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她揉了揉额头,看向范颖,“库房里还能拿出多少钱来?”
范颖道:“明先生说我们得预留出一百万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按照今年各地报上来的账目,还有八百万钱的缺额。”
她顿了顿后道:“但除去现阶段已经决定要拨出的钱外,还有三百五十八万钱可用。”
听着是挺多的,但赵含章习惯性把钱换成白银来用,这不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吗?
能买几匹马?
赵含章垂下眼眸,马嘛,按照这次报上来的单价是能买不少,但其实路费比马的价值还要高。
赵含章点了点桌子,问道:“我记得昨天伍二郎说过,鲜卑那边不喜我们的新钱,倒更想要我们以琉璃、布匹和瓷器去交换?”
“对,”汲渊点头道:“还有盐巴和铁器。”
赵含章:“盐和铁器不必想了,我们自己都不够用呢,严令禁止与胡人货铁器、铜和盐巴。”
众人应下。
赵含章道:“让人多织布吧,下次我们以物易物,至于库房里的钱,拿去打点路费。让各作坊抓紧时间,这次晋阳军离开让伍二郎一起跟着。”
也就是说,伍二郎暂时不用跑去别的地方了,先走晋阳和洛阳的直通贸易。
和伍二郎前后脚回洛阳的是高诲的商队。
第708章 并州的消息
高诲这次回来不仅给傅庭涵带回来大量钱财、毛皮和药材,还带回好几个重要消息。
“刘渊生病了。”
傅庭涵一惊,问道:“消息准确吗?”
高诲点头道:“我与石勒军中一个姓周的部将相熟,我听他隐约透露的,消息应当不假。”
他道:“刘渊生病,不知为何却要调兵想要攻打晋阳,听闻刘聪的大军已经向晋阳而去,刘渊还想从上党调兵,不过石勒以粮草不济拒绝了。”
傅庭涵凝眉,“这么大的消息,你轻易就得了?”
高诲便道:“大军已行,那群羯胡早不服匈奴人,这是他们的消息,又不是石勒军中的,所以那些部将谈起来毫无顾忌,卑下多拿两坛酒就能探到消息。”
傅庭涵:“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幽州王浚和刘琨相争,似乎也想趁着冬季出兵,”高诲压低声音道:“我估摸着,石勒之所以不答应刘渊出兵,就是想出兵冀州,从王浚手里抢地盘。”
王浚是幽州刺史,但他还占了冀州一部分,同时还领着青州刺史的官衔,大晋这时候的官员任命混乱得很,自领的有,上谕任命的有,还有的是更高一级的诸侯和皇帝重复任命。
王浚是八年前参与毒害先太子后晋升的,领青幽两州刺史,是先帝赐的,而现在领青州刺史的苟纯是当今晋帝赐封。
“啧啧啧,”赵含章道:“他这么大的野心,怎么不去跟苟纯抢青州,名正言顺,非得跟刘琨抢冀州。”
冀州在幽州之南,并州之东,刘琨被匈奴团团围在晋阳,上党地理位置特殊,兵力雄厚,而平阳是匈奴汉国的首都,也突进不了,他要出包围圈就只能向防守比较弱的冀州方向。
不然总有一日刘琨会被困死在晋阳。
同为晋臣,王浚不说帮着刘琨,拉一手他,竟然还想把好不容易突围出来的刘琨势力打回去,简直是脑残。
傅庭涵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含章:“太远了,我们中间隔着石勒和刘渊,我就是想帮他也帮不到。”
她顿了顿后道:“如果石勒出兵,我倒是可以出兵帮他牵制一下石勒大军,但对王浚,我在洛阳,他在幽州,中间隔着那么大的地盘,好几个势力,根本作用不到他。”
“对了,高诲说让你做什么?”
傅庭涵:“他让我联系王浚,和他联手,到时候抢下冀州,王浚取安平国以北,我占安平国以南。”
“他疯了,石勒难道是瞎子吗,就看着我们去占冀州?而且你们有人手吗?”
“我没有,你有,”傅庭涵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他说,让我说服你出兵去抢冀州,到时候地盘扩大,又是在那样一个要紧的位置,你必定缺人,我们这边好安插人进去。”
“抢下来的冀州部份西临上党,南靠雍州,西接青州,稍一运作就能和我们,不,是和你断了联系,到时候冀州这部分就完全属于我了。”
“听着不错,但他就不怕,三方同时出手把被困在里面的人全灭了?”
傅庭涵就笑了笑道:“高诲觉得,刘琨既然能独守晋阳多年,我们应该也可以在多方势力的包围中保住冀州这部分地盘。”
赵含章就沉思起来,在大脑中演算了一下后摇头,“太冒进了,刘琨这人虽然好享乐,但能力是真的强,晋阳又有地利,他能守住晋阳,不代表高诲几人就能守住冀州。”
她不想如此冒进,还是更喜欢稳扎稳打。
傅庭涵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再回绝他。”
他道:“他们今年带回来不少钱财,我却没有招一兵一卒,得到的人手也少,他心里正有些犯嘀咕。”
赵含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大乐道:“你告诉他,你现在是工部尚书了,赵含章的铁矿、铜矿都掌握在你手中,我都要看你脸色行事的。”
傅庭涵流露出笑意,颔首笑道:“好。”
但高诲是个犟性子,他觉得这些虽然厉害,但都不比兵权在手。
因为:“一旦赵使君心中不悦,她一句话就能换了主公,唯有兵权不一样,您若手中有兵,她岂敢随意更换?”
其实他说的挺有道理的,但傅庭涵只喜欢写写算算,将未来的一些东西研究出来,以助赵含章一臂之力,对领兵打仗和操练士兵一点兴趣也没有。
因为高诲带回来的消息,赵含章觉得他们这一支商队就不仅是搞钱那么简单了,她和傅庭涵道:“对他们好点儿,收买收买他们的心,让他们明年再接再厉,多打听外面的消息回来。”
傅庭涵应下。
第二天就去见了这支商队,亲手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大红包,让他们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过完年再出门。
拿到红包,连高诲都高兴起来,然后问傅庭涵,“主公可和赵使君提过出兵冀州的事了?”
傅庭涵点头,和他到一旁说话,“含章没有答应,此举太过冒险,而且,她和刘琨是朋友,怎能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这就是女子当权的缺陷了,”高诲道:“争霸天下时讲什么道义,自然是利益至上。”
高诲以为赵含章只想当晋臣,没想过逐鹿天下。明明有此势力,却甘愿偏安一隅,高诲很看不起对方。
傅庭涵看了他一眼,没说赵含章的野心,而是道:“要是我也没有道义,高先生还会跟从我吗?”
高诲一凛,立即道:“主公胸怀广阔,既有海纳之望,又有逐鹿之心,天下能比肩主公者寥寥无几,卑下不跟从主公,又能跟从谁呢?”
话说得很动听,但傅庭涵并不迷糊,当初他要是能出洛阳,铁定跑去投效苟晞,选择傅庭涵,不过是认为他奇货可居,身边又没有心腹之人罢了?
傅庭涵露出笑容,温声道:“我知道高先生的心,不过这件事也不必再提,此事重大,就是含章也不会独裁,是众幕僚商量后的结果。”
不过是汲渊、明预,还是卫玠,他们都不同意此时出兵冀州。
卫玠甚至建议赵含章出手帮助刘琨,他道:“刘越石甚重义气,使君若能在此时帮他一把,他必有回报。而刘越石和拓跋鲜卑结为兄弟,这次送回来的马匹,绝大多数就是从拓跋鲜卑那里买来的。”
第709章 贿赂他
刘琨和王浚,不论是从公从私,赵含章都会选择刘琨。
从公,她和刘琨目前都维护晋的统治,一致对外,对内,一切以和平和安稳为主;
从私,她现在和刘琨可是好朋友(虽然没见过面)。
所以赵含章写了一封厚厚地信给好朋友,和她准备的礼物一起交给晋阳军和伍二郎。
她叹息道:“本来想留你们过年,待开春后再起程回去,奈何晋阳局势有变,我不好再强留你们。”
她对这次护送马匹回来的晋阳军杨参将道:“还请杨参将转告刘刺史,但有在下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杨参将感动不已,连声应下,回到晋阳就和刘琨说,“赵刺史是个阔朗知恩之人。”
刘琨的长史温峤就和他道:“使君可以请赵刺史帮忙,共击石勒。”
刘琨想了想后摇头,“现在石勒摇摆不定,未曾应刘渊召命来攻我,若此时约赵含章出兵,岂不是逼他出手?”
他道:“我听说石勒有一亲侄,与石勒生母一起流落并州,你使人去流民中查寻,将人找出来,款待他。”
温峤想了想后点头,这倒是一个办法,可还是不难解燃眉之急。
“石勒不出兵,还有刘聪的大军呢,王浚也大军压境,我们腹背受敌,若无援手,恐怕再难坚守。”
刘琨抿了抿嘴道:“让刘希先挡住王浚,我上书陛下,请陛下居中调解,到那时我们只需专心对付刘聪大军便可。”
他道:“到时再请赵含章出兵从南进攻并州,来一出围魏救赵。”
可边上的石勒也不是傻子,赵含章要是出兵并州,上党的石勒不攻击刘琨,难道还会不攻击赵含章吗?
不还是激得石勒出手了吗?
温峤心内吐槽,但也知道他们刺史在军事上没有太大的才能,所以没有立即开口。
他不说,赵含章却是用兵如神,到时候她自会劝阻刺史,只是:……
“王浚能听陛下的话?”
自东海王死后,王浚便渐渐不听朝廷号令,目前能让他忌惮一二的,也就苟晞和赵含章了。
温峤立即道:“使君何不请赵刺史出面调解呢?”
他道:“若陛下能加封使君为冀州刺史,那现在刘将军等人占中山等郡便是名正言顺,再由赵刺史出面调解,或许可以消弭与王浚的矛盾。就是不行,能拖延一二也好,我们先专心应对刘聪大军。”
刘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即就给赵含章写信,并五百里加急送去洛阳。
此时,雪花纷纷而落,路上并不好走,但驿兵还是尽职尽责的从他们打通的通道里穿越敌区,以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了赵含章手里。
信送到时,送信的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赵含章忙让人去请大夫,然后拆开信看。
或许是因为她前一封信写得太厚,刘琨这一封信也写得极厚,她看了一刻多钟才看完。
看完后赵含章将信递给一旁的汲渊。
汲渊立即接过,看完后交给明预和卫玠。
赵含章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汲渊道:“出兵的事先不论,和陛下进言加封刘琨为冀州刺史的确是个方法,不过,苟晞能答应吗?”
赵含章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后道:“试试。”
赵含章当即就写信给皇帝。
明预道:“何必如此着急?不如先请赵尚书试探一下陛下的意思。”
赵含章摇头道:“你看送信的人半条命都没了,显然晋阳危急,此事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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