阁老去打听了。到了这会,玉小姑娘自己却有些不愿意,“我之前相看的都是国公府第,若是嫁个家世不好的,会不会被人嘲笑?”
折绾就道:“那就再看看,又不着急。”
她回去旁敲侧击问周掌柜,“所有的书生都送了?”
周掌柜,“送了送了,能送的都送了。”
折绾点了点头,想着要不要查查那书生家里送了没。可又怕自己跟丹崖的关系引得人猜测横生枝节。
她苦恼道:“我本来想叫状元春的。”
只要状元喝了,肯定能叫这个名字。
周掌柜美滋滋的,“主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将来谁得了状元,咱们就说他喝了咱们家的茶水。”
“所以啊,我早早的就取好名字了,就叫状元春。”
折绾恍然大悟,“反正送了这么多,按个名头就行?”
也不用真讲究状元喝了没有。
周掌柜大笑出声,“主家还是太老实了些——那些状元住过的客栈,来年是要翻几个价钱的哦,咱们真金白银送这么多茶,还不能给状元郎按个名头了?”
折绾回去之后还笑个不停,觉得自己着相了。
刕鹤春回来之后问起松亭,“少夫人从哪里回来的?”
松亭不知道。如今少夫人身边的事情越发难打听了,他猜测道:“应该是宋府吧?”
刕鹤春就想到了宋家那个干儿子。折绾都成干娘了,他自然是干爹。
当初认亲的酒席上面,刕鹤春还送了平安锁给孩子。
两家走得更加近了,英国公还很高兴,对刕鹤春道:“你媳妇运道不错。”
但也觉得他们自己该生一个了,“这是第三年了吧?川哥儿也长大了,立住了,你媳妇再生个小的出来也不影响什么。到时候弟兄也好扶持。”
刕鹤春便跟折绾提了一句,“咱们也生一个?”
他道:“两三年了……”
他本意是想说他帮着劝说母亲两三年了,这时候万事皆定,若是好好养身子吃药,说不得明年就能生一个。
他不赞同吃那些愚昧的药,但太医调的药还是可以吃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吃过那些药。
他道:“我认识一个太医,于此事上最是精通——”
折绾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坐在那里,看向刕鹤春,只道了一句话,“我每个月都是诊了平安脉的。”
“我身体好得很。”
这句话,她上辈子其实也想说。但她直到死也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说不出来呢?
应该是怕损了他的面子?应该是所有人都对她说是她的问题?应该是他先不当成一件大事之后抛开了?
她不知道了。
只知道自己折磨了自己很久,还把素膳弄丢了。
但是重来一回,这句话就说得很是顺畅,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她盯着刕鹤春,用上辈子众人对她说话的口吻道:“你也要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毛病。”
刕鹤春第一次如此恼怒,“你胡说些什么,川哥儿都出生了。”
折绾难得如此耐心,像是看一个胡闹的孩子——大家之前也是如此看她的。当她说出不愿意生不愿意喝药的时候,大家觉得她在淘气。
“哪里能不生哦。”
“那样就不完整了。”
折绾看着刕鹤春,温和宽慰的说:“可我没问题啊。你不要乱发脾气,去看看吧,要是有问题,就去吃药。”
刕鹤春咬牙切齿,“我也没有问题!”
折绾:“嗯,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上辈子就是着相了,才会一直喝下那一碗碗愚昧的药。
第63章 犹怜草木青(26)【捉虫】
刕鹤春的脸沉下去, 乌漆嘛黑。
川哥儿从学堂回来瞧见父亲的脸便知晓父母又吵架了。
他叹口气。父亲总是喜欢生气,但也不要紧,过一会儿他自己就不生气了。
谁知道这回格外严重一些, 直到第三天,他发现父亲还是黑着脸。
他小心翼翼去瞧母亲,母亲倒是眉目松快, 依旧笑盈盈的温和跟丫鬟婆子们说话, 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仔细瞧也瞧得出, 母亲比平日里更加畅快。
看来是母亲吵赢了。
川哥儿在饭桌上便低着头吃饭。他不去掺和父母的事情, 还跟莹姐儿诉说烦恼,“他们这般, 我觉得很不自在。”
莹姐儿摆摆手, “大人的事情咱们别管——再说了, 大伯父这几日肯定没有去管过你的课业了吧?”
川哥儿:“是没抽查了。”
父亲一回来就去书房, 也没有去母亲那边睡,还闷在书房里面不出门, 一瞧就是不愿意跟人说话,自然不会来查他的功课。
莹姐儿:“这不是很好么?省得你害怕了。”
川哥儿却也不高兴, “你不懂。”
他最开始是害怕父亲查功课, 但后来却很是喜欢。
父亲忌于母亲, 已经坚持好一段时间了,他也不敢松懈, 如今功课也好了许多。
他觉得什么都在变好,结果一下子又不好了。
他跟莹姐儿小声道:“父亲实在是喜怒无常。”
于是闷闷不乐, 读书也没办法集中精神, 便不仅没背下新的,就连昨日先生教导过的文章也忘记了。结果父亲晚间回来竟然真的抽查了!
真是倒霉。
他垂头沮丧, 不敢说一句话。
刕鹤春便发了大脾气,手拍在桌子上,“一天天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今年都六岁了,怎么跟三岁一般?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
川哥儿吓得一抖,眼眶湿润起来,却又不敢哭出声。
刕鹤春已经气得拿出了戒尺,“你就是不知道上进,不知道勤勉二字是如何写的。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川哥儿伸出手,咬住嘴唇,小声道:“是,儿子错了,请父亲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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