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333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她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做什么。

  这是在给她求免死金牌。

  她身上叠了太多符合封建传统的buff,女人、不是掌兵却主动承担不该她承担的诱饵任务的文臣,还单身无子,更有一个老母奉养,单提一个都能做为士兵临战逃脱的脱罪理由,何况她有这么多,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是可以提前给她一个在匈奴攻城至城破已经无法保全的时候,她可以弃城逃跑,优先保全自己的赦免。

  毕竟,且不论她这样身份的女人落到匈奴人手里是什么下场,光汉臣叛国,那可就是要被族灭的啊。

  只可惜,卫青要做无用功了。

  虽然后世的普通人总会给上位者加之各种各样的责任枷锁,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美妙的幻想,更多时候,上位者能够肆意运用权力而不必承担责任,甚至将自身犯错的责任推脱于他人身上,道德更是如此,其实就算陛下不给,韩盈只要放松一些底线,依旧玩些手段保全自己,问题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能走至今,除了能力,还有便是爱民的德行,这是她的立身之本,不是不可以违逆,但后果会像慢性毒药一样逐渐显现,就像李广武将杀降会使得匈奴不会再投奔他,她若是弃城而逃,那十年来积累的名誉价值必然大打折扣,察觉到的下属也会和她离心,日后做起事来,只会越发的力不从心。

  不管是名声所累,还是她走至今没有回头路,只能继续曾经的成功模式,韩盈都只能拒绝卫青的好意。

  “卫将军不必如此忧虑,我尚有一姐,两位哥哥,不愁无人奉养母亲,更何况,我为汉臣,食汉禄,理应为国尽忠,若真有所不测,母亲也会以我为豪。”

  汉武帝薄情寡义,他只需要有用的属下,没用的人会被他飞快舍弃,韩盈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军医院的建成只有一次,匈奴人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而如今整个汉国的新兴食利阶层就是在汉匈战争中起来的军功爵主们,只有趁这个机会将医者和这些人建立联系,才能保证接下来二十年大体上的安稳,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买卖,赌一次命,很值得,不过,她也的确需要做点赌输了的准备。

  韩盈转身,向皇帝开口:

  “倒是那些医者,培养不易,经验积累需要足够的天赋和数十年的时间,尤其是能培育白药的医者,人数更是稀少,全国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十人,她们是真能活万人,可职财不相匹配,又被我带去边疆,凭白遭此劫难,要她们以身殉国,于名无利,更于国无利。”

  “故此,臣想请陛下拟一道旨意,若她们被劫去匈奴,允她们为匈奴制药而不治罪,毕竟,以草原的气候与物资条件和生活习惯,她们制不多少,反倒是将人才留下,日后救回,既能得知匈奴机密,还能继续救治将士百姓,实为两利之举。”

  这就是刘彻对韩盈又爱又恨之处了。

  她不是不怕死,刚才商议的时候,她数次握紧了手,指尖都已经发白,但就是能去,甚至还要拒绝卫青找好的理由,真到那种时候,她是不介意以身殉国的,可对于她那些下属,却要给她们求来一条活路。

  人论迹不论心,韩盈怎么想的,刘彻懒得分析,可这样坚持的行为,就很让他不开心了。

  这不是一个对他尽忠的忠臣。

  她不是卫青,一切以他的意愿为主,她也不是张汤,会揣摩上意,满足他的一切所需,两人如今还是和睦君臣,只是利益暂且一致,可终究无法保持一直一致的。

  毕竟,他将万民视作耗材。

  汲黯这样的忠臣,可真是令人头疼。

  好在,她比汲黯更懂得妥协,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如此行事,君臣意见相悖的时日,来的应该不会那么早吧。

  能做实事而不贪的臣子太少了,他不希望韩盈太早被他厌恶。

  当然,要是她再降低一些底线就更好了。

  这么想着,刘彻道:

  “你之性命更重,想什么尽忠?那些武将未曾守住城池及时救援的错处,怎由你来担了?好好的给朕活着回来,不许自缢,这是朕定的旨意!”

第364章 不够满意

  不会在私事上给下属找麻烦的刘彻,却很擅长摧折下属的道义,他笑眯眯的说道:

  “至于那些医者,活着回来也无碍,只是你若殉国,她们岂会苟且偷生?总归是要以身作则的嘛。”

  封建皇帝手下一堆贪官污吏真是他该得的。

  韩盈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里却已经连气都生不起来了,没办法,□□的人治社会就这个鸟样,皇帝握有最大的权力却不遵守规则,他又怎么能喜欢遵守规则并企图限制他遵守规则的人呢,相反,手中有把柄的,时刻受他掌控的人才能让他用的舒心,可如此一来,朝堂上哪里能剩下干净的人?

  这烂的哪里是根,分明是从头就已经开始烂了,韩盈想救都救不回来,只是在就这么摆烂和在挣扎一下之间,她还想选择挣扎一下。

  “此话着实有些不利,如此设局,必然要取胜才好,毕竟真到那时候,我也不一定能走得了,臣还是很怕死的,能将匈奴抵于城外歼之,何必如丧家之犬般奔逃呢?”

  说着,韩盈扭头看向了卫青,极为郑重的说道:

  “卫将军可一定要举荐些治军严谨,性情稳重,能与我合得来的将士,不然,我与他们可有的吵了。”

  虽说汉武帝以征伐四夷闻名天下,但他本人其实并不怎么精通军事,甚至在选人上也……不太专业,这方面还是得靠卫青。

  “将士不用你操心,”

  卫青还未回答,刘彻便已经开口,他目光扫过韩盈,似警告,又仿佛是妥协,只道:

  “此事由你主管,谁敢越过你行事,军法处置便是。”

  能动用军法,还是那些将士的上级,她身份已经从过往纯粹的文臣转化为武臣,只不过不是纯粹带兵出征的将领而已,这种情况下她是要为战役负责的,当然,赢了也得给她算军功。

  这背后的含义,是皇帝放弃了对她的逼迫,就像韩盈说的那样,城破是最坏的情况,他们想要的都是胜利,尽全力歼灭匈奴人才是该做的,想那么多退路做什么,赢了什么糟心的破事都没有。

  各方欢喜的希望,韩盈不再多说,直接应道:“多谢陛下。”

  商议到现在,大范围上已经没什么再要说的了,接下来需要的是做各种准备,刘彻看了看卫青,对着韩盈开口:

  “兵事上朕还需要再与卫青商议,韩盈你还有事,就先回去吧。”

  皇帝赶人,韩盈自然不会死皮赖脸的留着,她起身告别退离。

  她走了,刘彻却没有问卫青兵事,而是问起来卫青的情况:

  “卫青,朕记得你妻故去已经两年了?怎么还不曾娶妻?”

  陛下这是做媒上瘾了?

  卫青没有意识到刘彻的意图,直接回道:

  “是快两年了,主要是臣这两年变化太大,母亲不知如何选定新妇,就耽搁到了现在。”

  君臣之间的信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武将该让陛下放心的事情卫青都会做,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国君、皇帝对掌握暴力又难以控制的武将总是有着极为复杂的态度,他们必须用各种方式来增加两人的信任基础,武将的婚姻便是其中之一,比如和皇室宗亲联姻,这是武将的投名状,也是皇帝控制、信任武将的基础,当然,将家眷留在皇帝身边做人质也是一种选择。

  卫青现在的情况正好符合联姻,虽然如今有卫皇后在,他们之间已经足够亲厚,但再来个亲上加亲加重信任岂不是更好?当然,现在没有太合适的皇室宗亲,不过这婚事最好还是由陛下指定,亲姐夫嘛,还能害他不成?

  听他这么说的刘彻也意识到了这点,只是这方面驾崩的老爹实在不够给力——已经没适龄未嫁的公主了,而其她宗室女那不是增加信任,分明是多了个危险源,这……

  “成婚是人生大事,不能马虎,朕会让皇后多留意些的。”

  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刘彻回答的也就横模两可,不过这已经表明他决定为卫青指婚的意思了,当然,不会强硬的来,还是会私下过一遍卫青的意见再指婚的。

  而说完这句话后,刘彻又突然转移话题道:“军中事务你比朕更清楚,就按韩盈说的,多挑几个性格沉稳的好手让她带去,此战朕要胜,大胜!”

  说完,刘彻便看向了卫青,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卫青点了点头,面容一如既往的沉稳,情绪也没有因为刘彻提到韩盈而产生什么波动,他沉声应道: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取胜!”

  刘彻逐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对卫青还算了解,这状态看起来他和韩盈没有什么男女私情,刚才的劝说大约只是出于英才间的惺惺相惜,不过他也不必提点,只要都结了婚,各自婚育,两人之间也就是纯粹的同事了,可若是点醒卫青注意,反倒是容易令人多想。

  多想,那就容易出事了。

  收回疑心的刘彻留下卫青和皇后进行家宴,期间又提到了卫青的婚事,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卫皇后立刻答应了下来,无独有偶,不只是刘彻注意到了今天卫青有些‘反常’,韩盈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点。

  其实,如果没有性别上的区别,那卫青的行为完全算不上反常,就是同事间在面对危险的正常劝阻而已,可一旦性别有异,那旁人的观感便会产生偏移,尤其是这不是现代,她才正式踏入朝堂,前一段时间还一直与朝臣互撕,至今只有利益相关的太仆和不怎么相关的大鸿胪还算交好,其他都是公事公办,别说不与之交好,能不坑她都算是不错的。

  这一对比,卫青正常的劝阻则变得更加异常——怎么别人都对她不怎么样的时候,你对她这么好呢?

  世人不会相信两个未婚的青年男女会有同性之间的友情,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必然会吸引来大量敌人,造谣他们之间有风流韵事的成本极低,他们自证起来却极为困难,如此一来,两人尽皆危矣。

  普通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是风流韵事,可她和卫青不是普通男女,而是手握军权、政权的掌权者,若是两个男人,那就算是合作也极为有限,因为对他们来说环境是存量争斗,他们只能有一个胜利者,但男女不是,传统思维下女性会更容易耽误情爱而甘于下位,甚至就算不甘,那也可以分工合作,最后完美的将权力集中传递到两人的血脉上。

  文臣造反,三年不成,没有暴力的韩盈身家性命尽在皇帝手中,皇帝当然会放心,但卫青不是,他掌握的是能够改天换地的暴力,而且这暴力会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境地,比当年的韩信还要恐怖,那几乎就是个副皇帝了。

  身处其中,韩盈完全无法理解汉武帝究竟是怎么这么放心的,但这种情况在她看来,是畸形又脆弱的,它经不起更多的刺激来扰乱平衡,而一个手握所有兵权的大将军,和一个声望极高,治政能力优秀,握有部分中基层治理官吏的列卿即将(有可能)达成利益同盟,别管汉武帝睡不睡的着,她若是皇帝肯定睡不着的,宗室、朝臣、诸侯更睡不着。

  睡不着,那肯定就得破坏掉它,三个权力人物中,她无疑是最好弄死的那个!

  这种事情,别说出现,有苗头众人恐怕都会开始往这方面打算,传闻自然也在其中,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开始有人传,那就会有人怀疑,韩盈不能赌多疑的汉武帝对她多放心,也不能赌有多想趁机弄死她的朝臣,为了防止这该死的情况出现,处理完事务,韩盈就杀到了韩羽面前:

  “赘婿先别挑了,赶紧找几个相貌不错的倡伎优伶买下放家里养着。”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韩羽愣了一下,差点没给自己拿速效救心丸。

  其实随着女性逐渐能够踏入官场,而且数量开始增多后,一些中底层的家庭也不介意将儿子嫁出去给她们做赘婿,毕竟如今能养大三四个儿子的家庭不算少,但家产是很不够分的,牺牲一个资质平庸的庶子(指嫡长子之外的所有儿子,嫡次子也是庶子)去攀附一个地位够高的女官,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很划算的。

  这也是女官的困境,她们目前还无法从同等或者次一层阶层中寻找婚姻对象,只能将往下放两层,再加上还是由自己承担生育,婚事对男方乃至男方家庭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女官无疑还是吃亏的,只能说对比过往又好一些,暂时可以接受,想继续提,得等改变继续发展,那是十年后女官吏们能够享受到的好处了。

  而现在,由于婚姻市场信息流通还不够充分的原因,能够主动表达自家愿意让儿子做赘婿的家庭不算多,这让不少敢出面嫁儿子的家庭就生出了错觉,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很少,而世人以少而贵,少就能提要求,比如,他们会要求女方在和自家儿子生完孩子前,身边最好不要有莺莺燕燕,用以保证出生孩子依旧是自家的血脉,进而加深联姻带来的价值。

  没办法,虽然现在现在很重孝道,但孩子更多亲近母亲,对父亲大多都不深厚,若是没了血缘关系,谁能保证老了需要奉养的时候,这孩子真能孝敬他,不让他在家中被疑似他亲爹的那个男人踩头上去?别说律法,律法这玩意对权贵没什么约束力,家事更不好说了,甚至别说权贵,法律设置的那么严苛,犯罪的还那么多呢。

  婚姻本质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易,出现博弈很正常,只是对现在还在隐蔽择偶的韩盈来说就有点吃亏了,她养倡伎优伶没问题,但一些职位足够,想要正常结亲,冲着能百年好合的男方家庭见到必然会打退堂鼓,手头其实已经挑选出几个还不错家庭,又符合韩盈条件的韩羽,想想她找几个倡伎优伶塞家里搞黄婚事的结果,只想昏过去算了。

  她可是用给韩盈挑个各方面都好赘婿的理由,刚哄好伯母啊!

  上司总会在不同时候提出各种奇葩的要求,韩羽猛的呼吸几下缓了过来,问道:

  “尚院怎么突然想养倡伎优伶了?”

  “躲麻烦。”

  没有的事情说出来反倒容易惹人瞎想,韩盈所以回答的很模糊,不过韩羽还是能大致猜到一些范畴,她立刻意识到对方还有更改的余地,连忙说道:

  “要躲男女之事的麻烦,还是成婚最好,我这儿有几个不错的人家,尚院您要不先看看?”

  她接下来要忙着去边郡,哪里有时间去看,等等,谁说她没时间呢?

  如今离婚可不容易,结婚那得性情和生活习惯都合得来才行,这玩意见一次面可看不出来,得长期观察一下才行,所以,全带去一起去一次边郡呢?

  不可否认,去边郡肯定有危险,但那是跟在她身边,风险少的可怜,再者,只要不是废物到极致,稍微做点事情就能混点功劳,就算没成,那好处也少不了哪里去,这么好的机会,想建功立业的人求都求不到,韩盈就不信这些人不心动。

  他们不心动,父母也心动。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有人说什么,传些糟糕的绯闻……

  嘿,她要的就是和这些人有绯闻,又不会给这些人什么正式身份以免引发有能为的不悦,这种情况下她能有多少影响?反倒是世人对下位者的鄙薄永远比上位者多,正好能看看这些备选男人的心性。

  “把人选拿给我看看。”

  以韩盈的挑法,哪怕韩羽手头信息再多,过这么一遍之后也寥寥无几了,呈递到韩盈手上的只有六个,年龄普遍都不大,十六七岁左右,还有个十四岁的,太小了,韩盈只能把他去掉,好在剩下的五个各方面非常符合需求,就是究竟行不行还是得见面看看再说。

  韩盈没时间一个一个的见,效率为主的她直接让韩羽丈夫褚宽约这些少年去踢蹴鞠,而她在高台上看了一场球赛,将脾气暴躁的和太过娇惯的两个淘汰掉后,让剩下的三个人上来喝了杯茶,把她打算带人前去边郡的事情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回禀父母,愿意去的这些时日做好准备,多练练骑术,到时候用的上后就把人赶走了。

  褚宽年少跟在韩羽身边,最初的名义虽然不是入赘,但随着父母故去,韩羽家业越来越大,且几个兄长的反复暗示下,其实和入赘也差不了多少。

  而宛安县这方面的风气甚至比后世还要好一些,在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也习惯了给韩羽打下手,医院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在察言观色上,褚宽丝毫不逊色积年的官吏,看出韩盈情绪不佳的他立刻送上来果脯点心,又撤掉杯子,重新沏了壶茶,问道:

  “韩尚院这是都没相中?”

  这倒不至于,只是觉着不够满意而已。

  不同人会有不同的审美偏好,有人固定,有人多种多样,还有人根据需求来,韩盈介于后两者之间,她欣赏大部分类型的男性,阳光帅气的青春大学生外貌出众的奶油小生、有能力的才俊、适度健身的、型男、叔系、浪子、甚至羽林军有部分人也很可口不过虽然变化很多但他们都有一个基本点。

  外貌和气质加起来要过二十岁或者更大一些有后世成年人的即视感不能太小。

  没办法前世总会给她留下点根深蒂固的影响而这三个能被家里推出来自己又不反对做赘婿的往往都有些娇生惯养简而言之外貌都是特别年轻的少年连当年许昭练傩戏组戏班练出来的外貌欺骗性都没有让她有种在看高中生的犯罪感那能满意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