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小草
她抿了抿唇,“你真的就只吃一口?”
“当然, 我可是很有信誉的魔。”见她态度松动,大魔龙连忙保证。
或许是想到她万分鲜美的滋味, 大魔龙一双狭长的凤眸亮晶晶的,龙角也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陆呦呦想了想,从嫁妆里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撩开了嫁衣的袖口,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她没有任何犹豫,朝着自己手臂上用力划去——
一百斤肉干她是有的,但她一共也只有八百斤肉干,今晚碎琼仙君的惨状她也“看”到了,伤的那么重,未来几个月都没办法出门捕猎。
这几百斤肉干,是他们未来几个月的口粮。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打死面前这个车夫,与其如此,不如尝试赌一把,让他吃一口。
她的嫁妆里还有很多药粉,只是切一片肉下来,这是目前损失最小的办法。
陆呦呦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干了。
只是她的匕首挥下去,预想中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到来,耳膜却炸开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那匕首比她半个胳膊都粗,还是法器,直接切下去,这手还不得废。
陆呦呦有点意外,扯开“车夫”的大掌,往后退了几步,“我在付车费。”
大魔龙:“……”
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抓狂。
他想解释自己不是真的想吃了她,可对上陆呦呦那双灰暗却冷静的眼睛,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算了。
“你这人类真是较真,我刚刚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
大魔龙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找补,“我和碎琼仙君勉强算是朋友,怎么可能真的要吃了你。”
他说着,想到陆呦呦宁愿割肉,都不愿意给他肉干,又忍不住问,“你的嫁妆不是很多吗,一百斤肉干都拿不出来?”
陆呦呦不知道这车夫是认真的还是在骗她,但对方现在没有恶意,她也不介意解释,“我夫君受伤了,可能没办法捕猎,我们的食物要省着点吃,我还需要用食物交换药草呢,这样他才能慢慢好起来。”
好起来。
大魔龙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会从陆呦呦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他有点狼狈的扭过头,心脏却跳的很热烈,鼓点一样挤压着,让他整条龙从耳朵一路红到了尾巴尖。
“哦……嗯。”
装作勉强接受了陆呦呦的这个说法,大魔龙感觉尾椎骨好痒,尾巴快要冒出来了。
他有点装不下去,只道,“你身后就是碎琼仙君之前的居所了,这一带偏僻,没什么食物,还容易被魔物偷袭,所以那废……人,才会搬到垃圾山那边住。”
虽然没吃到小人类,但大魔龙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好。
他的尾巴愉快地在身后晃荡,做出了承诺,“不过你放心,我就住在这附近,我会保护你的。”
陆呦呦:“……”一个刚刚才要吃她的魔物忽然说要保护她,还真是没什么安全感。
她谢过了“车夫”的好意,慢慢挪进了身后的洞穴。
这个洞穴是在山壁脚下挖出来的,明显比她之前见的那一个好上不少。
门口有搭高的台阶,入洞是一大片空地,约莫有个百来平,往里走,是一条越来越狭窄的路,连着一扇厚重的铁木门。
打开以后,里面是一个比空地更大的、空旷的山洞,除了在墙壁上打了几个透气的孔,连草垫都没有。
血腥味也有,只是很淡,不仔细闻,闻不出来。
难道爱人之前一直都睡在冷冰冰的地上?
陆呦呦探查完整个山洞,觉得这个地方比她之前去的那个骨洞好多了,地方大,宽敞,只要在门口设置一些陷阱,也还算安全。
她锁好门,将幽冥灯挂在铁木门上,然后开始忙碌着布置山洞。
她刚刚在路上看过自己的嫁妆了,非常多,但都很杂。
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堆满了一个足球场大的储物戒指,靠着这些嫁妆,她只要苟一点,活个两三年还是没问题的。
把那张两米多宽、用梨花木打造的木质大床放在山洞最靠里的角落,陆呦呦又依次取出了垫被、金线绣鸳鸯的婚被、枕头和床上四件套。
地渊的气候很奇特,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季节,第三层的气温有点接近地球上的一年四季,现在正值深秋,夜里还是很寒凉的。
做完了这一切,陆呦呦又摆了一张桌子和两把凳子,取出来一个机关灶台。
这是用特殊的材质做的,只要放一块灵石进去,就能调节火焰的温度,上面有自带三个灶孔,可以同时煮三口锅,是陆呦呦特地问王管家要的嫁妆。
一口锅里烧上热水,一口锅里煮了点灵米粥,放了点盐和一些肉干,陆呦呦又用帘子圈出来一个角落,把浴桶和聚水符、恒温符放了进去,打算等会儿吃过饭,再洗个热水澡。
考虑到陆呦呦是个盲女,生活不便,陆家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大堆聚水符、燃火符、恒温符,装满了三个大木箱,每一种符都有一万张,足够陆呦呦日常使用。
她的动作磕磕巴巴的,但都很顺利的完成了,睡觉之前的准备工作又多又杂,看的大魔龙眼花缭乱。
他杵在山洞里,看着自己以往熟悉的山洞渐渐被各种属于陆呦呦的东西填满,心口麻麻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他以前过的太过粗糙,比黑暗精灵都不如。
想到黑暗精灵脏窝里的那个草垫,大魔龙就忍不住嗤笑。
他是一条龙,龙本来就应该睡在地上。
尽管这么想,大魔龙还是有点心虚。
他拧起了眉毛,趁着陆呦呦钻进那个帘子里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她刚刚铺好的床边,伸手想摸一下这大红色的喜被。
人间嫁娶,新婚之夜,床上大抵也是铺着这么一床柔软的喜被。
大魔龙眸光微动,下意识朝陆呦呦刚刚消失的帘子处望去,只一眼,就看见她衣衫半解,披散着乌发,赤着双足,露出浑身雪肤的模样。
“忘记拿清洁符了……”陆呦呦轻声自语,解开了身上最后一件肚兜,弯下腰,在椅子上的衣物中寻找刚刚拿出来的清洁符。
因为山洞里只有一个人,野鱼又不在,还把幽冥灯挂在门口防御,陆呦呦十分放松,没觉得暂时离开帘子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并不知道,山洞里哪里是只有她一个,明明还有一条变态大魔龙。
而因为她不设防的动作,那条变态大魔龙不仅看见了她一身还没好全的伤疤,还看见了她柔软的腰肢和因为动作而显得格外圆润的小臀。
脑袋像是被用力锤了一下,大魔龙整条龙都傻了。
他的睫毛剧烈的震颤,根本无法维持住身形,从黑暗中暴露了出来,身体比石头还僵硬。
他一双金灿灿的眸子死死盯着帘子外的陆呦呦,眼珠子跟着她的动作转动,抓在爪子里的鸳鸯喜被都被他抓烂了,不知不觉就多了五个明晃晃的大洞。
偏偏大魔龙还没察觉到,这样的画面对一条没有过任何经验的龙来说太有冲击力,一直到陆呦呦走了进去,帘子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声,大魔龙才仿佛清醒了过来,怔怔低头看了看腰间凸起、似乎小了一圈的兽皮,用力咬紧了牙。
……
陆呦呦这个澡洗的很快,有了清洁符和垃圾处理符,脏水并不需要她额外处理,只要用垃圾处理符吸收一下,之后再把垃圾符烧掉就好了。
穿好衣服,煮着的粥也好了。
捧着温热的粥喝了两口,胃里暖洋洋的,陆呦呦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只是她想到还住在骨洞里、凶巴巴的碎琼仙君,心情又有点沉重。
草草收拾完碗筷,又收拾了一下自己,陆呦呦决定今晚先休息,明天再早点起床,想办法刷爱人的好感度。
碎琼仙君伤势严重,但她离开之前特地留下了一些有用的符和不少药粉,应该够他用一段时间。
根本不知道自己留下的东西被那条小气的龙拿走了一大半,全撒他龙尾巴上了,陆呦呦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乡。
她睡的很快,也就没发现,在她呼吸平稳后,床边多出了一条龙。
“人类的嗅觉就是差。”
大魔龙刚刚偷吃完陆呦呦煮的粥,薄唇沾着点水光。
可能是那粥太好喝了,他的睫毛上也沾了点水光,晶莹剔透,像一颗颗小珍珠。
他垂下金灿灿的眉眼,望着躺在大红喜被里的陆呦呦,只觉得她怎么那么好看,好像每一个头发丝都长在了龙的喜好上。
大魔龙矜持地抱着胳膊,故意说着吓唬人的话语,声音却很小,几乎只有温柔的气音,“你就这么睡在我的山洞里,难道不怕我晚上吃了你吗?”
她的粥煮的太少了,只有那么一点,他没敢多喝,只用舌尖舔了一小口,还坏心眼的舔了舔小人类等会儿要用的勺子。
但陆呦呦不仅没发现他偷喝了她的粥,也没发现他舔了她的勺子,更没有发现……
这个山洞里,那挥之不散的、属于诅咒的血腥气。
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怎么都洗不干净的腐烂鳞片的味道。
“你真的要嫁给我?”
黑暗中,大魔龙听见自己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句。
他与寻常魔物不同,不仅再无康复可能,还拥有畸形的身体,变态的性格,就连那物,也比寻常魔物多了一个,狰狞、丑陋。
慢慢嗤笑了一声,大魔龙犹豫了一瞬,还是变成了半龙形,蜷缩起大尾巴,趴在了陆呦呦床边的地面上——
她的床太小了,他怕躺上去,把她的床压塌了。
……
天上的血月渐渐消散,并不明亮的太阳挂上了云端。
山洞里,燕危雪银色的长睫轻颤,睁开了一双浅蓝色的眸子。
昨夜的记忆尽数涌上心头,让他微微愣怔,很快眯起了狭长的凤眸。
躺在床边的龙站起身,没了昨晚半人半龙半魔的疯癫模样,化成了一个面容俊美清冷的高大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解下了围在腰间的兽皮,露出了劲瘦的腰腹和两条恐怖的睡龙。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一寸寸地打量着喜被里睡的香甜的陆呦呦,没急着把幻化成兽皮的法器重新幻化成惯穿的月白长袍,遮挡住裸.露的身躯,反而屈膝上前,半跪在床边,伸出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掌,粗糙的指尖一点点顺着陆呦呦柔软的脸颊摩挲。
一边蹭,一边笑。
“这些疤痕,真碍眼呢。”
燕危雪的声音很轻,语气温柔,眼眸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
和夜晚实力强大,但只剩本能、没有太多理智的他不同。
白日的他虽然只能维持人形,但却更加清醒,条理清晰。
这是从他苏醒后就落下的后遗症,燕危雪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现在他却因为一时的本能和心软,留了一个“小妻子”下来。
妻子。
嗤笑了一声,燕危雪两根修长的手指滑上陆呦呦浅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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