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傅庭涵心情愉悦的将瓶子抱到赵含章屋里。
赵含章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放在了床头边上的矮柜上,“这样好看点儿。”
傅庭涵:“可以当花瓶,明天我给你剪一点花回来插瓶?”
赵含章歪着脑袋想了想,“现在有什么花?”
在她的记忆里,现在好像没什么花呀。
傅庭涵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俩人默默地对视,“你家别院还挺单调的,竟然连株月季花都没有。”
赵含章:“你都住两个月了,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晚了吗?”
傅庭涵忍不住笑开,“明天给你摘一把野花吧。”
傅庭涵说到做到,第二天试了几种玻璃的配方后,他就顺着田埂回别院,一路上尽挑草多的地方走,扯了不少的野花。
傅安兴冲冲的跑去作坊找人,没找着,顺着路再找出来,许久才找到人,“郎君,您怎么走这儿来了,我刚才从那头去作坊找您,他们都说您回去了,吓得小的一身汗,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您。”
“这是三娘的庄园,附近都是我们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您一直在庄园里不知道,现在外面乱着呢,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难民越来越多了,路上都是人,”傅安道:“逃难的人多了,便有些不安分的跑到庄园里来,偷盗还好,就怕被撞见要杀人的。”
他道:“听说附近村子就有人家因为发现了小贼,喊出声来就被杀了,一整个村子被抢的都有。”
傅庭涵蹙眉,“这么严重?”
“是啊,今天三娘还带着人出去了呢,就绕着庄园跑一圈,说是要震慑外人,免得有人偷进我们庄园。”
毕竟这里不同赵氏坞堡,坞堡有围墙围着,这里却是四野空旷,谁都能溜进来。
见傅庭涵还在扯野花,傅安不由问,“郎君,您摘这些野花作甚?”
“插瓶,你先说来找我何事吧。”
傅庭涵不喜人跟着,所以傅安虽然是他的小厮,但除非出远门,不然他都不叫他跟着。
正巧赵含章哪儿哪儿都缺人,傅安识数,又认得几个字,所以就被赵含章借去干活儿了。
傅安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略显激动的道:“郎君,郎主的信到了。”
傅庭涵反应却很平淡,接过信拆开来看。
傅祗写信来是让傅庭涵注意安全的,并且让他不要回洛阳。
大军已经拿下洛阳,朝廷开始回迁,很多人都开始写信给流落在外的家人,让他们回京团聚。
但傅祗觉得洛阳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更危险了,所以他特地写信,让傅庭涵不要回京,就留在汝南陪赵含章守孝。
他在信中道:“你们错过了热孝婚期,那便在汝南守足三年,三年后再成亲,若到时洛阳还算安定,我会派人送去聘礼;若是不安定,那你便请赵氏族老做主,立即成亲吧。”
傅庭涵将信折起来收进怀里,依旧不紧不慢的摘花,等摘了一大捧,他这才回别院。
赵二郎从书房里溜出来,看到傅庭涵手捧野花,便小声道:“姐夫,阿姐在里面呢,这花真好看,阿姐一定会喜欢的。”
傅庭涵,“你偷跑出来的?”
“没有。”赵二郎说完一溜烟跑了。
傅庭涵喊都喊不住,他摇了摇头,抬脚进屋一看,赵含章正在伏案写东西,难怪不理外逃的赵二郎。
“在写什么?”
“写信,”赵含章道:“坞堡送信来了,说是洛阳收回,皇帝和官员们要回京了,赵仲舆写了信回来,说是要把他今年私产的收益送给我。”
傅庭涵一愣,“你接受了?”
“当然,”赵含章冷笑道:“叔祖都亲自退让了,我要是不接受,岂不是不知好歹?”
她最了解宗族里老人家们的想法了,能和气自然是和气最好。
“不过我也不白拿他的,二房之前遗失了行李,就算回京,铺面庄子都还在,货物和粮食却是肯定没有了,那些东西一时也难以变现,我就送他一些东西好了。”
比如新烧制出来的玻璃杯,玻璃碗之类的。
赵含章问,“今天汲先生还砸玻璃吗?”
“砸的多,但也留下了几个。”
赵含章就道:“那就挑两个,用上等的金丝楠木盒子装了给他送去。”
相信五叔祖他们看到她的礼物会很欣慰的。
傅庭涵拿出他祖父的信递给赵含章,“虽然你已经知道洛阳收回的消息,但还是看一看吧。”
赵含章放下笔接过,“傅祖父信中说了什么?”
“他说现在洛阳比以前更危险了。”
赵含章:“历史已经发生了偏差,虽然大体上没大的改变,但我也不能再以记忆中的历史对照过去,不过,事件不对,人却是不变的。”
她道:“以此分析的话,洛阳的乱军一撤,东海王和皇帝的斗争要白热化了呀。”
傅庭涵:“对我们影响大吗?”
“难民增多,我们更好招人?”赵含章蹙眉,“看来北方还真的是渐渐要乱起来了。”
第101章 匠籍
这并不是一件好消息。
虽然乱有乱的好处,但她才做出玻璃,交易需要一个相对安全和稳定的环境,外面这么乱,很不利于她赚钱啊。
傅庭涵让人准备了不少材料,在材料不要钱的堆积下,工匠们吹玻璃的技术是日益精湛,加上他不断的调整配方,作坊现在已经可以吹出不同种类的玻璃了。
其中一种可与当下精美的琉璃制品相媲美。
如同水晶一般剔透,却又闪着光泽,有工匠在其中烧制冷却时特意加入了一些颜色,吹出来的琉璃马有一抹棕红色飘过,前蹄飞扬,更显神俊。
这么好看的玻璃制品,别说汲渊等人,就是赵含章和傅庭涵都惊诧了。
赵含章看着被小心翼翼奉上的琉璃马,问道:“这是谁吹出来的?”
这声音听得工匠们心头一紧,丁瓷匠立即跪下,有些害怕的道:“是,是小的。”
赵含章目光扫过其他工匠的脸色,身体前倾,“真是你吗?”
一直默默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女郎,是小的做的,不是我阿父。”
“你很有天赋啊,”赵含章摸着这只如水晶般剔透的琉璃马道:“除了马,你还会吹别的东西吗?”
少年愣了一下,见赵含章不是要怪罪的意思,忙道:“只要有图案和一些模具,小的便能吹出来,只是……”
他有些胆怯的看了傅庭涵一眼,小声道:“只是会费玻璃水。”
“那就多钻研,尽量提高效率,”赵含章道:“以后每个工匠只要在技艺上有所进步,我必有奖赏。”
赵含章说到做到,直接问少年,“你是想要田地还是金钱?”
少年不由去看他爹,
丁瓷匠忐忑的问道:“那田地是要佃给我们?”
“既然是奖励,自然是直接归属你们,”赵含章道:“我可以改你们的奴籍为匠籍,奖与你们的田地便是属于你们的了。”
丁瓷匠激动得手都微微颤抖起来,拉着儿子连连磕头,“谢女郎,小的们愿意要田地。”
赵含章就对成伯微微点头,让他去办这件事。
站在丁瓷匠身后的工匠们也有些激动,要是他们技艺也有突破,岂不是也能奖励田地?
田地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可由奴籍转为匠籍。
工匠们眼睛坚定起来,心中翻腾着野心。
工匠们躬身退下,到了外面就一把围住丁瓷匠父子,满是羡慕,“老丁,还是你厉害啊,这就鱼跃龙门了。”
丁瓷匠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哪里,哪里,我是没多少本事的,全靠丁一争气。”
“是争气啊,我还以为我们这样的人三辈子都只能做奴呢,没想到女郎竟如此大方,直接给了我们匠籍。”
“你们说,匠籍之后要是还立大功,女郎会不会放我们良籍?”
他们这些人之前都是匠籍,因为各种原因卖身为奴,连带着一家人都是奴。
从变成奴籍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在不断的想着变回匠籍,但这谈何容易?
主人花这么多钱买了他们,怎会轻易放人?
虽然奴籍变成匠籍也不能轻易离开,但身份上却自由很多,最关键的一点是,匠籍是不能随便买卖和打杀的。
成伯也从屋里出来,将他们的身契拿出来交还给他们,“你们找个时间随我去衙门改换户籍吧,在此之前我们还得签个活契。”
他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是想签十年的,还是二十年的?”
丁瓷匠和丁一相视一眼,问道:“那工钱……”
工匠们也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听。
“女郎说了,若是签十年,你们父子二人,一人一月的工钱是三吊,其家属可凭你们的名额少一半佃租租种十亩田地,将来若还能改进技艺,或是教导出一个学徒,最低奖励五吊钱或两亩地不等。”
“若是签约二十年,后面的条件不变,但一人一月的工钱最少是四吊,将来还可根据年限增加工钱。”
工匠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小声和丁瓷匠道:“直接签二十年吧,我们是匠籍,便是不在女郎这里干活儿,出去也是会被衙门征召的,到时候他们要是把我们卖给别人,那就惨了。”
“而且就是在外面,一个月也挣不到四吊钱啊,还能便宜佃租田地。”
并不是所有的家人都可以学会他们的技艺,有些孩子就是没有天赋,这时候怎么办呢?
自然只能耕田种地。
但实际情况是,作为奴仆,他们耕作的土地是主人家的,他们只能免费干活儿,每个月领少量的口粮,不会被饿死而已;
作为匠籍,他们要是租赁田地,需要付出的佃租会比良籍高出半成到一成左右。
匠人们不明白为什么,但民间却一直是这样,就连服役,匠籍都要比良籍长,更不要说他们还得在衙门登记造册,随时听候征调。
虽然他们赚的钱比一般的平民百姓多,日子看得也比他们好过,但他们付出的也更多。
所以赵含章反其道而行之,减少他们的佃租,还赠他们良田,这就让他们的心彻底偏向了她。
虽然按照规定,衙门也可以征召签契的匠籍,但法理之外是人情,衙门征召得先通过赵含章。
若是赵含章不同意,以赵氏在汝南的影响,他们很可能逃脱衙门征召的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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