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兮蜻蜓
“喂,这位兄弟,你哪个组织的?看在是同类的份上,我们可以不追究你刚刚的‘失、手’,但……”
在人群后方,原本垫后的烟花匠脸上带笑、眼神警惕,他单手背在身后,指缝间不知何时夹了三枚色泽艳丽、内里封存着跳跃小火苗的琉璃珠,站在他身旁的艾泊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灌输的爆炸性力量。
如果一言不合,他的炸弹怕是要直逼「黑骑士」的面门去了。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打起来。】一路沉寂的艾伦的灵魂突然冒了出来,【「女士」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尽量留存战力、逼迫她“觉醒”。】
艾泊顺从地交付了身体控制权,金发男孩的气质隐隐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端倪。
“让开——!”蚀锈面罩下穆载言语气急促,大剑目标明确地指向威胁性更大的莫西干头少年。见这人不听好言劝,「烟花匠」笑容一敛、反骨上头,哪里还管对面的人到底属于哪个组织,准备先战一场再说。
眼看「黑骑士」的大剑就要砍来、「烟花匠」手里的琉璃珠就要射出,拿到身体控制权的艾伦突然伸手拽住了身旁“同伴”的胳膊。
“你干什……”
在烟花匠惊怒的目光下,那漆黑骑士的大剑已经袭到面前,沉而冷的剑光擦过他的脸侧,带来腐朽的血腥气息,激得他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下一刻,烟花匠被艾伦拉扯到一边,而那黑骑士的大剑则狠狠刺向了烟花匠原本所在位置的后方——
这个人不是要袭击我。烟花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我明明是垫后的最后一个,后面还能有谁?
“唰——”
伴随着尖利的嘶吼,一截断裂的灰白胳膊“啪嗒”一下飞落在地。
众人后知后觉地低头,发现地面上投射着一坨狰狞而庞大的黑影、遮住了他们原本的影子,但谁都没有发现。
……怎么会没有发现?这影子是现在才出现的吗?这声音是现在才响起的吗?
明明他们之前还一心想要找到神嗣之种,进入里空间之后就好像把原本的目的都忘记了,如果不是这个漆黑古怪的骑士挥剑
,他们甚至可能还直愣愣站在原地、连神嗣之种的存在都意识不到,直到被对方吞没成为口粮。
僧女骇然转头,便看见了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眼里都会心脏骤停的一幕——
那巨大的畸形的近似球体的怪物正将一个眉心有着弯月图腾的少女吞噬,它裸露着黏液淋漓的血管与经络,就像一只血呼啦咋的弹力球一样死死嵌着、囚困着少女的躯干,血肉泥潭已经吞噬到她的脖颈,少女纤细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嗬、嗬、嗬……
显然,在他们进入这个里世界前,那漆黑的骑士正为了拯救同伴而挥剑,仔细看去,那铠甲之上的血迹不仅是腐朽的残余,也来自他自身身躯上的伤口。
“Bbbbb不准——不准抢——Aaaaa安琪儿!!”
偷袭失败之后,这比起神更像是恶魔的神嗣之种解除了【虚光之月】的隐匿效果,发出婴孩哭泣般的尖叫。
它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激怒了,无数只青白肿胀的胳膊从那庞大球体中爆开,迅速而狠厉地袭向众人。
「烟花匠」果断下令:“它比我们所有人都强!不要顾虑,不要留手!”
且不论骑士与少女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神嗣之种、怎么比神降之手还要先进入这片空间的……这些疑虑都得放在一边,因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让暴动的神嗣之种听话。
穆载言再次扛起大剑,提醒神降之手这群人:“它在吞噬某种能力时不能使用另一种能力,在使用某种能力时不能吞噬其他能力,最有效的攻击是趁着它切换能力的间隙造成伤害。”
就像方才,这怪物在使用【虚光之月】的能力时没有攻击,而在攻击之后却解除了【虚光之月】。
看似万能的能力之下,也有着堪称弱点的限制。
同时穆载言也发出了警告:“不要伤到那个女孩——我的剑会比你们躲闪的速度快。”
但神嗣之种的速度也很快,在众人交流的间隙,无数只硬化的胳膊如铁锤般击打过来,被躲开的拳头砸碎了地砖,没躲开的人则直接被轰击到了数米开外口吐鲜血。
面对暴走的神嗣之种,有人张开了幻术,有人使用了音波,有人化作兽型撕咬,有人召出形似亡灵的异生物……
但这些五花八门的手段在拥有[汲取]与[赋予]能力的神嗣之种面前不过班门弄斧,它有十上百只可以看透幻术的眼睛、几l十上百只能够屏蔽音波的耳朵、几l十上百张擅长撕咬与吞噬的嘴。
「月光」的身躯在血肉泥潭之中越陷越深,穆载言面具下的眸光深沉、手腕翻转取出了一张光面硬质纸牌。
——【A级特殊道具:逆转的扑克牌x1(正面?反面?正正反反面?使用后可无视一切阻隔、交换使用者与视线范围内某个存在的空间位置,但如果被压扁可不包售后哦~)剩余使用次数:1次】
这个特殊道具的可用次数为三次,穆载言第一次使用是为了救下战友,第二次使用是为了赶在「衔尾蛇」之前找到「月光」——这个举措导致“循环”被打破之时他与衔尾蛇分散、未能成功与陆帛归汇合,而现在就是第三次。
“靠?!”
烟花匠只觉得自己眼睛一眨,神嗣之种正在吞噬的对象就换成了原本忌惮的男人,而那陷入绝境的少女则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呼吸微弱地倒下、被艾伦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月光」获救了,但穆载言陷入了危机。
神嗣之种察觉触感不对,傻愣愣地转动上百只眼球往怀里看,等发现自己抱着的“安琪儿”变成了讨厌的黑漆漆之后,它顿时暴怒不已,连周围恼人的小蚂蚁们都不顾上躯干,一心想将怀里的黑漆漆撕成碎片。
“桀——!”
穆载言在周身可怖的压力之下死死撑住铠甲,他防御力极高,但周身被束缚的情况下要反击破局极难。
眼看着同伴很可能无法脱困,艾伦眉头一皱准备脱马甲伸出援手。
但就在他解封S级的力量之前,一片潮湿而浓稠的灰雾从后方飘来,嘶吼的神嗣之种骤然沉寂、在真正的S级力量之下化作静滞的默片。
艾伦转头,看见那一袭黑裙、灰色长发挽成单髻的女人从传送门中走出来。
跟随在她身后的,是坐在轮椅上、白发棕肤的「预言家」,以及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占星者」。
第259章 黑鸢尾议会(四十二)
面对「双子座」古怪的眼神,占星者眨了眨桃花眼,内心苦笑。
即使未觉醒,灰夫人的壳子下装着的还是「女士」,他一个A级玩家怎么和S级大佬硬杠?再加上有一个「预言家」像猫一样警惕、在灰夫人耳边添油加醋,他用“占卜师”身份投诚反倒成了“有备而来的可疑之人”。
好在神降之手对待同类比对待人类要宽容许多,又或者是因为灰夫人对自身及组织的能力有足够自信……占星者被绑着体验了一次空间传送门,然后就见到了被困在白蔷薇医疗院的同伴。
「月光」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她取代的NPC爱丽丝不过是个学生、被忙于工作的父母忽视,骨架纤细、肤色苍白,此刻周身多处骨骼因为巨大绞力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错位与骨折、皮肤上布满青红淤痕,好在被及时救援、没有受到不可治愈的伤害。
而「黑骑士」……
“我‘看见’的就是他,夫人。”「预言家」大睁着空洞全白的双眼,指向被束缚在神嗣之种内的穆载言,语气笃定而迫切,“蚀锈侵吞之人、身着铠甲之人……控制住他,是此次计划执行的关键。”
……什么意思?
抵御着神嗣之种侵蚀的穆载言侧头,和灰夫人灰雾一般的双眼对视。
灵性属性为“1”可以让他免受大部分精神系能力的伤害,但S级与A级的等级差异又足以压制这种免疫,所以【灰水仙】依然在他身上起效了。
穆载言的鼻尖闻到了缥缈的香气,像盛开到腐朽的水仙,对于五感灵敏的战士来说,这种香气就像警报声一样明显、足以让人瞬间进入作战状态,但他的大脑这次却完全忽略了香气的存在。
周遭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重压之下骨骼产生的疼痛、咯吱咯吱作响的铠甲、无法动弹的失控感……这些都像被隔到一层雾蒙蒙的玻璃之外。
穆载言的灵魂在回忆那些尘封的过去:
第一个死在他面前的年轻战友,那双曾经明亮而坚定的眼睛渐渐灰暗下去;
他曾亲手喂养又亲手埋进土里的军犬,她是只油光水滑的健壮姑娘,曾经最爱吃拌入生蛋黄的牛肉泥,十足聪慧又有活力……
然后是亲生父亲在病床上离世,曾经高大的男人消瘦得像一杆柴;
母亲出国前缓缓抽离的温热的手,多年后国外的传来死亡通知……
还有困在黑暗小房间中、面容死寂苍白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穆载言很少回忆这些,因为不论是曾经的军队还是后来的特殊调查组都需要一个足够冷静、强大、不会动摇的队长。
他需要永远站立在队员的前方,决定是否将子弹射向敌人,不为私情所动摇。
这几年,穆载言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合格的队长。
可是,那些悲痛真的会因为时光而就此腐朽消散吗?
在灰蒙蒙的雾气里,男人沉默地看着那支水仙——每一段灰暗的过去里它都在盛放,它蜿蜒的根系伸出并缠绕住他的双腿,于是他不得动弹、不得挣脱。
“……哥。”
遥远的声音,比记忆里成熟许多,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
“哥哥。”她的声音变得急迫起来,像一柄冰锥在一下一下敲击玻璃。
“哥!!”
是小鱼。
[呲啦——]
玻璃碎了。
……
……
……
“嘭!嘭嘭!嘭嘭嘭!”
黑鸢尾议会,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颤。
浓稠幽绿的溶液从收容舱的裂口“哗啦啦”往下流淌,偶尔有破碎的肢块被冲刷着一起流出,那些沉眠的异想生物或者人形异生物将醒未醒。
在一片混乱之中,海盗被影搀扶着滚到地面上,后者找了个掩体紧急检查前者状态。
——刚刚,「魔形者」在「黑山羊」的强势威胁下放弃了海盗这副壳子,但海盗到底经历了“被S级领域压制并强行夺取躯壳、读取记忆”的侵蚀过程,此时刚解除被附身状态、夺回身体控制权,她大脑剧痛、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气,更勿论使用纹章的力量了。
而影为了保护海盗,也无法抽手去帮助正在与「魔形者」对战的「黑山羊」。
震颤混乱的地下空间中,两道诡谲的身影正在无数或碎裂或倒塌的培养舱间缠斗——
只见附身于299号的「魔形者」抬手灌下一瓶S级躯体强化药剂,原本消瘦惨白的身躯立马像吹了气一样健硕起来。
外科医生作为典型的上层精英白人有着高大的骨架和丰富的肌序,系统出品的药剂赋予了他超越人类水准的速度与爆发力,他眼下泛着的浓重青黑被饱满的皮肤光泽覆盖,但眼球和皮下血管都爆突而起、涨成紫红色,双手的指甲像染上毒汁一样深紫,此刻攀附在培养舱外壁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巨型毒蛙。
而在他的对面,五道狰狞庞大的猩红触手团团簇拥着黑发研究员,她的身躯在外科医生及触手的对比下显得并没有多少威胁性,不论是白大褂还是黑发都很凌乱,比起战士更像是常年不见光的理论派学者,但她的眼神极冷、持剑的手极稳,在触手的晃动与嘶鸣下,她更像是蛛网中央安静潜伏的蜘蛛,非必要不出手,出手必发出致命一击。
“不能被他碰到身体!不能被他的领域笼罩!”
海盗清醒过来之后就看见「黑山羊」和「魔形者」在上空缠斗,不顾自己散了架似的浑身疼、嘶声吼道。
「魔形者」既能使用他原有的主纹章【身生窃夺】,又能使用他窃取的「疫医」身份的主纹章【报丧之诗】。
其中,【报丧之诗】方舟玩家都很了解,它属于传播性群伤技能,人多的时候杀伤力巨大,但只要避开风向和传播范围就能避免中招;
而【身生窃夺】显然是属于极小范围内的针对性技能,被身生窃夺的玩家大概率都不在人世,相关情报只能靠推测瞎蒙。
但海盗是特殊的,她才刚经历身生窃夺没多久,还记得「魔形者」是如何在她身上使用这个能力——首先,“肢体接触”是很明显的能力发动条件;其次,肢体接触的面积与距离、被接触的人的意识清醒程度都是影响因素。
她相信「黑山羊」的灵魂强度,但她更担心S级玩家对A级玩家的压制,毕竟这是几乎无法跨越的鸿沟……就像她被“领域”压制的一瞬间那一瞬间,反抗意识几近全无。
所以……一定要撑住啊,「黑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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