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哈!哈!哈!我们这群兄弟都站在你们跟前,再说以后我莫尔根还在京城混呢,骗你们有什么用,你们如果要种牛痘就要赶快,我担心后面人多,有人就抢不到了。”
莫尔根理直气壮道,“知道我为什么升官吗?就是因为我为了向皇上效忠,主动感染了牛痘,一开始太医院也不能确认感染牛痘后对天花能免疫,而我和兄弟们就自告奋勇,配合太医院的太医做实验。
接触天花痘衣前,我也怕的两腿打颤,可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皇上,作为爷们我就直接上了。因为我这一份忠心,所以现在我已经不是从五品的参将了,已经是正五品的步军副尉,这些还不能证明啊!”
众人一听,连忙恭贺莫尔根。
莫尔根拱手道:“同喜,同喜,改天请大家喝酒,总之接种牛痘之事大家不必担忧,比起天花的威力,牛痘压根不值一提,不过家里的小孩太小还是要长大一些,身体虚弱的,也要将身体养壮了才行。”
众人连声道谢。
莫尔根出完风头后,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感受到身后众人的视线,身板那是挺得越来越直。
身后的苏湖凑到他跟前,“莫哥,你刚才真是出大风头了!如果皇上听到了,你说,会不会给咱们赏赐?”
“咳!”莫尔根轻咳一声,“看你说的,咱们可不是为了赏赐,而是为皇上做事!”
苏湖连忙正色道:“莫哥说的没错!”
……
莫尔根的表现确实传到了康熙耳中,果然派人给了嘉奖。
佟安宁听到后,就知道莫尔根估计是故意这样高调。
十一月的时候,佟安宁的赏赐终于下来了,多了一个多罗格格的爵位,还有一些地契、宅子,还给了二十顷庄田,离京城不远,坐马车两个时辰就到了。
佟安宁掰直手指头算了一下,这算是两千亩良田在手了,看来自己的万两黄金要不到了。
听赵昌说,皇上给她的都是上好的良田,而且将庄田附近的五个庄子和一座山都分给了她,算是添头。
她一下子成为大地主,欢喜地好几天都没睡着。
要知道,据她打听,有些皇亲国戚和勋贵家的庄田只有一点,和地位、功绩、还有身份有关,鳌拜、索尼这样的大臣可能数万亩,而一些皇室贝子可能只有几十亩到上百亩,
这么一算,康熙还算宽厚,没有赖账,土地和真金白银一样重要,尤其一些土地是钱买不到的。
牛痘事宜也在稳步推广,虽然一些人还在质疑,为了掀起满汉之间的矛盾,到处传谣言,说牛痘只对满人有效,汉人得了不止得天花,还会沾染上疯牛病,此种邪术是为了将汉人全部给消灭……
康熙对于这种说法,十分气恼,如果他真有这心思,就不会全国推广牛痘,直接在八旗之内接种不是更好。
于是派人严厉制裁传播此种说法的人,不仅造谣的人,传谣的人也统统被抓,年底的时候可谓是风声鹤唳,不少人惶恐又遭遇到了文字狱。
康熙也知道不能管的太狠,否则容易引起民众的逆反心态。
过了年后,第一波牛痘接种成果出来后,朝廷开始放开,不少人接种后,发现真的不会感染天花,而且出花面积小,自然就开始驳斥之前的谣言,赞颂朝廷。
这些消息传到康熙耳中后,康熙心里的郁气一扫而光。
还让他高兴的是,皇后赫舍里氏终于怀孕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大赏六宫。
……
康熙八年十二月,坤宁宫赫舍里氏生下嫡长子,名承祜。康熙大喜,大赦天下,慈宁宫和寿康宫也赐下赏赐,一时间坤宁宫的风头无两。
宫外的赫舍里一族也是春风得意,府门口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佟安宁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她知道这位嫡长子似乎没活多久,就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弱,还是遭受了算计。
接下来几年,康熙年年当爹。
康熙九年,庶妃纳喇氏也生下了小阿哥。
康熙十年,庶妃董氏生下皇次女,庶妃马佳氏又得一子,名为赛音察浑,让人惋惜的是,皇长子承瑞去世,听说马佳氏因为伤心,有一段时间虚弱地卧床不起。
听伊哈娜说,因为承瑞阿哥的死,宫里掀起了一阵波澜,连延禧宫昭妃、坤宁宫的皇后都牵扯在内。
康熙十一年,庶妃纳喇氏又生下一个儿子,但是她和马佳氏遭遇了同样一种情况,之前生的小阿哥同样没保住,仅仅两岁便夭折。
这一年,庶妃张氏生的皇长女也同样早夭,不足四岁。
这一连串打击,别说宫里懵,宫外也纳闷,心想这怎么回事,先前生的孩子都不满四岁都夭折了,是宫里不干净,还是皇上身体有毛病,毕竟这些早夭的孩子都不是同一个额娘,可是孩子都没有养住。
于是宫内开始有谣言。
有人觉得是皇后赫舍里氏生了嫡皇子,不满其他阿哥,所以暗地里动了手。
有人觉得是几个没有生子的娘娘嫉妒这些生了阿哥格格的人,最有嫌疑的就是昭妃钮枯禄氏,她是除皇后以外,位份最高的妃嫔,还有伊哈娜,因为宫里的人都知道她一直没有承宠,说不定会因爱生恨发疯。
也有人怀疑紫禁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前明余孽,就紧着康熙的孩子下手。
最后一种说法,就是大清被人下了诅咒,康熙的孩子注定早夭。
……
康熙和太皇太后听到这些说法后,简直是滔天之怒,不仅命令慎刑司彻查造谣传谣之人,同时也派了亲近之人暗地里调查。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怒不可遏地拍着桌案,“看来哀家老了,镇不住后宫了,一个个都要上天是吗?”
皇后赫舍里氏连忙出来福身行礼告罪,“是孙媳对宫里疏于管制,才让谣言有可乘之机,请皇祖母责罚!”
康熙连忙道:“皇祖母息怒,这些谣言不过是故意激怒您的,如果您真生气了,可就随了他们的意。”
太皇太后扶着额头,“他们说这些是在哀家的心头挖肉,承瑞他们每个孩子都是哀家的心头宝,现在夭折了,哀家每当想起,心都抽抽疼。”
尤其皇长子承瑞,三岁之前都是在慈宁宫住的,小小的人儿一下子就没了。
赫舍里氏眼眶发红,用帕子擦着泪,“皇祖母,您不要这样说了,宫务一直是我打理,我作为大清的皇后,没有护好阿哥格格们,是我的失职,若是马佳妹妹、纳喇妹妹、张妹妹怨我,我也认了,可是承祜他马上也快要四岁了,我担心……担心……”
赫舍里氏攥着帕子,眉间微蹙,嘴边的话是怎么都吐不出来了。
“胡闹!承祜那孩子身体健康的很,你是皇后,又是他额娘,怎么能先乱了阵脚。”太皇太后脸色微沉道。
赫舍里氏闻言,将眼泪憋回去,稳了稳心神,恭敬地向太皇太后行礼,正色道:“是孙媳错了,多谢太皇太后教诲。”
原先谈话还要继续,坤宁宫的宫女跑过来说承祜阿哥有些发热,赫舍里氏就先退下了。
康熙将人送到门口,表示晚些时候会去坤宁宫看承祜。
赫舍里氏依依不舍地告别康熙,坐上了轿辇离开了。
康熙望着皇后的仪仗许久,目光沉凝,不知道想什么。
梁九功站在他身后,敛目屏息,他知道这些日子,皇上因为大格格、大阿哥接连夭折,心情一直不好,已经治理了许多奴才,他可不想步那些人后尘。
……
回到慈宁宫,太皇太后端坐在榻上,右手盘着一串祖母绿佛珠,听到康熙进来的动静,眼皮微抬,淡淡道:“皇帝,你也受谣言的影响了!”
康熙脚步顿了一下,片刻后恢复正常,“皇祖母什么意思?”
苏麻喇姑见状,给周围的内侍和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须臾,殿内除了康熙和太皇太后,就剩她和梁九功了。
太皇太后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位子,示意康熙坐在她身边。
康熙坐在她身旁,能清晰看到太皇太后已经有些花白的发丝,饱经沧桑的脸庞面对他时,仍然带着和煦的笑容。
“皇上可怨了皇后?”太皇太后问道。
康熙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头道:“朕不知。”
太皇太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叹气道:“皇上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和动作已经怨了皇后!”
“……”康熙没有回应。
太皇太后继续道:“所谓的谣言能被传开,肯定有一定的价值和逻辑,承瑞、大格格他们的夭折对皇后确实有益处,可是皇上你不能这样给她定了罪,你们是夫妻,更要相信彼此,皇后她即使有疏忽的地方,可也罪不至此啊!”
听到这话,康熙苦笑一声:“皇祖母,您拍着胸脯告诉孙儿,难道您不怨吗?之前承瑞和大格格都挺好的,他们还会叫孙儿皇阿玛了,承瑞已经能跑能跳,能会和朕捉迷藏了,可是都离开了朕。”
而且他没说的是,偏偏在皇后生了嫡长子后,宫里的孩子接连出事,由不得他不怀疑。
“皇帝!”太皇太后沉声警告,“你这样会逼死皇后的!哀家还是那句话,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你不能擅自给皇后定了罪,否则和那些听信谣言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康熙深吸一口气,“孙儿……孙儿谨记皇祖母的教导。”
太皇太后揽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承瑞他们的死,哀家这个曾祖母更心痛,可是现在正是你们夫妻俩同心协力的时候,可不能因为一些谣言而生分了,对后宫不稳。”
康熙:“孙儿知道。”
太皇太后:“至于纳喇氏和马佳氏那里,你也要多多宽慰,她们都刚刚生产,又经历丧子之痛,说不定容易受到旁人蛊惑,所以皇上要多关心关心他们。”
康熙此时已经变得冷静,沉声道:“皇祖母放心,儿臣晓得了。”
……
等到康熙带着人离开,太皇太后撑着手站起来,苏麻喇姑连忙上前扶。
太皇太后:“苏茉儿,你昨天去看纳喇氏,她现如今怎么样?”
苏麻喇姑扶着她来到檐下,叹息道:“还是以泪洗面,承庆阿哥走时还不到两岁,哪知道,突然就夭折了。”
太皇太后遥望花坛里掉落的枯叶,花枝在秋风中摇曳,她轻声道:“苏茉儿,你觉得皇后有错吗?”
苏麻喇姑停顿了一下,“主子,她是皇后!”
后宫出事,自然有错。
太皇太后语气带着几分怒气和惋惜道:“是啊!她是皇后啊!可是这两年,后宫平白没了两个阿哥,哀家不信,一个没了还情有可原,两个都没了,难道让哀家真信那劳什子的诅咒。”
苏麻喇姑抿了抿嘴:“您也认为这些事和皇后有关?”
“正如哀家所说,和她有没有关系,这些需要去查,不能平白给她下论断,但是后宫出事,她这个皇后难逃其责!”太皇太后重声道。
皇家的孩子不好养,这些她知道,但是也不能这样夸张,看来她敲打皇后不够啊,还是如谣言所说,生了一个阿哥,人就飘起来。
苏麻喇姑:“主子莫要动怒,如果您气到了身子,才称了幕后人的心意。”
太皇太后哀叹道:“这种事情哪能平复下来,过年时还一个个扑到哀家面前喊乌库玛嬷,现在一个个都没了。”
苏麻喇姑轻声道:“主子节哀!”
一阵秋风撩起帘子,太皇太后被风迷了眼,几滴浊泪顺着脸庞流下,连忙转身擦了擦泪痕,“风大了咱们进去吧!”
“是!”苏麻喇姑道。
……
对于宫里的谣言,康熙尚且受到影响,更不用说当事人纳喇氏和马佳氏。
纳喇氏还在坐月子,哭的眼睛都快瞎了,昭妃钮枯禄氏被她吵得头疼,让人将孩子抱到她跟前,没好气道:“你哭吧哭吧,哭死了,正好将孩子交给我。”
纳喇氏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娘娘,奴才不是为自己委屈,是心疼承庆,他才两岁,两岁就没了,就因为挡了别人的路吗?”
“你在延禧宫就是哭瞎了眼,也影响不了其他人,你现在光顾着心疼承庆了,五阿哥难道就不管了?”钮枯禄氏坐在桌前,眼神落在睡得正香的小婴儿身上。
纳喇氏的嬷嬷同样劝道:“对啊,小主,您还有五阿哥,如果您出事了,让五阿哥怎么办啊!”
“可是……可是!我的承庆啊!”纳喇氏紧紧攥着承庆的小褂子,心抽疼抽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