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土狗
西芙脸上的绒毛被阿克戎的呼吸拂过,吹得肌肤发烫。
她隐约感觉不太对劲,大家都是同性,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令人误解的姿势。
但她仍然举起三根并拢的手指,装作发誓道:“可我跟它们不同,我没有骗过人,每一个词汇、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西芙努力证明自己的时候,阿克戎倒转的手腕已经举高过头顶。
西芙终于看清了她从后颈里抽出的东西是什么——一柄漆黑的镰刀,长度夸张,刀锋宽度也夸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所有光芒映照在它的身上,也通通被吸收殆尽。
??
这是干什么??
所以腰上的那些匕首不是她的武器??
西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出现带点冷幽默的弹幕内容。
在镰刀的衬托下显得无比纤细的手腕,以匪夷所思的角度翻转两圈,阿克戎坐起身来,双手高举,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向她劈过来。
她错了。
不是阿克戎和黑暗帝国的人不一样。
……她比他们更暴躁啊啊!!
时间太短,距离太近。
西芙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她一边伸手去挡,一边祈祷撒希尔给她的神识之光赶紧发挥作用。
一阵巨响过后,她安然无恙又忐忑地睁开眼。
阿克戎将镰刀用力扎进西芙脸颊边的墙壁里,墙面一震,滚下来许多颗粒和灰尘。
西芙难以幸免,光鲜亮丽的金发和脸蛋上都被溅起了许多。
看着面前这个聒噪的小东西终于安静下来,呆傻地瞪起双眼,瞳孔一阵涣散,阿克戎满意地感受到了来到海洋之国后的第一次愉快情绪:“别来烦我,我这个人没朋友。”
……
脑子有病。
性格也有病。
黑暗帝国的人是不是都是疯子!
西芙坐在海神宴请的开幕仪式上,心里仍在不断地痛骂着阿克戎。
耳边传来海国特有的音乐,西芙放下酒杯,放眼望去,人鱼族的侍女、海葵族的舞女……还有袒露着胸膛、下半身像是八爪鱼一样的裸/男。
海国参赛的学生来自怒涛学院,他们清凉绚丽的穿着与眼前的场景浑然一体。
难以相信,这样画面靡艳、风格奔放的宫殿,竟然是海神专属的神殿。
“海神冕下正在更换礼服,马上就来,请诸位先欣赏歌舞。”
这次的接待官换了一个人,从他的装扮上判断,应该是海神身边亲近的神官。
他比带领三国师生来到亚特兰蒂斯的那位来得更加沉稳,面孔有着淡淡的岁月痕迹。
被放了两次鸽子,轮到第三次,西芙已经渐渐感到木然。
旁观其他人,他们也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变成了满脸麻木。
海葵小姐跳完舞,又来了鲨鱼先生。
鲨鱼先生撤退,翻车鱼小姐顶上。
西芙喝了四五杯酒,又吃了七八道菜。
快要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
前方最顶端的华美神座终于缓缓降下了一道人影。
刹那间,礼乐之声放到了最大,万千华彩在宫殿两旁的装饰中猛烈喷出。
地面、视线、头顶,周遭的海洋到处都是绚烂的华光。
渐变的蓝色一道接着一道,一起射向宫殿的深蓝神座中央。
“向海神冕下行礼问安!”
接待的神官面容肃穆地立在一旁,话音落下,所有刚才还奔放迷离的海国人瞬间换了副面孔,他们齐齐下跪,将额头抵在光洁的地砖上,双手交握,顶礼膜拜。
西芙慢了半步,跟着跪下。
过了许久,才听到懒洋洋地一声笑:“起来。”
碍于神的面容不可直视的法则,海神将自己的脸庞做了一道模糊处理。
其他人只能看见无数珍稀的宝石簇拥着矫健的身体,但一身冷白的肌肤,却比任何珍珠都来得光辉闪烁,从肌肉明显的下腹开始,人类的躯干变为长度可怖的鱼尾。
祂握着代表海神意志的三叉戟,当底端扣响地面,整座浩瀚海洋都为之奏起颂歌。
旁人无法窥探的容颜,在西芙的眼里一清二楚。
目光攀描过他的肌肤轮廓。
月光般清冷的银白长发,海洋般浩瀚的钴蓝眼瞳。
尽管西芙厌烦海神的性格,却不得不承认,祂的美貌确实无人可及。
海神到场,三国死气沉沉的气氛或多或少热闹了点。
毕竟事关四国比赛的大事,他们准备了很久,也很关注。
待众人落座,伊戈顺势倚在神座扶手上:“大家都挺忙的,我就直接说重点好了。”
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敷衍的态度还能表现得再明显点吗?
或许是一时被美貌蛊惑,西芙感觉自己被阿克戎恐吓的糟糕心情稍微好了点,竟然在心底开起伊戈的玩笑,她吐槽完两句,仰头看去,专注聆听神明随之而来的话语。
西芙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小心眼的海神听进了耳朵里——他平常不会这么无聊,然而下面坐着的可是夺走了自己初吻的女人,伊戈不介意用点非常规手段去获取她的弱点。
那心声吐槽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后再无动静。
伊戈顿感无聊。
还以为西芙会因为一个亲吻神魂颠倒地成为自己的狂热信徒。
没想到就只是这样?
伊戈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换个姿势,面对眼巴巴的众人,大发慈悲地回到正题:“关于魔法比赛的流程,我觉得往年的那些太无聊了,所以做了点小小的改动。”
“海国没有理论和实践比赛,在我这里,只有个人赛和团队赛,个人赛不分国家,谁能赢到最后就是第一,团队以不同的国家为组展开,按照胜出的国家评定冠军。”
伊戈的话语不长,却像一块烧到滚烫的石头扔进水面。
底下的三国师生安静了一分钟后,如同开水般沸腾了起来。
“还可以这样?”
“我们来海国之前根本没接到通知啊!”
“本来就是海国占据了优势,怎么还能随意更改赛制?!”
一大堆不认同的话语冲进伊戈的耳廓,不过好歹是神明,虽然不着调,也不能够随意冒犯,大家的话语多少还是体现着一定程度的克制。
伊戈掰着手指,唇角的弧线挑起又放下,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态度感到很有意思。
他更加迫不及待想听听那个在光明帝国召唤了自己的信徒说了什么。
是同样的指责?
还是觉得难受无法理解?
根据赛制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久的努力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失落,伊戈想自己应该会放过她。
与同类差不多的性格,浅薄到一眼可以看穿的内心,根本配不上来自神明的关注。
谁知伊戈脑补了许多,低头寻找着西芙的所在,却见到她一脸事不关己地坐在位置上,脸颊喝到微醺的浅粉,还在陶醉地品尝着杯子中的醇厚酒液。
赛制更改她不在意,能够近距离与自己接触她也不在意。
伊戈捏了下指骨,骨缝间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在心底作乱。
连他喜欢的歌舞也不如平时有意思。
“吵够了吗?”
他想走了,索性将神力灌注在嗓音中,任性地丢下两句话,震住了越吵越热烈的所有人:“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啊,反正走的人原地判输。”
“当然,你们要是不服,也可以回去告状。”
海神冕下过长的鱼尾垂落到神座的台阶上,偶尔玩闹似的拍打着地面。
祂的声音近乎人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行为处事也透着点充满烟火气的孩子气。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得祂曾经斩断兄长大地之神的鱼尾,将他驱逐出海洋的恶行。
对待权力争斗落败的兄长尚且如此。
更何况几只在祂耳边不停吵闹的虫子。
比赛对四国的魔法学院来说是大事,但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却渺小地如同尘埃。
没有神会为了管辖之地的一粒尘埃去找另一位神明理论。
就算海神随意更改,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想明白这点的人们都默不作声了起来,现场逐渐恢复到觥筹交错的状态。
舞女跳起妙曼的舞蹈,侍仆穿行在人群中,殷勤地奉送着美酒和佳肴。
“那就这么定了,期待你们的表现。”
伊戈满意地合起手掌,饮尽一杯酒,又消失在了海水中。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