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梁九功满脸谄媚的笑:“佟主子,这个问题近日在宫里可热闹了,好多人都喜欢问。”
佟安宁:“皇上,你知道这个问题的源头是谁吗?”
康熙想起最初传出这个问题的是四阿哥,记起那天四阿哥也去给佟安宁请安了,好奇道:“你是怎么难为胤禛的?”
“臣妾原先这个问题打算等到胤祚成亲后,再难为他的,四阿哥的问题和这个有些不一样。”佟安宁将问题说了一遍,当然也将四阿哥的回答也顺便说了,感慨道:“四阿哥果然稳重,皇上,你要多给他一些爱啊!”
康熙虽然赞同佟安宁的评价,但是还是被佟安宁这话弄得一头黑线。
佟安宁见康熙的注意力被自己转移,眉脚轻扬,正打算开口告辞呢。
“嗯,所以咱们将话题拉回来,朕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朕和胤祚你选谁?”康熙薄唇噙着玩世不恭的笑,轻轻一声“嗯”就将佟安宁钉在原地。
“皇上!”佟安宁心中叹气,不过面上可不露怯,似笑非笑道:“尊敬的皇上,既然您这样问了,那我可以回答你,我还是愿意陪您一起去死的。”
康熙眸光微怔,眉间微微拢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安宁抬了抬手,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柔柔细细的胳膊,“您认为我这样的体力,跳下去能救了谁,咱们一起死。”
康熙双眉微压,“朕看你是在故意逃避问题,抛去体力等因素,朕和胤祚,你选谁?这是朕的旨意!”
旨意!
又是旨意!
当皇帝了不起啊!
佟安宁抿了抿嘴角,有些疲惫地掀了掀眼皮,“皇上想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康熙继续瞪眼,这个时候还在装糊涂,当然是真话了。
佟安宁直接后退一步,冲他呵呵一笑,“我谁都不救,事实就是我体力弱,也不会凫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泡在水里,难为我一个小女子,等你们都掉在水里,我直接坐在岸上喝酒吃肉,馋死你们。”
真话假话她都不说,她就说胡话!
康熙:……
佟安宁见康熙不说话,学着他,踮脚凑近道:“皇上,说实话,如果未来你和胤祚都掉进了水里,臣妾一定救你。”
康熙闻言,愣了一下,张口欲言,既然这样,刚才何必犹豫。
“您听臣妾解释。”佟安宁用食指封住他的嘴,而后另外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您是皇帝,对于万民来说,十分重要;第二,您年纪大了,我要尊老爱幼,怎么也要将你捞上来;第三,咱们从小到大多年的感情,三十多年的情谊,胤祚才多大,你也太看轻自己,要相信自己好吗。”
康熙:……
什么叫他年纪大,他正值壮年!
佟安宁给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皇上,您知道,其实刚才你问我问题时,我挺想反击的,后来转念一想,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可难为你的,如果反问您,我和胤祚都掉在水里,我开不了口,如果您选了我,我心疼胤祚,如果选了胤祚,我可就对你没什么好脾气了。推己及人,你居然忍心难为我。”
佟安宁说到后面,语气越重,手中提着领口下了力气。
康熙觉得呼吸有些紧了,面上噙笑,察觉她的怒火,眸中笑意反而深了,缓声道:“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朕看你并没有被为难住。”
佟安宁淡淡道:“此事只是一个假设,并不会发生,皇上,世间难以两全的事情很多,但是臣妾会避免让自己放在天平架上被他人选择,当然全天下没有比您更会平衡之道的人,臣妾自愧不如。”
“哦?你生气了。”康熙大手握住她的两手,控制她的力气,面上笑容不变,“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些日子,你很少对朕发脾气了,将注意力都放在胤祚身上了。”
佟安宁:……
“皇、上,臣妾提醒您,刚才是您说的,这是旨意,臣妾哪敢不从,而且今年胤祚选福晋,臣妾这个额娘不看着,难道要麻烦您,既然这样,那就给胤祚多给十万安家费,来展示一下您的父爱。”佟安宁用力将手扯出来,白了康熙一眼。
“过往朕的旨意,你不是不想遵守都直接翻脸吗?今日怎么了?”康熙觉得有些不对劲。
佟安宁闻言,长叹一口气,眼眸仿佛纯净的流水,能清晰的映出康熙的投影,嘴角微翘,笑容带着两分嘲弄,“皇上表哥,也许今日这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臣妾和您玩笑的那些日子里,您难道只看到臣妾的笑脸和不在乎吗?呵……也对,您是皇上,不需要在乎这些,臣妾有些不适,不宜伴驾,先回去了。”
不是想要她发脾气吗?她满足对方的愿望。
佟安宁眉心轻蹙,忧伤地行了一礼,不等康熙的反应,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了。
康熙被她这样子震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人不见了,康熙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梁九功:“梁九功,朕过分吗?”
“这……”梁九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他现在也懵啊!
本来皇上和佟主子开着玩笑呢,说着说着,两人之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最后看似佟主子伤心离去,皇上这边也不好受啊。
梁九功:“皇上,要不奴才去劝劝佟主子。”
“……算了,等她消消气,现在看到你,估计会更加生气。”康熙负手叹气道。
梁九功瞅着康熙背着手绕着殿中香炉转了两三圈,面上愁绪越来越多,数次停下看着他。
梁九功肚子里酝酿了一堆话,就等着康熙开口问,他好做回应,谁知道康熙继续绕着香炉转圈。
梁九功:……
果然佟主子的分量在皇上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
外面,佟安宁面色伤心地坐着步舆离开了乾清宫。
值守的侍卫一头雾水,猜测皇上和皇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吵架了?
珍珠红着眼,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主子,您别伤心了,您还有我们。”
小夏子道:“主子,你想八格格吗?要不,奴才去请八格格?”
“不用了,他们还是孩子,大人的事情他们不适合掺和进来。”佟安宁低声道。
珍珠听完后,不断用帕子擦着眼睛。
梁九功的小徒弟小虎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佟安宁失落的身影,目送佟安宁的仪仗队伍远去,眉间紧紧锁起,直到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才小跑进乾清宫。
梁九功看到他,眼神询问:佟主子情绪好了没?
小虎子摇头,叹了一口气。
梁九功:……
看来佟主子这次真的生气了。
说实话,他没想到佟主子和皇上生大气是因为这种玩笑。
简直比皇上还阴晴不定。
康熙注意他的表情,皱眉道:“真生气了?最近宫里是不是有人不安分?”
梁九功恭敬道:“启禀皇上,宫里有佟主子管着,一直都比较平静,前段时间大多娘娘忙着关注大选事宜,近期都较为平静。”
“不是宫内,那就是宫外了,佟府?玻璃厂?还是文澜学院?”康熙眉间越锁越紧,又绕了香炉转了一圈。
“宫外?”梁九功愣了一下,歪头想了想,“奴才没听说佟府近日有什么事情,文澜学院也不曾听到……这……话说好似皇家玻璃厂发生了一件事情,据说佟主子想要对玻璃厂的管理层进行新一轮的廉政清查,好似抓了不少蛀虫,想必心情不好。”
现在的皇家玻璃厂不止生产各种玻璃,还有其他用品,远销海内外,甚至皇上允许玻璃厂拥有自己的官方护卫队,用以运输押运的。
佟主子平时眼里揉不得沙子,尤其对于一些贪腐的事情,这些年对玻璃厂疏忽管理了,谁知既然出了那么多蛀虫,生气也自然。
“看吧,她管理一个玻璃厂都控制不了底下人腐败,整天还说朕。”康熙摇头道。
梁九功讪讪赔笑。
这些只是他的猜测,皇上这样认为,也不是他的错。
康熙:“算了,你这个奴才就会哄朕,她哪能因为这事而生朕的气。看来以后在她面前还是要克制一下性子,过一会儿,你去内帑取一些东西送到承乾宫。”
否则再发脾气,他就更头疼了。
梁九功:……
算了,什么话都被皇上说了,他还是闭嘴吧!
……
外面,佟安宁面色哀伤地坐着步舆回到了承乾宫,等入了殿,面上表情顿收,淡然倚靠在椅子上。
珍珠上了茶,“娘娘,您喝口茶。”
佟安宁抿了一口,“珍珠,下午若是梁九功上门,不要让他进来,算了,直接将宫门关了,就说本宫身体违和,需要休息。”
和康熙相处久了,也不能一味惯着他,这样才能维持大家的新鲜感,她心里也不用憋屈,一举两得。
珍珠:“奴婢遵旨。”
和主子在宫里生活这么久,她们已经有了默契,她了解主子,可不会在皇上面前那般脆弱。
……
下午,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吃了承乾宫的闭门羹,曹祥一脸愁绪地揽着梁九功的肩膀,“梁公公,不是我不让您进,实在是主子娘娘身子不舒服,别说您了,就是六阿哥也没见。”
梁九功为难道:“曹总管,您就通报一声,我见不到佟主子,皇上要剥了我的皮。”
曹祥:“巧了,如果我让您进了,主子娘娘就扒了我的皮。”
“……”梁九功嘴角抽搐地看着曹祥圆乎乎的脸。
曹祥讨好地将两张银票塞到他的怀里,轻声道:“梁公公,皇上和主子娘娘闹矛盾,咱们奴才就都哄着就行,谁也别难为谁了。”
梁九功眼睛转了转,尴尬地轻咳一声,“还请曹公公代兄弟向佟主子请安,我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说完给身边的太监们使了眼色。
一群人将东西直接放下,一溜烟跑了。
曹祥一看,连忙让人抬着东西追了上去,“梁公公,您别跑啊,主子娘娘吩咐了,东西和人都不能进。”
梁九功听到这话,步子迈的更快了,片刻不敢停。
原以为曹祥带着人追到半路就会放弃,谁知道他一直追到乾清宫,将东西放在了门口,对着正门磕了头后,带着人就跑了。
康熙出来,看到殿前的东西,脸黑的仿佛能拧出墨。
梁九功缩着脑袋小声道:“皇上,要不奴才傍晚再去一趟?”
康熙直接一甩袖子,背着手迈步离开,“哼!”
梁九功苦着脸。
皇上,你总要留个话吧。
康熙与佟安宁的这次冷战原以为只有两三天,谁知道持续了十多天,乾清宫和承乾宫仍然谁也不理谁。
一开始后宫众人听说康熙和皇贵妃开玩笑时,将皇贵妃惹恼了,直接不理皇上,连梁九功带着赏赐上门求和都不理,大家还有些幸灾乐祸,觉得皇贵妃太大胆了,一些人想要趁虚而入,化了精致的妆,带着点心或者补品靠近康熙,想要做最美的解语花。
谁知成了康熙的出气筒,几乎每个都是哭着离开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