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佟安宁给了皇上那么多实惠,之前无息借给皇上一大笔钱,而且还给皇宫捐了楼,修了路,等到需要钱的时候,皇上没良心地要了两分利。
塔塔连忙提醒:“主子,咱们小心点,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不止你倒霉,贵妃娘娘也要担责!”
伊哈娜摆手,“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就是被皇上骂,我也没说错!”
塔塔顿时心累。
“我当时没钱嘛!再说比起外面,两分利确实不多。”佟安宁轻松道。
根据朝廷律法规定,借贷利率上限是月息二分利,当然朝廷定的上限多半是放贷人的下限,在民间,月息二分都是良心的,多数在十分左右,甚至许多月息两成到二成,什么利滚利,驴打滚等手段。
那群官员无本无息借款久了,听到两分利觉得过分,怎么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呢。
伊哈娜:“我还听说,你在乾清宫骂那些一品大员不配借钱,直接反问‘凭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啧!”佟安宁轻啧一声,“没想到消息传这么快,我当时还没有离宫吧。就造我的谣,我招谁惹谁了。”
索额图等人真是有脸卖惨啊!
他们享受着荣华富贵,贪污腐败,不将百姓当人看,凭什么,有什么资格朝国库借钱。
她都吃亏立下了两分利的槛,如果康熙继续袒护那群人,这大清朝真的没救了。
“普通人借钱,都要有资本,要么是感情,要么是抵押财产,我想不通索大人等人向国库借钱的资本,他们那群人又饿不死,生活奢靡,恐怕是越借越多,有本事他们朝皇上借钱,将他的内帑耗干,我才佩服!”佟安宁语露嘲讽。
这群人不会以为传几句谣言,就能让康熙改变态度,她眼珠子转了转,若有所思道:“既然这群大人觉得两分利太过分了,有占朝廷便宜的嫌疑,不如就按照朝廷的规定,弄个月息两分,等到回去,我就给皇上表哥写信。”
“你不怕将他们惹毛了?”伊哈娜觉得佟安宁还是不要和那些朝臣硬碰硬,“他们借不到钱,肯定会迁怒到你身上。”
“唉!真是搞不懂政事,皇上表哥容忍人贪污,但是却拒绝给官员加薪。”佟安宁还是想不通这个思路。
“谁知道呢!”伊哈娜也不懂,“咱们是妃子,不负责想这些。”
佟安宁望着火红的枫叶,绵延不绝,仿佛无尽的山火,叹气道:“可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可不想未来被人盗墓!”
八国联军侵略的时候,连康熙的坟没保住,她这种小妃子的就更不用说了。
“啊?”伊哈娜脑袋有些打结,不清楚话题怎么歪到这地步。
……
不过佟安宁也没打算为难自己,很快就给康熙写了信。
康熙没想到佟安宁才离开两天,就给自己写了信。
他顿时纳闷道:“她又有什么急事?”
梁九功恭维道:“说不定是佟主子想着皇上,怕您生气,所以给您写信。”
“梁九功,你这话自己信吗?”康熙笑道。
“……嘿嘿!”梁九功保持尬笑。
他还真不信。
佟安宁的信一共就讲了两件事。
一是告诉康熙,她被人造谣了,既然那群人觉得两分利不行,让朝廷吃亏了,那就月息二分利,正好顶格,国库的钱是天下百姓积攒的税赋,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轻易借出来,她头一个支持。
二是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康熙明知道手下人有贪污行为,却不处罚,甚至大多时候轻拿轻放,知不知道这样影响很不好,如果康熙狠抓贪腐,每年朝廷损失的银子会少七八成,也不用整天为缺钱烦恼了。
康熙叹息道:“她是来告状的。索额图也真是,跟她计较干什么,朕都说不过她。”
“奴才也这样认为,平时都不敢对上佟主子。”梁九功配合道。
他对佟安宁信的内容也有所了解,估计是因为那天乾清宫的事情,紫禁城内外出来许多谣言,说承乾宫的贵妃干政,也不想想如果没有皇上的支持,佟主子也不会这么大胆。
也可能那些大人知道,但是装糊涂!
“她这下被气到了,建议朕将借钱利息提升到月息二分,唉!索额图这是何必呢,这事传出去,也是他没理。”毕竟佟安宁可是以身作则,从她做起,这就让其他人没办法指摘,人家也是为了朝廷好。
康熙想到这,嘴角的笑就不断扩大,“对了,皇额娘去护国寺礼佛,让人小心伺候,慧妃和清晏贵妃随行伺候,孝心可嘉,不能有所怠慢,如果让朕知道,小心扒了他们的皮。”
梁九功连忙道:“奴才一定嘱咐他们,不让皇太后、慧妃、清晏贵妃委屈。”
康熙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信纸,屈指敲在佟安宁问的第二个问题上,长叹道:“朕岂能不知!”
官吏贪污腐败是各朝各代屡禁不止的问题,若是他初登皇位那几年,对于贪污问题肯定是容忍度极低,后来发现,大清的腐败是禁不了,当官十有九贪,若是一点便宜都不让别人占,凭什么为朝廷卖命。
而且朝局不稳,他们入关才四十多年,三藩问题、台湾、蒙古问题,还不算完全的统一,他们是满人,中原毕竟是汉人居多,周围仍然有许多势力虎视眈眈,所以政权的稳定才是第一位,如果那些钱能换来朝臣的忠诚,也算是实惠买卖。
比起品性,他对忠诚和能力更为看重,当然如果品性也有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可是这类人毕竟是少数。
其实如果不是三藩之乱今年平复,对于官员借钱的事情,对于户部的折子,他多半会留中不发,装作没看见。
现在形势大好,就要换一种方针了。
梁九功听着这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听皇上的意思是赞同佟主子的建议,想要将官员借钱利息再高些?
如果是这样,索大人那群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对于京城中关于佟安宁的谣言,不用佟安宁出手,莫尔根那边就开始动手处理了,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经过,但是有佟国维在。
所以一天后,京城中的人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皇上的贵妃借钱都要付两分利,朝廷官员想要借国库的钱,但是只想白嫖,不想付一点利息,在乾清宫说不过别人,事后抹黑贵妃,就想要将国库搬空,不给百姓留活路,亏贵妃还劝谏皇上给官员们涨俸禄呢!简直是忘恩负义……
京城百姓一听,这还得了,纷纷怒骂索额图等人不要脸。
也有人觉得康熙过分了,借给自己妃子的钱居然也要利息,不是说夫妻一体吗,一家人需要算的这么清吗。
也有人觉得,康熙这样做没错,皇家无家事,况且还是借国库的钱,两分利不多,民间的利息多是比这多十倍,如果朝廷开放借贷,大家都去借,哪能有这些官员诉苦的机会,国库的钱估计不留一分。
监察院的御史一听,觉得借钱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决断,再说国库的钱,岂能随意拿出。
因为这事,早朝吵了好多次。
康熙打算等他们吵够了,再说说俸禄的事情。
……
傍晚,天色渐暗,晚霞如团团烈火,释放太阳最后的活力。
结束一天办公的康熙来到慈宁宫请安,才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们尖细的声音。
孩童稚嫩的声音顿时如秋风般将满心的疲惫拂去,康熙嘴角不禁上扬!
“哎哟!五阿哥,您不能骑在六阿哥身上。”
“对,五阿哥,快下来,六阿哥年纪还小,您这样会压坏他。”
“哼!我在和他决斗,你们别管!”这是五阿哥保清稚嫩的声音。
“五弟弟,你快下来,六弟弟不能压,听嬷嬷说,皇阿玛今天要来,看到这一幕,会打你屁屁的。”四阿哥赛音察浑的声音十分焦急。
看来是个称职的哥哥。
“啊啊……保成你下来,我要告诉乌库玛嬷,你欺负我,呜呜……你下来。”六阿哥保成的声音已经哭了出来,小嗓子还喘着气,看来努力反抗了,但是没打过。
“哈哈!我在绰尔济府上,可是打败天下无敌手,绰尔济说,我未来回事大清第一巴图鲁,你这小身板,我一只手能打俩!”
听声音已经能想象五阿哥嚣张到翘起小尾巴了。
……
康熙在外面听得哭笑不得,这些孩子怎么这么吵,不知道有没有影响皇祖母。
梁九功小声道:“皇上,奴才要不要宣驾?”
“这群小子!”康熙笑骂道,“宣吧,朕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办。”
梁九功顿时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皇上驾到——”
随着这一声,院子里顿时一静,然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阿哥们,快收拾收拾,皇上来了!”
“唉吆,五阿哥,你快下来啊!被皇上看到了,要打你屁股的!”
“皇阿玛来了!”
“五弟弟你快下来!”
“呜呜……我要告诉皇阿玛!”
“别哭了,你再哭,下次我还打你!”
……
康熙背着手,淡定地迈着大步走进院子里。
就看到四阿哥、五阿哥乖乖地站在那里,除了衣服有些褶皱和灰尘,都是一副乖巧之色,六阿哥抽噎地站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打着嗝,看到康熙进来,面露希翼,“皇阿玛!”
四阿哥和五阿哥看到嬷嬷的提醒,一起给康熙行了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六阿哥也委屈巴巴地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上前摸了摸二人的脑袋,温声道:“你们今天乖吗?吵到乌库玛嬷吗?”
“皇阿玛,儿臣没有吵到乌库玛嬷。”六阿哥委屈巴巴道,仰头看着康熙,用手指着五阿哥,“可是五阿哥打儿臣,额娘做的衣服都脏了!”
五阿哥顿时别过头,“我那是和你决斗!告状的小孩最讨厌了!哼!”
四阿哥连忙扯了扯五阿哥的袖子,小声解释道:“皇阿玛,五弟弟和六弟弟在玩,他其实是喜欢六弟弟的。”
“哼!我不喜欢他,绰尔济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六阿哥这样的弟弟,我才不喜欢呢!”五阿哥同样噘着嘴。
六阿哥眼眶里泪珠子打转,同样大声道:“我也不喜欢你!我有哥哥!我哥哥叫承祜,你才不是呢!”
五阿哥一听,立马跳到他跟前,挺起小肚子,上下瞅了他一眼,“你这样的弟弟我也不稀罕!”
“你……”六阿哥一把抱住康熙的大腿,“哇啊——”
康熙低头看着自己腿窝的六阿哥小身板,再看看同样气呼呼的五阿哥,顿时头疼起来。
而太皇太后则是带着苏麻喇姑站在檐下看戏,也不提醒,看看康熙怎么处理。
康熙将六阿哥抱起来,嘴角微勾,安慰道:“保成,咱们不要哭了,否则你看,你再哭下去,保清就越高兴。”
六阿哥打着小嗝,“真的吗?嬷嬷说我是皇额娘的儿子,为什么也打不过他。”
康熙挑了挑眉,猜测有嬷嬷在他耳边嚼舌根,缓声道:“你比保清小两岁,打不过他很正常,你们是兄弟,要相互爱护!”
说完,他走到五阿哥跟前,蹲下身,让六阿哥和五阿哥面对面,“保清,你既然想当巴图鲁,大清第一勇士不止要强大,还要爱护兄弟,你看赛音察浑才比你大一些,就懂得友爱兄弟,你呢!如果以后赛音察浑也压着你打,你那个时候还能这样说吗?”四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皇阿玛,我也打不过五弟弟!”
五阿哥一听,立马骄傲道:“看吧!四哥哥也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