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康熙可是当了六十多年皇帝。
“是啊!”康熙长叹一声,“都四十八年了,朕当了快五十多年皇帝,也当够了,你觉得可行不行?”
“皇上问臣妾,臣妾身为胤祚的生母,也不好说。”佟安宁老实道,“您是皇帝,对于国事,我不太了解,对于胤祚,我能说他是个品性好的孩子,但是现在适不适合接过你的位置,我又没有经验。”
毕竟位置不同,眼界和决断不一样,不论康熙性格如何,人家作为皇帝,知人善任还是基本技能。
“朕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康熙微微皱眉,“胤祚的本事朕看的清,你不必担忧这个,对了,到时候他成了皇上,你可不能当慈母,平时怎么说朕,也要怎么说他。”
“……皇上,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佟安宁挑了挑眉。
“哼,朕这个皇帝现在也算是天下歌颂,偏偏在你这里,经常得不到好话,常常给朕泼冷水,朕也要看看胤祚遭这罪。”康熙笑眯眯道。
佟安宁:……
康熙这想法,有些难办。
真是人性啊!自己淋过的雨,也要撕掉胤祚的伞。
佟安宁放下棋子,探身拍了拍棋盘对面的康熙:“皇上,您这样就有些难为人了,您要对臣妾的病情有个基本认知,这样吧,要不臣妾给你弄几张冷水卡,如果臣妾以后走了,您可以代替臣妾给胤祚泼冷水,怎么样?”
“冷水卡!”康熙嘴角微抽。
佟安宁的主意怎么这么多?
“十张!您看怎么样?”佟安宁笑盈盈道。
如果康熙正打算明年退位,按照康熙的年龄,十张“冷水卡”还不够一年分一张的,也让康熙学会珍惜。
“十张不够。”康熙反驳道,“百张。”
“皇上,做人要知足,百张就是狮子大开口了,二十张。”佟安宁讨价还价道。
“五十三张,正好对应朕的岁数。”康熙虽然觉得给胤祚“泼冷水”不需要所谓的“冷水卡”,不过既然这东西抢了起来,他就不得不争了。
“二十六张,正好是胤祚的岁数。”佟安宁得到提醒,有模有样地说了自己的理由。
康熙:……
就这样,两人对于“冷水卡”的数量一直没有商量好,互不相让。
梁九功看了看墙角的坐地钟,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子时了,两个主子仿佛小孩一样吵着嘴,似乎忘了睡觉。
“两位主子,要不咱们折中一下。”梁九功满脸谄媚道,笑的看不见眼睛。
康熙转头,“怎么说?”
佟安宁示意他开口。
梁九功说道:“皇上坚持自己的岁数为准,皇后娘娘坚持太子的岁数为准,不如取平均数可好?”
佟安宁撇嘴,取平均数还是对康熙有利。
“皇后觉得如何?”康熙望着佟安宁。
佟安宁:“……行,三十九张,皇上,您可省着点。”
康熙见她允了,时间也晚了,也没对那可有可无的一张纠缠了,应了下来。
佟安宁熟练地写了契约,和康熙签字画押,“若是您拿出东西,胤祚不认,可以将这东西给他看。”
“你倒想的周道。”康熙接过契约,看了一下,心中发笑。
他这一生和佟安宁签的契约书各式各样,等到传到了后世,不如后人如何讨论。
“臣妾也是防着您将三十九张变成三百九十张,让胤祚心里有个准。”佟安宁轻睨了他一眼。
这东西就是一个君子协定,双方都认才有意思,如果只有一人唱戏,那就是失了乐趣。
“哼!朕不屑用这手段。”康熙哼哼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睡觉。”佟安宁示意康熙将她的轮椅推到内室。
康熙见状,推着她进了内室。
佟安宁问道:“‘冷水卡’的设计是您来做还是我。”
“朕做吧,正好也用这事松松脑子。”康熙应道。
佟安宁一听,也不再说了。
……
康熙此次在畅春园只待了三天就回了紫禁城。
大概三天后,冷水卡就弄出来了,康熙财大气粗,都是用金子做的,看着要比茉雅奇的金卡厚一些,角落里还刻着他的私印,代表只有他这个皇帝能使用。
佟安宁看了看,让人弄了一个钢印,在每张卡的另外一面,砸了一个浅浅的“佟”字,代表是她允许的,一共三十九张,不多不少。
康熙收到金卡后,看着上面的小钢印,指腹轻轻摸了摸字印,笑道:“她真是严谨。”
梁九功在一旁禀告道:“皇上,六部尚书和内阁大臣都在外面,要不要见他们?”
康熙将东西放到盒中,命令梁九功放好,然后示意众臣进殿。
他告诉佟安宁想要禅位,可不是说说的,自从胤祚的太子册封大典举行后,他就一直有这心思。
……
乾清宫外,值班的侍卫面色严肃,时而担忧地看着宫门方向,自从六部和内阁大臣进入后,已经两个时辰了,马上晌午都要过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内,对于康熙禅位的意图,大臣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
赞成的人觉得皇上年事已高,有时候精神确实不济,现在既然太子已立,早日定下,倒也可以。
反对的人觉得胤祚册封才没多久,康熙不必这么急着禅位,若是真是累了,可以放开手让太子监国几年,皇上在一旁指导,这样对天下也有好处。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在乾清宫快打了起来。
至于康熙,则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
此次会议过后,康熙想要禅位的消息传了出去,在朝堂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隆科多他们听到消息也是瞠目咋舌的地步。
隆科多咬了咬舌尖,又惊又喜,“阿玛,消息没传错吧!会不会是皇上想要考验咱们。”
佟国维也控制不住的脸部痉挛抖动,大手颤抖,坐在椅子上好久没有反应。
听到隆科多的话,他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用力抠了抠掌心,终于反应过来,用力狠拍桌面,忽视震的又疼又麻的大手,“不管如何,现下情况已经到了这地步,六爷也是太子,让身边的人都忍着点,不能给六爷抹黑,若是耽误了六爷的大业,老夫将他的皮给剥了。”
隆科多:“儿子知道,早就这般嘱咐了,就是赫舍里氏他们再挑衅,也忍下去。”
自从去年索额图被圈禁宗人府后,赫舍里氏的人夹着尾巴过了一段时间后,今年老是暗搓搓的找麻烦。
“嗯,不错!等到六爷登基,这些扰人的虫子也就没了。”佟国维欣慰道。
隆科多:“额娘下午告诉我,明日她要去畅春园陪娘娘。我打算也陪着探望,您有什么话想要告诉娘娘的吗?”
听他说起佟安宁,佟国维仿若被泼了一盆冷水,最终嗓音微抖,带着心疼道:“你见到了娘娘,不要乱说话,多哄着她,娘娘想要什么,尽管说,我这个阿玛一定给她找到。”
“儿子知道了。”隆科多点头应下。
……
次日,隆科多将赫舍里氏送到畅春园,顺便蹭着她和佟安宁见了面。
“弟弟给娘娘请安。”隆科多热情地行礼,“娘娘看着又年轻了五岁。”
佟安宁忍笑:“都这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赫舍里氏嗔笑道:“他从小到大在娘娘面前就是这个脾气。”
佟安宁询问了一番佟府众人的近况。
隆科多一一说了,趁着佟安宁心情愉快,问了康熙想要禅位的事情。
赫舍里氏半张着嘴,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吗?那……那岂不是……哎哟,我的老天爷啊!”
隆科多安抚道:“现下皇上只是有这心思,具体会不会,还不一定。”
“这事皇上倒和我说过。”佟安宁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看着面前同样不再年轻的隆科多,轻轻握住赫舍里氏的手,轻声道:“隆科多,皇上既然有意禅位,咱们佟府也要拿出点诚意?”
现下佟佳氏在朝堂上的势力可以说是能盖半边天,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外戚也是考量的一部分。
隆科多眉心微跳,“弟弟有些不懂?”
赫舍里氏轻轻拍了拍佟安宁的手,“娘娘,这里都是自家人,您有话直说就可。”
“咳咳……咳……隆科多,咱们佟府在朝堂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阿玛既是皇上的亲舅舅,也是胤祚的郭罗玛法,你觉察出什么了吗?”佟安宁若有所思道。
紫禁城的消息有时候会密不透风,有时候也会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尤其乾清宫的消息被散播出来,是受康熙的意志决定。
隆科多瞳孔微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嘴边的胡须仿若风中杂草一般不断抖动,他恭敬地拱了拱手,“弟弟回去后会和阿玛商议的。”
是的,现在他们佟佳氏的气势太强了,一不小心会伤到六爷。
见隆科多应下,佟安宁满意笑了,指了指他,半倚在赫舍里氏的身上,语气带着些许撒娇:“额娘,一眨眼,隆科多就这么大了,我听说人老了就容易学坏,你可要好好管着他,可不能让我的一世英名,被他毁了。”
“姐姐……亲姐姐,我都快到五十岁了,您就不能放过我吗?”隆科多露出浮夸的苦涩表情。
赫舍里氏和佟安宁看到他这样子,顿时笑出了声。
赫舍里氏起先也是笑着的,可是余光忽然发现佟安宁头顶左侧被发髻遮住一片白发,顿时眼睛仿佛被强光刺到,眼泪经不住流了下来,见佟安宁没有察觉,连忙扭头擦眼泪。
隆科多见状,揪着胡须弄了一个滑稽状,吸引佟安宁的主意。
……隆科多回去后,就和佟国维商量了此事,一直到半夜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佟国维下衙后,将佟府的人都喊到了主院,将自己想要辞官养老的事说了一下,毕竟他是佟佳氏的领头人,这种事要和府中子女说一下。
叶克书、德克新等人有些惊讶。
叶克书:“阿玛,您身子还算硬朗,现下形式一片大好,您为何退下?”
佟国维意味深长道:“正因为一片大好,所以老夫才要退,否则皇上怎么放心传位给六爷!”
叶克书皱眉:……
阿玛说的有理,现下赫舍里氏正在蛰伏,就更显得他们佟佳氏气势滔天了。
德克新恍然大悟:“阿玛说的没错。”
佟国维见大家不反对,也就回去写折子了。
第三天早朝,佟国维向康熙辞官养老,康熙驳回,并且赏赐了一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