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墩墩吃瓜
五人吃完,又换其余守卫的五人。
这次徐秀越没有着急走?,而是看着各家吃完了,才招呼何大郎他们赶车上路。
身后的村长?一行有带孩子的,徐秀越却也?没有善心的让他们坐自家牛车,在古代,有时候过多的善意?,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而有时候差别待遇,反而会?让这些适应了特权阶级差异的百姓心生惧意?,本能的不会?将两者当做平等看待,也?就不容易心生怨怼。
虽然不公平,在目前来说却是给自己的安全再上个保险。
经过几天的行程,徐秀越带来的水囊已经用尽了,何村长?他们的水更是所?剩无几,她看着水气的方向测算着领着众人进了一处树林。
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徐秀越就让大家在这里接满水。
煮饭的空荡,何安全听见草丛中有声响,一个石头?砸过去,竟露出了一对兔耳朵。
他兴奋地拎起兔子,却没有往家里送,而是拿到了徐秀越面前。
徐秀越诧异道:“这是你打的,给我作甚?”
何安全却道:“有仙姑给的米和?药,又有仙姑指路,我们一家才吃饱安全走?到这里,我又是当值的时候打的兔子,自然要给仙姑。”
徐秀越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太淳朴还是会?拍仙姑屁,反正有肉吃她是不会?拒绝的,不过——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徐秀越煮了几锅兔肉汤,里面又加入了许多自带的肉干,又装了些小咸菜,肉汤和?咸菜分给了各家一碗。
村长?看着面前的兔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先是起身朝徐秀越拱了拱手,喊了一声:“多谢仙姑。”
村民面面相觑,而后也?随着村长?乱糟糟的喊着:
“多谢仙姑!”
“谢谢仙姑!”
搞得徐秀越还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中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想不清楚,徐秀越也?没再追究,午饭过后就在十人护卫下,带着何家村老小,继续上路了。
拐过一个小路,越往前走?,徐秀越却瞧见一团黑气随着他们前行,越发靠近。
徐秀越皱眉,地出死气,附近必定?是死了许多人。
喊停队伍,徐秀越卜了一卦今日运势,平。
既无凶险,自是可行。
只不过这次,徐秀越选择慢些走?。
一路都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直到他们走?到小路尽头?,拐入大路,徐秀越看到,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在路上蹒跚前行。
水灾未至,灾民先行?
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几乎分不出男女,他们眼?神麻木、步履蹒跚,这让徐秀越想到了一个词,行尸走?肉。
这条路上,没有孩子。
也?没有老人。
当牛车踏上主路的瞬间,走?在附近的灾民一齐看了过来。
直面他们浑浊木然中暗藏狠劲的目光,徐秀越也?不由握了握拳。
等到他们一行人完全走?上主路,观察他们的目光才变得隐晦起来。
能驾驶牛车,意?味着家境不错,车上很可能有屯粮,可是这么多人,他们便?不敢再肖想什么了。
此时徐秀越倒是庆幸起来,好在早早跟村里人联合在了一起,不然仅凭他们一家,发狠的灾民说不定?会?联合在一起抢了他们的粮食。
守在牛车周围的十个人也?汗毛竖了起来,虽说没有逃荒过,但他们经历过荒年,知道人为了一口吃的,能连命都不要了。
徐秀越当即嘱咐车里的妇人,拉着孩子,不要让她们下车,也?别到处乱看,然后又掀开帘子招呼何安全:
“你去嘱咐一声后面的队伍,有车的让孩子坐车上,没车的拉近孩子别放手,让后面跟紧些。”
何安全去了,牛车放缓了速度,村长?一行人紧紧跟到了牛车后面,几家剩余的男人围在外面,女人领着孩子走?在中间。
徐秀越让何大郎几个兄弟拿好匕首,又嘱咐何安全让几个人有棍子的拿棍子,没有棍子的拿着菜刀什么的。
因着怕后面走?路的人掉队,徐秀越也?不敢加快速度,只是找了个灾民,查看起他的过去。
原来,这群难民是从东南部往北走?的,南边的粮食收的比北边早一些,可收割前夕,他们那发生了地动。
强大的震动震塌了屋舍,压死人的同?时,也?使得田地大量减产。
当灾民们强忍着失去至亲的痛苦收割残余的粮食时,与极少的粮产一同?到来的,还有官府比往年更重的苛捐杂税。
因为,县里的府衙震塌了,需要修缮。
府城的房屋倒塌了,也?得修。
县里安排查明?灾情的官员,得吃饭。
上面派下来查灾害的上官,得孝敬。
这些钱从哪里出?
总不能从官老爷的口袋里出吧?
自然不能,那就只能从百姓口袋里出。
天灾加人祸,才使得这些人不得不逃荒以?求生路。
徐秀越这下确定?了,他们所?在这个大周,注定?要完了。
等水灾一起,连同?震灾,加上朝廷无作为,正是揭竿而起的大好时机,徐秀越想到远在他乡的成王殿下,感叹他真是找了个绝佳的造反时机。
尤其,这群难民走?了一路,到达荣昌城下,却被拒之门外。
徐秀越觉得,要不是这些人饿了一路,单凭这群难民,也?能把荣昌城打下来。
或许,这也?是荣昌城不开城放人的原因吧。
路遇难民,也?不是没有好处,徐秀越便?看了下难民的未来,得知了前路具体的走?向。
她有些犹豫,现在他们遇上的只是一小撮难民,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还有一大段路注定?随着灾民一起前行。
可若是回头?绕道,他们走?过的这条路花了一天的行程不说,岔路的另一条卜卦也?是凶。
如?此,又要面临未知的风险。
况且依着徐秀越看到的难民过往,地动受灾范围极广,只是那位难民所?过之处,几乎一个城都有或大或小的受灾,难民往四面八方逃的都有。
这样就算徐秀越他们冒着危险绕道去其他城镇,依旧有可能遇到灾民。
如?今距离他们出上溪村已经过了七八日天,若是徐秀越选的日子没太大误差,洪灾还有七日就要来了。
到时候必定?有会?有更多难民拥挤上路。
徐秀越为这条道路卜了一卦,震上坎下,逢凶化吉。
那就……走?吧。
按照灾民的未来显示,他们这一批算是走?的快的,到达城下时也?没有太多难民,大不了到时候徐秀越花点?银子,让他们一行人先入城。
若是情况不好,也?可以?补给两辆牛车,再买些粮食种子出城,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安顿下来,开荒种地过活,总比成为乱世人的强。
虽然这一路徐秀越强调了让村民听他的,但也?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这种关系到别人未来的选择,徐秀越是不好替人做的。
喊来了村长?,徐秀越将自己的想法以?及卦象给村长?说了,村长?便?回去问了问及家人的意?见。
许是他带来的这几家对他和?徐秀越比较信任,没过一会?村长?便?回来了,道:
“我问过了,这一路咱们连只野猪都没瞧见,一家老小一个没少的走?到这里,全托仙姑的福气,日后也?愿意?跟着仙姑,只不过……”
村长?犹豫片刻,还是道:“只不过大家伙想着,等洪灾过去,咱们是不是还能回村里?”
说罢村长?便?看向徐秀越,等着她的回答。
徐秀越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似乎漏了点?什么,于?是道:“若是世道安稳,回村也?行,但是若我所?见不错,咱们这朝廷,马上要打仗了。”
“啥、啥?!”
要说农户最怕什么,一怕天灾吃不饱饭,二怕徭役军役拉走?家中壮丁,这都是要死人的。
总归如?今地动灾害已起,成王占地为王也?必然会?发生,徐秀越也?就直言道:“不仅要打仗,而且是内乱,到时候恐怕各地都要揭竿而起,我怕咱们回村也?不安全。”
“这……”村长?这才明?白?了徐秀越想要找个偏远处定?居的原因,那个时候,越是远离,才越是安稳。
村长?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无法落叶归根叹息,还是为不安定?的未来担心,总归最后,他也?默认了徐秀越的安排。
只要人活着,好歹还有回去的一天,若是人死在战乱里,他们这些老人,守着村子又有什么用?
有了外在的灾民威胁,又有了共同?的目标,村民们仿佛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团体,这一点?在下午做饭时就体现出来了。
徐秀越这次拿出了一些白?米混着糙米,可几个青年都没说什么,或许他们也?明?白?,这这种情况下煮一锅香喷喷的白?米,无异于?在惹火烧身。
徐秀越怕他们为了不招人眼?热也?只吃个半饱,便?多嘱咐了一句:“现在得吃干的,要是起了冲突,咱们才有力气。”
青年们点?点?头?,将米拿回去,徐秀越发现,村里人竟然自发地转换了以?家庭为模式的吃饭方式,而是变成了做饭时壮年围在外围巡逻,老幼妇孺在里面生火做饭。
吃饭的时候也?变成了几人一轮用饭,唯一以?家庭为聚集用饭的,竟然只剩下徐秀越一家。
当然,他们也?是最安全的一家。
四个壮年围在周围,加上何家几个郎也?拿着菜刀匕首虎视眈眈,路过的难民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将他们砍了,加个菜。
这一顿徐秀越也?没有再放肉干。
夜幕降临。
难民多有夜盲,晚上少有继续走?的,徐秀越也?让众人原地休息,明?早在赶路。
这也?是怕日夜兼程,速度虽然上去了,但人困驴乏的,要是有难民团伙冲过来,他们怕没有抵抗之力,只不过青年还是得轮流守夜。
今日同?卦象所?示,平。
翌日天亮,徐秀越的队伍就准备收拾出发了,只不过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他们刚出发的时候,有个女人拉着个孩子跪到了徐秀越的驴车前面。
“行行好!各位夫人老爷行行好,买了我这娃儿吧!只要给口饭吃,他做什么都成!”
女人瘦的眼?眶突出,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应该已经有了身孕,跪在她身边的男孩瘦到皮包骨,只有脑袋和?肚子大大的。
这是长?久饥饿下才会?导致的症状。
女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四周的灾民也?减缓了脚步,一个个行尸走?肉看向了她们的车队。
徐秀越不难怀疑,只要她点?头?收下这个男孩,这些难民就会?一拥而上,求她将他们也?买下。
何大郎架着牛车进退不得,他本就是个心软的人,看到那孩子的惨状,更是难以?就这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