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初八,侧福晋田氏生下第二子,初九卒。
十一月妾室王氏生下一子,本月卒。
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妾室富察氏生下一子,八日后卒。
……
这还不算没有没有生下来的那些……
她没想到她家儿子身份背景低大阿哥一筹,但是后院的热闹程度都快赶上皇宫了。
在皇宫生存了大半辈子,她比谁看的清,后宫的一枝独秀还是雨露均沾,或是腥风血雨,都在上位者的一念中,取决于皇上和皇贵妃他们想要看什么的景色。
许多时候后院或者后宫的气氛和事情都含有上位者的意志。
若是董鄂氏无力管理胤祉的后院,她还能以此为借口骂她几句,可是人家管理的条条是道,三阿哥也沉浸在妻妾和谐的氛围中,看不清事情。
她之前因为这事骂了他一顿,让他注意一些后院,谁知道他转头和董鄂氏说了,董鄂氏哭哭啼啼地来请罪,最后还要窝在胤祉怀里哭,让她看的直上火。
看胤祉现在的脑子,她也对皇位没什么念想了。
……
佟安宁这边,康熙在德州留驻的时间太久,不能太耽搁,预计明日后启程。
傍晚,康熙陪着胤祚、茉雅奇、五阿哥他们用完膳后,来到佟安宁的住处看望她,嘱咐她养好身子,尽量在除夕前回去,好陪他过年。
佟安宁苍白着脸,表面答应地挺好,心里也不愿意。
紫禁城过年这一段时间最是忙碌,各种祭拜大典活动数不胜数,还要接受宗亲和大臣命妇们的朝拜,她好不容易能过个舒心年,就是拖也要拖过正月。
说完这事,康熙又说起了胤祚儿子的事情。
原先孩子出生后,胤祚原想给孩子起名的,可是康熙知道后,将取名权给夺了过去,说是要取个让佟安宁惊艳的名字。
所以其他人就一直称呼“大阿哥”,一开始因为是初六生的,佟安宁喊“六六”,就当做小名,茉雅奇见状也这样喊,并且十分热衷于在胤祚面前逗弄孩子。
佟安宁很怀疑,茉雅奇是不是在故意占胤祚的便宜。
胤祚表示,茉雅奇就是这想法。
然后取名的事情一直拖到年底,到现在康熙还没有结果。
佟安宁原以为,要等到孩子过周岁的时候,康熙才会给个名字。
不过听完康熙的名字后,佟安宁觉得还是给康熙一些时间,让他多想想,
“皇上,臣妾没听清,您再说一遍!”佟安宁佯装不解道。
“弘曙,曙,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寓意好。你觉得怎么样?”康熙笑着看着她。
“……额,我饿了。”佟安宁嘴角微抽。
弘曙,红薯。
额,话说古人起名,比起寓意,很少会计较谐音、同音字,甚至康熙后面的儿子取的名字,如果不写下来,听起来还有一样的。
既然还没有记在玉蝶上,也就是还有机会改变。
康熙疑惑:“饿了?”
这是什么反应?
他身旁的梁九功反应过来,小声道:“皇上,佟主子应该听岔了,当成吃的那种番薯了,因为表皮红色,民间一些地方也称为红薯。”
梁九功熟悉这种称呼,也是因为佟主子冬日时喜欢烤番薯吃,经常喊成“红薯”,可能是佟府时,听到某个下人喊得。
其实番薯这种作物,早在明朝时期就传入国内了,传入国内后,显示极强的适应力还有产量,对于一辈子想要吃饱的民众来说,十分有吸引力。康熙初年的时候,由福建地区往华北地区推广开来,那时候许多人仍然叫番薯。
至于“红薯”这个称呼,在这个时空,番薯的这个别名很有可能由佟安宁传播的。
康熙闻言,一头黑线,“佟、安、宁!”
佟安宁有些无辜道:“皇上,您看,也不是臣妾这样认为的,”
康熙转身,走到窗边的书桌旁,提笔写下了“弘曙”两个字,然后递到佟安宁面前,“现在看清楚了?”
佟安宁接过纸,轻咳一声,“皇上的字不错。”
“所以,你这是不反对了?”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谁说臣妾赞成了,有那么多字,就不能选一个其他的吗?”佟安宁眉间微微蹙起,如果孩子长大后,被人称呼“红薯阿哥”那可怎么办?
“朕不打算更改。”康熙下巴微昂,姿态有些君临天下的意味,微长的胡须微微颤抖。
“呵……既然这样,皇上您何必告诉我,直接下圣旨就行。”佟安宁说完,直接抹过身,背对着康熙坐在床内,低声喃喃道:“这个字也有些稠,孩子学写名字要累死。”
康熙:……
片刻后,佟安宁觉得身侧的床榻微陷,微微侧头,瞥见康熙垂在床上的袍子,默默地朝着帐顶翻了一个白眼。
“你怎么生气了,朕将这消息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高兴,既然你不满意,那朕再想几个?弘晨?弘易?弘星?弘暧?不过这些名字朕觉得都不如弘曙好。你若是不满意,大不了朕不许民间称呼番薯为红薯可好。”
“可别……这样的话,孩子真成笑话了。”佟安宁听得眼皮直跳。
好家伙,她真是佩服康熙。
这就是帝王的魄力?
这就是帝王固执的执行力!
明明他可以改,偏偏要弄得更加麻烦,直接禁止民间称呼。
在为难自己和为难她之间,选择为难民众。
佟安宁:……
不,是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我投降!”佟安宁心累道,“您选的这个名字也挺好的,虽然‘曙’字笔画多些,还是能接受的。”
康熙见状,满意地笑了,“既然你同意了,朕也就放心了。”
佟安宁扭头看着康熙结实的后背,气的直咬牙。
可惜现在是冬日,她一口咬下去,估计连个印子都没有。
……
康熙回到行宫后,命人将胤祚喊了过来,给他说了孩子名字的事情。
胤祚两手捏着纸,看着上面大大的“弘曙”二字,唇角微翘,“多谢皇阿玛。曙,破晓之光,很好。”
康熙见状得意地笑了。
他就说嘛,也只有佟安宁在意这些,其他人压根想不到这程度,如果人人都避讳这些,怕是有许多名字都不适合了。
胤祚:“皇阿玛,这字可以给儿子吗?儿子想寄给福晋。”
“收着吧。”康熙大手一挥,示意胤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啊!朕回京后,你额娘和茉雅奇就交由你照顾了,你额娘虽然一把岁数了,可是性子仍然有些任性,有时候该管还是要管,不能由着她胡闹。”
胤祚淡然道:“皇阿玛多虑了,额娘性子很好,不会任性。皇阿玛回京后,也要照顾好自己,您也一把岁数了,不要让儿臣等人担心。”
康熙:……
真是佟安宁养的“好儿子”啊!
……腊月初二,康熙启程离开德州。
虽说一路风雪不断,其实冬日的时候要比春夏好赶路些,因为许多路被冻硬实了,不用陷入泥泞,等到快到京城时,周边铺满了水泥路,速度那就更快了。
回到京城,康熙开始处理此次山东灾情的相关官员。
按理说快到新年,朝野氛围应该繁忙又轻松的,但是因为山东灾情的事情,一直到年底封笔,康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大臣们也是战战兢兢。
……
佟安宁这边过得倒是轻松,已经在张罗过年了。
年底,德州附近仍然逗留着许多灾民,为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德州的郊区都是地窝子,都是当地官员衙役组织灾民挖的。
佟安宁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居然又再次看见了地窝子。
说实话,看见这东西,她的心情并不好。
每次地窝子的出现就代表出现了灾情,就算不是,也是因为穷困,如果条件好,谁愿意住在地下。
佟安宁命人在周围的灾害州县施粥过程中,发现不止灾民,周围城镇的穷苦百姓也涌了过来。
结果就是需要救济的人越来越多,赈灾的开销越来越大。
而且还滋养了很多不劳而获,混吃的百姓,这种人脑袋灵,眼皮子浅,最容易惹事。
佟安宁明白要是时候改变赈灾策略了,正是开启以工代赈模式。
当然修行宫她是不敢,担心被留下骂名。
最后因地制宜,询问当地的百姓想要什么,想要寺庙,修一个,虽然封建迷信不可取,但是也要让百姓有自己的精神寄托,山东乃孔孟之乡,图书馆可以修两个。
今年山东水灾,谁知道来年会不会有旱灾,挖渠修路也不能停……
胤祚、茉雅奇他们每天出去巡视,等到二阿哥病好后,佟安宁也指使他去周边巡逻,监督和震慑那些官员。
二阿哥倒没有意见,和胤祚他们商量着如何分工。
倒是索额图对佟安宁吹胡子瞪眼,可是又碍于佟安宁的身份,不敢出口骂,每天仿佛得了癔症般,感觉天天有些不正常。
因为索额图年纪大了,二阿哥不忍心他跟着一起东奔西跑,所以就将人留在了行宫。
不过索额图觉得,与其和佟安宁面对面,不如跟着二阿哥一起去散心。
可惜,大概老天爷觉得索额图作孽太多了,在他第二次跟着二阿哥一同去视察下面州县时,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
这一跤不仅摔掉了他一颗门牙,还将他的腿给摔断了,尾椎骨裂,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那一天,佟安宁看到索额图被抬回来,吓了一跳,还以为人没了。
后来听说人只是摔得有些严重,顿时有些失望。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索额图这一下,被动安静两三个月,佟安宁也是满意的,正好大家一起养病。
康熙那边听说索额图摔得这么严重,也是无语。
不过看到二阿哥痊愈,并且积极帮助胤祚他们安置民众,康熙甚为欣慰。
年后,康熙来信询问佟安宁伤养的如何。
佟安宁回信,表示最近病情渐缓,目前努力恢复中,预计再过一些时日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