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佟安宁见他有意向,示意夏竹从炉子上掏出一个烤的流蜜的红薯,没让她拆皮,这种东西自然要自己剥皮才有滋有味。
康熙带着两分嫌弃地看着佟安宁手中的盘子,“你就这样伺候朕!”
“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佟安宁才不惯着他,将烤红薯塞到他手里。
康熙被烫的左右手倒腾,忍着烫将红薯放到桌子上,无奈地看着佟安宁。
他算是看清楚了,让佟安宁伺候他,就是自己找罪受。
梁九功见状,上前道:“皇上,要不奴才给您拨一下!”
佟安宁和伊哈娜坐在康熙对面,见状说道:“皇上表哥,这烤红薯,要自己拨着才好吃,其他人拨了就没意思了。”
说完,示意夏竹给她送了一个,然后不顾上面的煤渣和灰烬,一边烫的吹手,一边将红薯掰成两半,一半给了伊哈娜,另外一半给自己,用牙齿小心地剔着滚烫的红薯,防止被烫到。
康熙见状小心地捏起烤红薯,被上面烤出来的蜜沾了一手,梁九功连忙拿出手帕。
康熙用手帕包着红薯,好似拿了一个暖手炉,然后撕下一块红薯皮,露出里面软糯的黄心,嗅了嗅鼻子,闻着食欲大增,将缺口撕大,然后尝了一口,缓缓点头,“确实不错!”
佟安宁给他倒了一杯奶茶,探身递到他手里,“这奶茶里我还让人放了许多坚果,特别好喝!”
康熙低头抿了一口,缓缓点了点头。
佟安宁见康熙脸上露出笑意,心下轻松起来,笑道:“皇上表哥,你看,现在有我和伊哈娜两个债主伺候你,是不是感觉很高兴啊!”
“噗——咳咳!”康熙一下子被奶茶呛到,连手中的烤红薯也滚到炕上,衣襟喷了一片。
“皇上!”梁九功连忙上前给康熙擦拭身上的奶茶渍,同时用略带谴责的目光看向佟安宁。
他怀疑佟主子是故意这样说的。
伊哈娜抿嘴忍笑,看着康熙狼狈的样子。
暗自可惜皇太后不在,否则也会乐呵一下,等到明天去寿康宫时,她要和皇太后说一下,让她也高兴一下。
康熙接过梁九功的茶,漱口完毕后,没好气地看向佟安宁,“朕何时惹了你?你要这样折腾朕!”
还故意挑他吃东西的时候,肯定是想看他出丑。
佟安宁一脸无辜,“皇上表哥,你为什么这样说?”她哪想到这么巧,再者她说的是实话。
“债主!”康熙提醒道。
佟安宁闻言,下巴微抬,“皇上表哥,你过了年,不会一下子失忆了吧,我和伊哈娜可借了您不少钱,难道不想还了,我们签的可是有协议的,而且还盖了玉玺。”
“……”康熙头疼地看向她,而后视线落到一旁笑的全身发颤的伊哈娜身上。
伊哈娜察觉康熙的目光,立马直起身子,指着佟安宁,“我可没说!是她说的!”
佟安宁闻言,身子微挺,“自己说的话,自己认,同样,皇上表哥,自己借的钱,也要自己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康熙眸光微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忘记一些重点了,古往今来,讨债的活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佟安宁被他这样子,看的有些发毛,默默挪动坐垫往后靠了靠,“皇上表哥……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康熙顿时勾唇深意一笑,“安宁,朕记得你之前说过,借钱的时候,债主是老子,借钱的是孙子,反之,还钱的时候,借钱的是老子,想在是不是轮到朕当老子了!”
佟安宁:……
“皇上表哥,您是皇帝,如果天下人知道大清皇帝带头借钱不还,其他人肯定有样学样,到时候影响不好,天下大乱。”佟安宁诚恳地递过一杯温茶,“咱们有话好好说。”
康熙瞅着她手中的杯盏,挑了挑眉,“怎么不埋怨朕了!不是说朕瞎了眼吗?朕想了想,将你弄进来,确实瞎了眼,整天就想着气朕。朕现在不仅瞎了眼,还记性不好。”
“呵呵!”佟安宁干笑两声,“我刚才是吐槽大伯他们的,顺嘴说一下皇上表哥您,皇上表哥您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全天下的男儿都比不上你,现在长得也好看,连德克新都比不过你,一定不会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的。”
说完,面露期待地看着他,“我就是吐槽一下那些人往宫里塞人的行为,皇上表哥,这么多的人,你确定自己养的过来?”
康熙单手接过她的杯盏,斜了她一眼,“怎么?养不过来,难道你还能替朕养了?”
“……”佟安宁闻言,侧身望着窗外泛黄的天,“伊哈娜,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我怎么听到有人说梦话!”
康熙:……
伊哈娜忍笑,配合道:“没有,现在都巳时了,而且今天天气不好,太阳也没有。”
佟安宁一听,立马道:“皇上表哥,你看,老天爷都不帮你,谁负责管,谁就负责养,你想要减轻压力,就少收姑娘入宫。”
康熙沉声道:“佟安宁!”
佟安宁闻言,冲着他弯眉一笑,“在!”
康熙:……
伊哈娜见康熙被佟安宁噎住,顿时笑倒在她的怀里,佟安宁揽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撞到桌子。
康熙见两人这样子,心中有些不悦,轻咳了一声。
伊哈娜察觉他眸子里的不满,连忙起身坐好。
康熙在承乾宫又待了半个时辰,后来赵昌来报,说是有西南战线的紧急战报,康熙就迅速离开了。
佟安宁和伊哈娜将人送出宫。
因为消息比较紧急,所以康熙连暖轿都没有坐,直接顶着风雪快步跑的,后面带着一大群侍卫和太监跟着他跑。
佟安宁看着宫巷里杂乱的脚印,嘴角微扬,转身看向伊哈娜,“咱们回去吧!”
两人走进院子。
伊哈娜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说出她的担心,“安宁,如果你们佟家先斩后奏,将姑娘送进宫后,再告诉你怎么办?”
佟安宁闻言,神情轻松,“刚才我已经向皇上表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佟府想要送人进来,就算瞒着我,也不能瞒着他,如果他真允许佟府的姑娘进宫,我也认了!以后就死心,和你一样,一起在宫里当个普通嫔妃,至于他,在我这里,只是大清皇帝康熙了!”
听到她这话,伊哈娜脚步一顿,两人站在院子里中,互相看着对方的眸子。
佟嬷嬷见她们两个这样,悄无声息地将院子里的太监、宫女都清了,给两人留下空间,同时也防止她们之间的话传出去。
伊哈娜注视佟安宁澄澈的眸子,微微蹙起眉,有些不忍道:“安宁,他是皇上,不能太过随心所欲,也有不少不得已。你不要将心过多地放到他身上,皇太后说过,对帝王动情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
尤其佟安宁身体还不好,若是受到情伤,她担心恐怕她的身体支撑不下去。
佟安宁扬手接住空中的雪花,晶莹的雪花在落入掌心的一瞬间,就被掌心的温度给融化了,只留下些许湿润的水渍,轻笑出声,“伊哈娜,你不用担心,我对皇上,爱恋并没有,在我心里,由心而证的爱恋太过缥缈,比起它,我更信任亲情、友情。”
佟安宁说起“友情”时,拉起伊哈娜的手,“你觉得皇上表哥现在的身份,我会对他产生期待吗?再说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已经过了期待爱情的年龄。我和他现在的距离挺好的,大家都舒服,就担心后面他当久了皇上,会变啊!”
毕竟是弄出九龙夺嫡乱子的康熙,一个皇帝乾坤独断太久,会变得孤独和狂妄。
手下的臣子为了迎合上意,也只会挑选他喜欢听的,久而久之,帝王可能成为距离民意最远的人。
伊哈娜嘴角微抽,“你才十八,怎么听着比我这个二十四的都要老,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只要你能想通就行。嗯……其实皇上对你挺好的,平时的时候,可以哄着他一些。”
佟安宁闻言,抬起鞋在地面的薄雪层上踩了一脚,留下一个浅显的鞋印,淡淡道:“现在这样子,他就对我脾气不好,如果哄着他,他得寸进尺,我岂不是要倒霉。”
伊哈娜听得无语。
以她的旁观角度,明明是佟安宁的脾气不好,有时候直接甩脸色,后宫就算是太皇太后都没对皇上甩脸色,而她从小到大,见多了佟安宁对皇上甩脸色的场景,皇上也多次发怒生气,每次都没有下文。
天空的雪下的愈发大了,如羽毛般挂在两人的发丝上。
佟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娘娘,小主,雪大了,别冻着了!”
“走吧!咱们进屋!”佟安宁拉起伊哈娜的手,往殿里走去。
伊哈娜由着她动作,看着她后脑勺青丝上的雪花,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好像剔透的羽毛一般,一下一下地挠进人心底,让人发笑。
佟安宁啊!她就是有能力让人无限量对她纵容,相信皇上面对她时,也是这样的心态吧。
……
宫外的佟府知道佟安宁的态度后,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也不敢和她对着干,呈给皇上的折子也没有下文,他们就知道皇上的意思了,只能感叹皇上和佟安宁的感情。
而索额图却有另外的想法,正月过后,索额图往宫里先送了一个姓赫舍里的姑娘,听说是皇后的族妹,二八年华,相貌姣好,康熙封了僖贵人。
珍珠去打听过,对方确实出自索额图那一脉的女孩,听说进宫是为了帮助皇后的。琥珀皱眉道:“不是说皇后已经定了她的庶妹吗?”
佟嬷嬷说道:“听说素雅格格今年还不到十岁,这么小的年纪,肯定不着急进宫,在这期间,送一个本族的女人进宫固宠,也说得清。”
佟安宁坐在窗前,撑着下巴,叹息道:“就不知道这位僖贵人进宫,皇后娘娘如何安排她,果然皇后不好当,啧啧!心疼她一下!”
珍珠噘着嘴,“主子心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不心疼咱们,奴婢昨天去内务府拿东西,您知道那些碎嘴皮子的奴才怎么议论主子吗?”
“怎么?”佟安宁面带好奇,“说我太凶、还是善妒?”
“……主子!原来你都知道啊!”珍珠急得跺起了脚。
在那些嘴碎的奴才口中,佟安宁善妒、小心眼,敏感、体弱、而且还阴晴不定,真是该撕碎他们的嘴。
“说来听听!我也好奇那群宫女太监的说法。”高位嫔妃在宫里不去打听、或者不主动在角落里偷听,基本上听不到下面的谣言,毕竟出入都是一大群人,除非对方说八卦说的忘乎所以,或者故意说给她听得,否则压根听不到。
珍珠叹了口气,将宫里太监、宫女的看法说给她听。
佟安宁听完后,神情淡定,“有什么可生气的,他们又没有说我坑蒙拐骗,贪污腐败,‘大度’又不能当饭吃,皇后也大度,你觉得她开心吗?再说有皇后娘娘在,我再‘贤良大度’,不是抢她的活,若是她想岔了,将我当成对手,那怎么办!”
珍珠皱眉想了想,不得不说被佟安宁说服了。
佟安宁接着道:“就不知道皇后娘娘对僖贵人是什么想法?”
佟嬷嬷道:“奴婢刚才回来时,看到僖贵人已经进宫了,现在估计在坤宁宫请安!”
“坤宁宫!”佟安宁瞬间失了兴趣,如果不是坤宁宫,她还有心思看热闹。
……
坤宁宫的院中,三名太监正在院中清理地面的积雪和冰渣,防止宫里的贵人不小心滑到。
僖贵人跪在地上,听着屋外“沙沙”的扫地声,心中的恐慌少了些,宽慰自己,这里是坤宁宫,不是洪水猛兽,她是皇上册封的贵人,只要皇后对她发难,她嗓子一吼,外面的太监就能听到。
皇后赫舍里氏微微侧身,坐在放着坐垫的宝座榻上,手中的茶盏冒出袅袅白气,仿佛一条白蛇,盘旋在皇后面前。
整个坤宁宫中静的只能听到熏香燃断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赫舍里氏开口了,“僖贵人,你是哪家的?”
听到她开口,僖贵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压低声音,恭敬道:“奴才的阿玛叫赉山,是正黄旗的参领。”
皇后微微点头,“既然你已经进宫,虽然和本宫是同族,但是本宫身为皇后,不好偏向你太多,进宫以后,要谨小慎微,尽心服侍皇上。”
僖贵人向皇后磕了一个头,“奴才进宫之前,索额图大人说了,让奴才为您马首是瞻,保护好娘娘,保护好六阿哥!”
皇后闻言,微微扬眉,“三伯居然这样说?”
僖贵人点头,“索额图大人说,我和娘娘您都是赫舍里氏的姑娘,要共同进退!”
“共同进退?”皇后带着些许笑意喃喃道。
僖贵人听着心下一沉,听出皇后背后的冷意,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红霜打住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想着和娘娘一起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