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第290章

作者:瀛洲玉羽 标签: 清穿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虽说父子之间这几年渐生隔阂,但起码有一点父子二人的立场是始终一致的,那就是维护大清的统一和安全。

  胤礽作为一个接受了储君教育十几年的太子,还不至于连这点儿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外侮当前,他便是有再多争权夺利的心思也得先歇歇,不然他之前也不会突然警告索额图要收敛。

  ——汗阿玛能容忍党争,却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他平定噶尔丹的阻碍。

  只是,人心叵测,他困坐深宫,哪里能料得到全局。

  御帐里,帝后二人正在严肃地分析此事。

  玄烨如此紧张,显然是对太子起了疑心:“傅拉塔,是明珠的亲外甥……”

  在佛伦升任礼部尚书的档口,谁有动机,显而易见。

  两人相对无言,虽然太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因为利益残害朝廷命官的人,但经历过之前那么多事,谁也不敢给太子打包票了。

  毕竟太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见姨母一面,手足无措四处求援的小娃娃了。

  两江总督是朝廷九位封疆大吏之一,论起实权和位置的紧要,其重要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六部尚书。

  一部尚书出了意外,玄烨第二天就能换个合适的人顶上,两江总督出了意外,牵扯的事情可就多了。

  可若是此事真的是太子下的手,为了夺权、或是对佛伦的任命不满,竟去阴害朝廷命官,这绝对是玄烨不能接受的。

  ——今日他能因怨恨圣意而杀封疆大吏,难道明日不会因为父子隔阂而弑君杀父吗?

  所以他才这般紧张……

  玄烨在沈菡面前来回踱步,嘴里来回琢磨着此事的各种可能性。

  一会儿说索党居心叵测,必定是怨恨佛伦一事,才对傅拉塔下手。一会儿又说太子从小稳重自持,虽然受索党挑唆,近来处事有些不妥,但当不至于会做出这种事。

  在玄烨心里,太子的本质并不坏,只是被权力迷了心……说不定这次只是巧了,傅拉塔真是意外过世的?

  结果他自己说完又迟疑了——那也未免太巧了。

  玄烨就这样走过来、走回去,嘴里反反复复嘟囔着这些只敢说给沈菡听的话。整个人看起来游移不定,甚至带着一点儿惶惑不安——他不愿怀疑太子,却又不能不怀疑太子。

  沈菡甚至恍惚觉得玄烨看过来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丝求助,好像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不会是太子做的。

  沈菡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一室的压抑沉闷:“这样吧,傅拉塔的遗体远在天边,咱们一时间也无法查证。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干脆把太子叫过来,你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一问?”

  这个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又是八百里加急,太子那边一定还没有收到消息。

  不管玄烨当面质问时太子会作何反应,但他总归会有个反应,只要有反应,他们便有了判断的依据,好过在这里空想。

  玄烨停下脚步,有些犹豫……

  他心里是打算私下里调查清楚的,因为如果和太子当面对质,万一真的是他指使人做的,玄烨也无法预料自己察觉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到时候父子之间出现难堪的局面,恐怕不好收拾……

  沈菡也是服了这父子两个了,可能搞政治的人脑回路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一件事一定要用暗示、百转千回的表达方式去沟通。

  明明两人也没有正面冲突过,可是不知不觉间,这父子俩的相处就从早些年的一个耐心教导,一个虚心受教,渐渐变成了今天这种连话都找不着两句的尴尬局面。

  怪不得都说权力异化人心。

  沈菡记得在现代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太子最后意图谋反的推断,还有类似帐殿夜警之类的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这几年亲身经历下来,连她这个旁观者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变得不像自己了,何况身处局中的这父子二人。

  如果最后太子确实走上了那样一条破浮沉舟的绝路,好像也无可厚非——是好是歹,是死是活,赶紧给我一个了断和结局行不行!总好过这样日样遭受权力的啃噬和折磨,永无宁日!

  沈菡见玄烨犹豫,劝道:“可是总这么围着营地也不是个事儿,蒙古的王宫、福晋、使臣都还在外面等着,时间久了总要有个说法。”

  这营地里包不齐还有噶尔丹的探子,家丑尚且不可外扬,何况朝廷的父子内斗?

  照沈菡的意思,干脆快刀斩乱麻的问清楚,如果不是太子做的,解了营地的戒严,接下来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如果真是太子做的……

  沈菡:“那你也总要面对的。”

  玄烨听完后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长长地叹出来:“……你说的对。”

  他总要面对的。

  一旦玄烨冷静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他要召见太子面谈,外面的人……玄烨想了想,让顾问行去给裕亲王和费扬古传旨:“就说是为了给策旺阿拉布坦的使臣演示新式火炮吧,让他们这就带着使臣前去观摩。”

  正好,若是消息传出去,也好震慑噶尔丹一二,给朝廷备战争取一点时间。

  至于其他人,就都归沈菡应付了。

  “好,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沈菡出了帐篷,扑鼻的青草香气清新怡人,赶走了萦绕在周身暗沉压抑的气息。

  她回头望了望密不透风的御帐——高处不胜寒。

  古往今来多少人都爱做‘皇帝梦’,其实皇帝这个位子哪有想象的那么好。

  父子不像父子,亲人不像亲人。

  每说一句话要带着千般思量,这么经年累月下来,心智再坚毅的人,也要被折磨疯的。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沈菡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长生天——快点结束吧!是好是歹,她只想早一日看到结局。

  如果有幸,希望有朝一日,她再次在这草原上策马扬鞭的扬鞭的时候,能够真的了无心事。

  重活一次是多么难得,沈菡实在不愿一生困于紫禁城这方天地,只为了权力汲汲营营,最后被异化成一只怪物。

  她多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能够走出紫禁城,去看一看白雪皑皑,珍禽异兽遍地的大兴安岭;看一看风景秀丽,如织如画的江南水乡,看一看华夏的大好河山。

  抛开压抑的封建礼教,这里还有着未被污染的原始风景,有着尚未被损毁的、巧夺天工的古建,有着很多在现代已经失传的、精美绝伦的技艺,有那么多文字史书根本无法描摹的风土人情,还有百年前最原汁原味的中华美味。

  沈菡深吸一口气——希望在这一次生命结束之前,她能够实现上辈子未了的心愿,获得真正的新生和自由。

第254章 豪放

  玄烨和太子在御帐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详说,等沈菡料理完外面的事再回去,见玄烨面色好了不少, 和她说此事大概不是太子所为。

  沈菡听完放下心来,也没再多问——知道不是太子已经丧心病狂就行了。

  营地的戒严很快解除了,裕亲王和费扬古进行军事演练的地方距离营地并不太远,隆隆的炮声, 将这一场低调又突然的父子会面掩在了水面之下。

  但傅拉塔突然过世的消息是不可能掩住的,第二日, 随驾的朝臣和皇子们就知道了。

  胤禛过来请安时说起来:“阿玛是当着群臣的面公布的消息,明珠当时就在御前, 脸色当即就不好了。”

  还不是一般的不好, 干脆就是盛怒!

  老派的满臣还带着浓浓的满洲习气, 不比汉臣们有那么多的讲究, 意见不合在御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人都是小事, 真是火上头,大打出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明珠一向以斯文儒雅的形象示人,这次算是被踩着雷点了, 唾沫星子喷了索额图一脸。

  “打起来了?”沈菡惊讶, 这俩都是老头了吧?还能打得动?

  胤禛摇头, 其实真要打起来还好了,能用拳头解决的, 那说明不是大事。

  可偏偏就是这种踩着对方底线,对方暴怒之后又默不作声缩回去的,才更叫人担心——这说明对方把火压进了心里, 憋着一股劲准备报复呢!

  胤禛心里对现在的朝堂很是不满,噶尔丹正在外虎视眈眈, 皇上为此殚精竭虑,结果满朝文武不思共御外敌,反而斗得越发激烈,实在可恨!

  尤其是始作俑者索额图!

  利欲熏心,不顾大局,只为一己私利,竟以此等下作的手段挑起争端,其心可诛!

  还有太子……竟不能辖制索党,致其惹出这等乱子。

  也不怪胤禛这样想,如今朝中大多数真心不想站队的大臣和宗亲也都在这样想。

  ——这事儿必定是索额图干的!

  至于太子参没参与,这就见仁见智了。

  玄烨为了安抚明党,也为了警告索额图,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毫不掩饰地盛赞傅拉塔‘和而不流’、‘不畏权势’,对他本人予以了极大的赞扬。①

  这‘权势’,所谓何人,想必所有人都能明白。

  而这也几乎是默认了,此事背后的主使,正是索额图。

  胤礽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平白无故受此大挫,如何能不震怒。

  索额图被太子当面质问,当即老泪纵横,几乎是抛开了一切体面,跪在地上向太子陈情:“太子明鉴,此事实非老奴所为!请殿下细想,皇上早前刚刚发了那样一通脾气,您又特意嘱咐了奴才,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时再去捋皇上的胡须!更别提还是背着您,奴才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您的身上,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违逆您的意思啊!”

  他说得这样声泪俱下,也勉强有三分道理。何况堂堂权相,又是太子一直仰仗的亲外叔祖,如今拖着老迈的身躯做此委曲求全的姿态,胤礽纵有天大的怒火,也让这样的场面消减了三分。

  旁边站着的阿宝见太子面上露出两分迟疑之色,连忙上前将索额图搀扶起来:“相爷这是做什么?殿下不过是问一问,并没有要问罪的意思,您快起来吧。”

  有了阿宝打岔,帐中的气氛稍稍好了一些。

  但胤礽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毕竟除了索党,也确实没什么人有动机去害傅拉塔。

  事情不是这样说的,索额图恳切道:“殿下,这人有旦夕祸福,咱们在京城,傅拉塔隔着咱们十万八千里远,总督府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奴才纵是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能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不成?

  …….

  明珠恨的咬牙切齿:“必定是索额图所为!旁人没有这个胆子!”

  原本以为他会冲着佛伦去,结果佛伦那边严阵以待,千般防备,最后被算计的竟是傅拉塔。

  明珠一直自诩智珠在握,两党交锋这么多年,他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

  两江总督,何其要紧,结果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一夕毙命。

  其他人也是恨得不行,皇上虽然明着表了态,但碍于太子,恐怕还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太子,太子,又是太子!

  这个太子就好像索额图的免死金牌一样,不管他干了多少蠢事,皇上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总是只能高举轻放。

  明珠阴沉地问揆叙:“这些日子你跟在四阿哥身边当差,四阿哥待你如何?”

  揆叙无奈,四阿哥还能如何,不管他怎么趋奉,四阿哥还是客气又疏离,待他和旁人别无区别。

  揆叙:“阿玛,咱们都试探这么多年了,皇后和四阿哥从没接过茬,我看他们是不是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啊?”

  想想也是,皇后母子要是真的不想掺和,只要老实窝着不动,别和太子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太子上位后便是为着名声好听,皇后也能像当今太后一般安稳一辈子。

  四阿哥少说也能像裕亲王一样得个王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