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洲玉羽
至于李甲氏能跟着,不得不说这里面多少还有沈菡的一份功劳在。
当年她为了把孩子留在身边搞出来一个母乳喂养,之后不知不觉就成了宫里的默认传统,好像不这么喂孩子,孩子就不够健康似的。
这种做法带来的弊端当然是做额娘的在哺乳期间一定会更累,每天也休息不好。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像李甲氏,要不是有这么个规矩在那杵着,说不定这孩子就要被抱给太子妃抚养,跟着太子妃常驻畅春园了。
尽管李甲氏已经被请封为侧福晋,尽管这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但只要太子妃想,她依然可以十分轻易的得到他,甚至还会因此抚育庶长子而被外面的人夸赞。
李甲氏在马车里想起昨日太子妃过来她屋里的情景,到现在还心惊不已。
太子妃当时进来后只问了几句话——平日都是谁在照顾小阿哥?奶娘何在,妈妈里何在?小阿哥身边有管事的太监吗?
还是李甲氏的贴身宫女见势不对,赶紧接话道:“回娘娘,因着平日都是我们福晋亲自哺喂照料小阿哥,所以奶娘们只负责打理一些琐事,并不经常上前。”
李甲氏也从措手不及中迅速反应过来,恭敬道:“是,平日都是奴才亲自照料着阿哥,娘娘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奴才便是。”
太子妃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面色如常道:“既是如此,李福晋也赶紧收拾一下,随着太子和小阿哥回园子吧。”
李甲氏垂首:“是,奴才遵命。”
园子里添了一个太子妃,意外的,沈菡的日子竟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从前只有大福晋一个儿媳妇,她是个安静的人,不大爱出门。
沈菡原本想让简惠王妃伊哈娜带着她学一学宫务上的事情,不要只闷在屋子里。
但不巧的是大福晋嫁进来几年,一直在怀孕、生孩子、奶孩子、养孩子,全副身心都扑在了大阿哥和家庭上。
这当然不能说不对,毕竟就现在来说,大阿哥本人绝对堪称是大福晋立身的根本。
沈菡看嘉慧做此打算,自然不会勉强,婆媳二人客客气气的,关系不远不近。
嘉慧遇上难题过来请教,沈菡会主动让嬷嬷过去指点一二,但绝不会干涉大阿哥院子里的事。
每到三节两寿和沈菡的千秋,嘉慧也会亲手做些精致的针线活计,送上合适的礼物表一表孝心。
雅利奇、小十一包括胤祥年纪小的时候,也经常能收到大嫂嫂的关爱。
京里都知道皇后和大福晋相处融洽,算是皇家婆媳关系的典范了。
不过这种相处模式在三位福晋,特别是太子妃嫁进来后,很快就被打破了。
紫裳微笑着送走来人,提着红漆描金的膳盒往回走,接青桔班的小宫女青萍赶紧上前接过来,小声道:“又是那边?今儿又是什么?”
膳盒里面放着万年青酒炖鸭子一品、口蘑盐煎肉一品,另有一品粳米膳、一品黏米糕。
沈菡合上膳盒,吩咐常东送去膳房温着,晚上用膳的时候添上。
晚上玄烨回来,一眼就瞧见了膳桌上这几盘‘与众不同’的菜:“太子妃送来的?”
“嗯。”
太子妃自从随着太子住到畅春园,就开始风雨无阻地对着帝后二人尽孝心。
一开始是一早一晚请安从不耽误。
沈菡听说她每天一大清早起来,都要先去寿萱春永殿候见太后。但太后早上没那么早起来,一般是苏麻喇姑出来接待她,留她喝一盏茶,在偏殿里坐一会儿,太子妃就识趣地告退了。
然后她再乘车赶到清溪书屋给沈菡请安——沈菡也起不来。
园子里本就没有请安的规矩,当年大福晋嫁进来的时候,也这么来了几天,沈菡实在不耐烦,就直白地把这事儿给停了,然后继续倒头睡懒觉。
她现在早就习惯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吃早饭、到渊鉴斋处理宫务,见人,照顾孩子的生活。
忙忙碌碌度过一天,晚上两口子见面、用膳、睡觉,活得自在又规律。
太子妃刚开始来请安的时候还是个新嫁娘,沈菡估摸着她刚进园子人生地不熟,可能是有事情想打听,所以赶紧收拾好自己出来见她,还和她说了说这园子里各种日常事务的安排。
沈菡:“无逸斋那边离着九经三事殿近便,所以平日的膳食统归那边的御茶膳房掌管。每日三餐两点,夜里大师傅都会留着灶,备着哪个屋临时要加餐。所以便是半夜里突然肚子饿了,也别忍着,只管去要膳。汤面果饼都是管够的,只是宫中夜里不许动柴火,只能捅开炉灶热些面食,想吃炒菜就麻烦些了。”
这规矩是宫中用来防火的,当然了,要是主子真的半夜想吃,也没谁会去叫这个真儿。
太子妃心领神会,她毕竟是个新嫁娘,刚嫁进来,脚跟都没站稳,最好是不要做些特立独行的事情,以免引人瞩目和非议。
“是,皇额娘的话儿臣记下了。”
沈菡点点头,又和她说这园子里平日的年例、月例怎么领,柴炭、禄米、布匹、蜡烛、日常用品,领不同的东西要去不同的地方:“对牌你应该已经拿到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寻畅春园的副总管李玉询问,无逸斋那边的后勤杂务一般都归他管。”
至于清溪书屋这边,因为沈菡现掌着园子的大权,实际上这半边儿季纶说话比李玉好使,算是个隐形的‘现管’。
拉拉杂杂说了许多,直到沈菡再没什么可指点的了,太子妃却仍是天天一大清早往这儿跑,沈菡就开始觉得奇怪了。
第268章 生活
若说太子妃不知道园子里请安的规矩, 以为园子和宫外一样,需要晨昏定省,所以才每天费时费力地从无逸斋跑过来, 这有些说不通。
毕竟婚礼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大福晋和其他的阿哥公主这些日子可没怎么来过。
太子妃进来这么久,怎么也该打听清楚了吧?
紫裳这几年跟着沈菡经历过几场阴谋论,现在看谁都不简单, 她觉得太子妃这番做派,有踩着主子彰显名声的嫌疑。
园子里上上下下, 包括皇后都不会日日去给太后请安,怎么, 就显得你孝顺, 别人都不孝了呗?
沈菡却觉得不大像, 太子妃实在不像个蠢人, 想显名声有的是办法, 何必用这种明摆着会得罪所有人的法子。
沈菡的生活被打扰还罢了,她不是个会和小辈计较的人。现在处境最尴尬的反倒是大福晋。原本宫中只有她一个皇子福晋,她怎么做, 就是后来人的范本。
皇后不爱人打扰, 她就不去, 结果现在叫殷勤的太子妃一衬,倒显得她不十分不孝一般。
大福晋的宫女气坏了, 连胤褆这两日听说后都有些不爽,觉得是老二这是在让媳妇儿给他使绊子。
嘉慧一看大阿哥不满,赶紧想办法, 免得连累大阿哥的名声。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嘉慧又不能去和太子妃说不用日日请安,想来想去, 那只好她赶紧改了。
这天嘉慧一大清早起来,赶紧把两个女儿从被窝儿里挖出来,收拾打扮好,叫奶娘抱上孩子,一起去清溪书屋给主子娘娘请安。
——听说太子妃昨天请安把大阿哥也带上了。
沈菡看这一屋子大大小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菡在大福晋带着孩子告退后,单独留下了太子妃,直白道:“咱们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以后若是无事,就不用日日过来请安,自便即可。”
太子妃闻言面色却有些迟疑,说给长辈请安是晚辈应尽的本分,她身为太子妃,却镇日不来见汗阿玛和皇额娘,恐惹人非议……
虽然太子妃话是这么说的,但沈菡看她的样子又好像并不是很坚持?
沈菡心里转了转念头,大约明白了三分,笑着拍拍太子妃的手,温和道:“你的孝心,我如何不知?只是孝顺长辈也不该照着死规矩来,总要考虑长辈的想法和习惯。像太后这样喜好清净的,咱们也不好天天去打扰,你说是不是?”
太子妃点头:“皇额娘说的是,儿臣一定不去打扰太后。”
沈菡接着又说她这里也不清闲,又要照料孩子,还要处理宫务,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太子妃要是日日过来,她恐怕不得闲见她,反倒是无事不来打扰,那才真真正正是体谅她,孝顺她呢。
说着又让紫裳拿过一只四四方方的红漆木匣:“这些日子你侍奉长辈,也是辛苦了……”
太子妃心里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带着赏赐退下了。
紫裳在旁边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这太子妃心眼儿可真够多的,她自己明明也不愿日日来请安,却又怕外人议论,非要等主子主动说这番话,才肯接下。
沈菡随手从盘子里拣了块松仁奶酥填肚子——为了见她俩还没来及吃饭呢,可饿坏她了。
听紫裳替她打抱不平,沈菡自己心里反倒没怎么当回事:“她一个小姑娘,骤然嫁进皇家,还是太子妃这样引人瞩目的身份,肯定抬腿动脚都害怕出错,小心谨慎些也没什么坏处。”
想她当年刚穿过来,还没摸清环境的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有好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窝在屋里过日子。
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宫斗’死了。
太子妃嫁进来,前朝后宫,包括太子后院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她哪敢犯一点错呢?
沈菡摇摇头,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事情了了就行了,重要的是她终于又能睡懒觉啦!
“去膳房叫膳,我想吃肉夹馍,要加青辣椒和卤蛋。把卤蛋切开,和肉、青椒一起剁得碎碎的。”沈菡想起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对了!再加点儿辣椒油和辣子,提香!”
“那主子想喝什么汤或粥吗?只吃肉夹馍会不会太干?”
沈菡想了想:“那叫他们来个香菇鸡肉粥吧,再炝个土豆丝,也用辣椒油拌了,拿俩蒜瓣儿来,剩下的让他们看着上吧。”
这边太子妃带着赏赐往回走,一上车,板正严肃的样子就撑不住了,忐忑地问嬷嬷:“嬷嬷,娘娘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皇后那么厉害,一定能看明白她的打算,可是除了这样做,她又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好办法。
要是她直接不来请安,别人一定会说的,可来的多了,皇后也烦,她想来想去,除了等皇后主动撵她,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嬷嬷刚才就在一旁:“您放心吧,主子娘娘自来宽厚,我瞧着并没有把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只是您这不去请安了,总得想个别的法子弥补一二,多进孝心没坏处,对您和太子的名声都好。您这册封礼还没办,金册金印也没拿到,可不能在这会儿就让人挑出不是来。”
太子妃又紧张起来,是啊,还得继续想办法,到底怎么做才合适呢?
……
清溪书屋里,沈菡吃完饭陪陪小十一,处理一二宫务,看看闲书,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然后就在榻上窝着掐着点儿等玄烨回来——他说中午要回来的嘛。
玄烨当然说话算话,准时进了门,结果刚一靠近她脚步就是一顿:“……吃蒜了?”
沈菡看他那副表情,故意凑过去亲他,玄烨吓得赶紧往后一躲!
这可叫沈菡抓着了把柄,立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哦,你嫌弃我!”
玄烨才不上当:“朕中午打算叫个蒜泥白肉尝尝,你要是不嫌弃,咱们等会儿好好亲。”
沈菡赶紧往后一退,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叉叉:“NO!”
玄烨看她爱娇活泼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喜欢了,笑着追过去撵她:“你埋汰别人就行,别人埋汰你就不行?”
沈菡转身撒腿就跑:“那当然。”
只能我欺负你!
……
两人在榻上厮闹了一阵,玄烨用手指卷缠着沈菡的头发把玩,两人聊起这几日各自的生活。
玄烨那边儿没什么,无非是朝政上的一些琐事,骂骂这个大臣尸位素餐,那个大臣生活奢靡,今儿又叫哪个蠢货气着了,明儿看谁折子写的不错,是个人才。
“胤禛在河务这块儿是真下功夫了,交上来的折子写得头头是道,一看就是用心钻研过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骄傲和满意:“他还说折子里有好几条是胤祥想的,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还挺有想法。”
胤禛道五弟、六弟也都大了,明年成婚后就要上朝。还有七弟和八弟,年纪也差不多了,只闷在学堂里死读书,到时候一进朝堂恐怕扎手,不如先随着兄长们看一看学一学,提前做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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