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鳌拜:“太皇太后,起先奴才也以为纳喇·漱玉是个贤良的儿媳妇,可是她居然嫉妒自家的贴身丫鬟,为了防止达福收入房中,让人将丫鬟淹死了。”
苏克萨哈皱眉:“鳌拜,人命关天,岂能信口雌黄?你又不是亲眼在现场,怎么知道是漱玉派人干的。”再说只是陪嫁丫头,本来就是给闺女固宠的,他了解漱玉的性子,没必要这样干。
“哼!事情我已经查清楚,难道老夫还能骗你不成吗?”鳌拜气凶凶道。
苏克萨哈:“断案要有人证、物证,如果没有,那就是你诬告,欺负小辈,还是刚刚嫁入你们家的新妇,看看在天下人眼中,谁丢脸。”
“呸!老夫没事找事,如果不是事情太过难看,老夫能在太和殿前骂你?女子善妒是本性,死了一个陪嫁丫鬟,这些老夫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伤了丈夫,这就是大事了。”鳌拜说话时唾沫星子都喷到对方脸上了。
而且他嗓音中气十足,不止殿内人听的一清二楚,殿外的人也能听清楚。
太皇太后被他这刺耳的话吵得皱起了眉,沉声道:“鳌拜,你说了这么久,至今没有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不说,哀家就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了。”
苏克萨哈立马道:“太皇太后英明!”
太皇太后没好气道:“你也是!”
苏克萨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见他同样被骂,鳌拜嗤笑一声,“太皇太后,纳喇氏身边有一个清秀的丫鬟名叫比碧荷,达福想要收这个丫鬟入房,并且为了给纳喇氏面子,打算抬成姨娘,被纳喇氏拒绝了,然后前几天,众人就在后院的湖里发现碧荷的尸体,有下人说,看到纳喇氏出现在现场过,达福也被纳喇氏伤了。达福现在还在府里躺着呢!达福说是纳喇氏不容碧荷,要休了她,奴才请太皇太后为达福做主。”
听完鳌拜的叙述,苏克萨哈皱起了眉。
碧荷这丫头他知道,和自家闺女要好,十分忠心,相貌比起府中给漱玉准备的陪嫁丫鬟并不出挑,达福怎么看上她了。
苏克萨哈拱手道:“太皇太后,碧荷这丫头奴才了解,和淑玉关系最好,性子也沉稳,平时性子有些倔,相貌也普通,淑玉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碧荷也不会背叛淑玉,说不定是某些人,色胆包天,难为了碧荷,最后还要被倒打一耙。”
说这话时,苏克萨哈不停地斜视鳌拜,眼神满是“大家快来看看,就是鳌拜父子好色逼死一个忠心的丫鬟”。
“苏克萨哈,你狗眼往哪瞧呢?纳喇氏既然嫁入了我家,就是我们家的人,难道还会因为一个丫头污蔑她。”鳌拜怒不可遏道。
苏克萨哈冷笑:“可是之前是谁一直追着我咬呢!”
“苏克萨哈,你找死啊!”鳌拜没想到苏克萨哈居然敢这样回击自己,难不成真以为双方结了亲家,他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太皇太后见又要吵起来了,再次敲了敲桌子,深吸一口气,“所以,现在你们两个的诉求是什么?要事情的真相,还是继续吵或者打一架?”
太皇太后虽然在给两人结亲的时候,就意料到,有一天会给两家的家务事断官司,谁知成亲才一个月,年还没有过去,她就摊上这事了!
苏克萨哈立刻正色道:“太皇太后,奴才相信淑玉,请太皇太后给小女清白!”
鳌拜:“太皇太后,纳喇氏是您赐给奴才家的,奴才也不敢过多指责,只求您能敲打她一番,让她好好待在后院,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捻酸吃醋。”
“鳌拜,你还没有完没完!”苏克萨哈真的怒了,“如果你觉得小女真有错,就本事去顺天府,请他们断官司!”
鳌拜撸袖子,“你以为老夫不敢吗?”
“够了!”
“啪”的一声,一套杯盏在地板碎开,茶渍和碎片溅到了鳌拜和苏克萨哈的官袍上。
太皇太后不悦地盯着二人,“都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将哀家这慈宁宫当成了菜市场,你们还真的是好的很啊!”
“奴才有罪!请太皇太后息怒!”
见太皇太后真的发怒了,鳌拜和苏克萨哈连忙跪下请罪!
太皇太后没看他们,而是吩咐道:“苏茉儿,你去鳌拜府中,将达福和纳喇氏请过来,端午宴时,哀家瞧着纳喇氏德容言行样样出挑,又想着你们两家不能这样长久的别着,身为朝廷大臣,应当同心协力,放下嫌隙,为大清奋斗。”
苏麻喇姑福身道:“遵命!”
苏克萨哈说道:“太皇太后教训的是!”
鳌拜抿嘴不满地瞅着他,同时心里有些不满,听太皇太后这话,还是站在纳喇氏那边。
“两位大人,太皇太后近日休息不好,精神有些不振,还请两位大人体恤,不要再吵着主子了!”苏麻喇姑离开殿前,小声说道。
鳌拜和苏克萨哈连忙点头,他们可不敢将苏麻喇姑当做普通的嬷嬷对待。
……
康熙这边听说苏克萨哈和鳌拜在慈宁宫又吵了一架,还惹得皇祖母发了脾气,最后叫苏麻喇姑去请达福和纳喇氏进宫。
梁九功道:“奴才打听到,好像是达福想收了纳喇氏身边的一个丫鬟,后来丫鬟死了,现在鳌拜大人和苏克萨哈大人都怀疑是对方动的手。”
康熙微微眯起眼睛,“这倒有意思了!”
他从小长大还没有断过人命官司,虽说看过一些折子,但是也都是批复好的,没有他参与的份。
虽说这次的死者是一个丫鬟,但是却牵连了大清的两大辅臣,他作为皇上,怎么着,也要去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他挺直身子,轻咳一声,“小梁子,摆驾慈宁宫!”
梁九功躬身道:“喳!”
……
康熙的銮驾很快到了慈宁宫。
迈进慈宁宫,就看到鳌拜和苏克萨哈仿佛两根柱子一般,谁也不搭理是谁,而上首的太皇太后似乎不适地撑着额头,背后一名老嬷嬷在给她按揉肩膀。
“皇帝来了!”太皇太后见他进来,嘴角翘起。
鳌拜和苏克萨哈行礼,“参见皇上!”
康熙坐到太皇太后右侧的椅子,淡定道:“起来吧!”
两人起身,苏克萨哈先开了口:“皇上这时候来慈宁宫干什么?”
康熙说道:“朕听闻你们两个吵架闹到皇祖母了,担心皇祖母身体,所以过来看一下!”
“皇帝孝顺!”太皇太后脸上笑意加深,欣慰道:“如果他们两个有皇帝你的三分心思,哀家也不会头疼了。”
苏克萨哈:“奴才有罪!”
鳌拜:“请太皇太后恕罪!”
康熙环顾殿内,“苏嬷嬷怎么不在?”
太皇太后叹气:“哀家让她去叫人了!”
然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指着鳌拜和苏克萨哈道:“现在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哀家只能让小两口过来了,说到底,是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五六十,闲的没事干了,掺和小两口的事情。”
苏克萨哈和鳌拜两人被训得不敢回话。
康熙:“也就是说现在真相还不清楚!”
太皇太后点头。
众人大概又等了半个时辰,达福和纳喇氏终于到了慈宁宫,就这速度还要感谢鳌拜的府邸距离紫禁城近。
等到两人进殿,康熙和太皇太后均是一愣。
因为一个是横着抬进来的,一个是竖着被搀扶进来的。
达福面无血色地躺在躺椅上,由四个侍卫抬进来,眼窝凹陷,仿佛浑身精气都被吸没了,纳喇氏脸色蜡黄,被两名丫鬟扶着,也没了先前端午宴的鲜活傲气。
说实话,两人目前不知道谁更惨。
“淑玉!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苏克萨哈神色震惊,带着哀痛道。
虽说他知道闺女嫁给鳌拜的儿子,肯定会受到折磨,可是这才一个月,就将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糟蹋成这样了。
纳喇氏虚弱一笑,“阿玛,我……我没事!”可是话音刚落,两滴清泪就从脸上落下!
看到这一幕,殿内众人面色不忍。
“鳌拜!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就淑玉这样子,你居然还倒打一耙,我……我和你拼了!”苏克萨哈抬起胳膊,就朝鳌拜冲去。
鳌拜满眼怒色,已经抡直胳膊打算接招了。
“快拦下!”太皇太后连忙道。
周围的太监和侍卫连忙将两人分开。
两个小的已经都剩半口气了,难道这两个老的还想躺下。
殿内乱了好一阵,双方才冷静一下。
康熙让人给鳌拜、苏克萨哈、纳喇氏都搬了椅子,坐在椅子上,中间隔着一丈远,就是冲动也有缓冲时间,干站着的话,一上头就冲了过去,以现在的战斗力来说,苏克萨哈绝对干不过鳌拜。
太皇太后让人给大家上了安神茶,然后从纳喇氏问起,“纳喇淑玉,有哀家和皇帝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但是你若欺瞒,欺君之罪,别说你,就是你阿玛也担不起。”
纳喇氏神色一紧。
察觉她紧张了,她身侧的苏克萨哈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这里是慈宁宫,还有阿玛在,鳌拜和达福不敢对你怎么样!”
“阿玛!”纳喇氏闻言声音哽咽,再次潸然泪下,她抽噎了几声,轻声说道:“启禀太皇太后、皇上,自从奴才嫁入鳌府,谨小慎微,不管有丝毫懈怠,我知道公公和阿玛政见不合,也不敢打扰他,达福对我还算好,就是他似乎不懂节制,不到半月,将我的四个陪嫁丫鬟都享用了,碧荷虽是我的丫鬟,和我却亲如姐妹,她说只想陪着我,不想伺候达福。
一开始,我听到这话,觉得是不是碧荷太小心了,因为碧荷长得普通,不说和四个陪嫁丫鬟比,就是鳌府中也有二三十个丫鬟比她好看。
后来达福向我要碧荷,我这才知道他不知怎么的看上碧荷了。
我知道碧荷的心思,就直接拒绝了达福,谁知他却打了我一巴掌,后来一直骚扰碧荷,四天前,碧荷和我在湖边散心时,达福又过来要碧荷,我就说给他再买几个好看丫鬟,他不愿意,不知发了什么疯,想要将我推下湖,是碧荷抱住他,碧荷为了救我,慌忙间捡了一块石块往他的身上砸去。
谁知割破了他的大腿……连那处也伤到了,后来府中大夫处理不及时,达福伤口感染,全身都不能动了,公公将所有怨气撒到我身上,还将我关了起来,我娘家的仆人、丫鬟也被卖了,太皇太后,因为这,碧荷被达福扔进了湖里,直接用石头砸死了,她不是溺死的!呜呜……呜……”
“咳咳……你说谎,明明是你和碧荷将我引到那里,然后趁我不备袭击我,等我醒来,碧荷已经死了!”达福激动不已,躺在椅子上浑身颤动,奈何起不来身。
康熙听到这话,皱起眉,“鳌拜,你之前没有说,碧荷死的时候达福也在现场。”
鳌拜拱手,一脸悲痛,“皇上,当时府中下人发现时,小儿生死不知地躺在地面,旁边河里泡着一个尸体,试问如果他这个样子,如何当凶手,还有这毒妇!”
“她由着达福倒在地上,就跑了,如果达福早日获救,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她将我这个儿子毁了!”鳌拜右手直指纳喇氏,眼神仿佛要吃了对方,纳喇氏浑身一僵,吓的一抖。
第29章
众人的眉心再次拧起了,鳌拜这话说的也没错。
按理说,一个人落水,一个人在岸上重伤,这两人都和纳喇淑玉关系匪浅,怎么就跑了。
想到这里,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纳喇氏身上。
纳喇氏攥着帕子不停地流泪,如果有人细心观察,会发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不过现在都被她的哭给掩盖住了,就是有人看到,估计也是猜测伤心和崩溃,毕竟现在丈夫和公公都指责她杀人,如果是个普通的十三岁女孩估计会被吓晕。
“我……我也没办法,我当时是被吓到了,我不通水性,看着达通将碧荷砸死,我吓得全身都在抖……”
说到这里,她滑下椅子,瘫在地上,抬着两只手,“碧荷她……她早上还服侍我穿衣用膳的,然后就浮在湖面……好多血……地上有血……湖面也有血,呵呵……我也喊了人,没人过来……没人过来,碧荷就不动了,我担心自己落到她的下场,连忙跑了,达福后面晕了,我一点也不知道!”
苏克萨哈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道:“没事了!阿玛在呢。”
纳喇氏伤心地看着他,“阿玛,可是我现在已经嫁到鳌府了!”
苏克萨哈半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