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笙闲
所以他也没必要因为陆逊支持孙和,不认同他想要立孙霸为嫡子的事情而生气。别再觉得陆逊是被孙权因为立嗣问题而逼死的了,东吴当时的继承情况还没走到那一步呢。】
孙权:你说我是因为不想看到陆家的势力因为陆逊坐上了高位而进一步水涨船高,所以决定收拾掉其核心力量都差不多。
最起码他扪心自问,如果陆逊的能力差一点,或者东吴当时的外部状况较为良好,内部的矛盾已然超过了外部给予的压力,他确实也不是没有舍弃陆逊的可能。
但是很明显,陆逊活着能带给他的价值在当时东吴顶尖人才稍显落魄凋敝的情况下,估计能够超过陆家壮大给孙权带来的烦恼,让他可以容忍退让。
——所以他当时要是真的存心逼死陆逊图个啥,图自己武装力量太好了天下无敌?
别太荒谬……
【孙权真正震怒的从来都是机密的泄露,是自己和杨竺在内室中的对话,最后竟然会被流传出去,甚至让人都不在京城的陆逊都知道了。
他害怕的是泄密,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啊!
所以他才要将这件事牵扯到的所有人无差别打击一波,接近歇斯底里地逼问,也要知道真正泄密的源头,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很应激,但是实话实说,我是可以理解的。
孙权当年都六十三了,放在现在都算步入了老年时光。人年老之后很多功能都在走下坡路,在面对自己的生死问题之时,又很容易陷入一种不安全感。
然后你告诉他:他之前睡觉的时候很可能床底下还一直藏着一个人,说不定在他睡熟之后从床底爬出来去向他效忠的主人汇报他今天在室内的一举一动……
——正常人都会疯的,更别提皇帝这种疑心病天然更重的类型。】
“这已经不是疑心病的问题了吧。”
刘秀忍耐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虽然那东吴是他后汉的掘墓者之一,但是未来他们父子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光武皇帝大开了眼界,也顾不得什么内心的芥蒂和别扭了。
自认算个开明君主,疑心病并不很重的刘秀开口,直接犀利吐槽:“光是后世人形容的那一段,就真的很难让人产生什么安全感吧。”
这难道不算是人反感的本能范畴吗?
【所以说啊,孙权是一定要逼问陆逊的,逼问陆逊到底从谁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可是陆逊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瓜葛,不知道孙权内心强烈的不安与疯魔,他只会感觉可笑与可悲,觉得自己分明是在为上分忧,却遭到了君上的怀疑。
他此前在太子和孙霸之间从未站队过,甚至力劝站队的同僚效仿一下武帝时期金日磾杀子,这固然是他政治上的成熟与冷静,难道在孙权眼中,都不值得一个忠心的认可吗?】
“?”
孝武皇帝·刘彻:等会,怎么还能扯到我身上的?
他认真对着那个陌生的名字看了几遍,确认自己现在并不认识对得上的人物,没有更多的线索,于是只能结合孙权当时面对的上下文处境顺势剖析一波。
……他未来难道也有什么继承人问题吗?!
这个结论的得出并不够充分,简陋地让刘彻都不能彻底信服。可是牵扯到继承问题这种大事,就算是以孝武皇帝的才能,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不能放过哪怕一丝可能出现的问题。
但是在警醒的同时,刘彻又冷静下来,回到了现实:
哦,他还没儿子啊。现在就开始操心,好像确实有点太早了并且无能为力啊。
……
【是,他确实是江东士族出身,他也能看出孙权对于士族的打压与控制。
但是这次,陆逊扪心自问。他真的只是不想让吴国的传承混乱下去——毕竟轻易地废立太子,对国家本身来说,难道真的是什么好事吗?
可是这样的心意却遭到了孙权的盘问,摆明了怀疑他和孙和结党营私。
所以,陆逊最后忧虑而死。】
孙权:……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你能不能好好张口问他一声啊!
就算和陆逊之间还没有培养出未来可能存在的君臣情谊,然而看见一个能够帮他带兵打仗战胜蜀汉的手下,最后因为这样称得上荒谬的理由最后逝世,已然足够吴主的表情都忍不住有些扭曲。
“……不要想太多。不要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想太多。”
他最后只能带着点虚弱地这样说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恍惚中甚至都开始有些反思:
难道是他对于江东士族那,谁有利用价值他就重用谁的态度,表现得实在太明显,太冷酷了?所以在陆逊眼中,他的质问首先矛头就肯定是对准自己的吗?他这么没有信用的吗?
并且陆逊难道都不能自信一下,坚信自己对于他的价值不可动摇吗!
分明心里清楚答案,但还是坚持嘴硬的孙权摁了摁额角。
【当然了,我个人认为陆逊的死,孙和的奇妙操作占了大头,但是也并不代表孙权就完全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他和江东士族之间微妙的关系,在二宫斗时期逐渐走向了对立,所以作为江东士族代表人物的陆逊,在面对自己被孙权质问的情况的时候,他完全没考虑其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他已经将自己预先设置在,孙权早晚有一天会找理由将他从高位上按下来,打压他为首的陆家势力的位置上了。最后才会那么果断地认为两人之间所谓的君臣情分已然无存,然后忧虑而死。】!
第88章
简直好一出混乱大戏。
可是本该抱有着一种事不关己态度,对于自己敌对势力内部斗争的混乱甚至应该欣然接受,并以之为突破口找寻进一步击破方式的刘备却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感受。
他想起后世人提及这二宫斗的缘由,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隐隐发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它原本的意思,好像是想用吴国的灭亡来证明刘禅的投降和乐不思蜀,不是为了保民而是真切的窝囊来着……?
刘备的脸色一瞬间复杂起来。
【话题好像有点扯远,总的而言,江东士族和吴国皇权之间的争斗,从孙权晚期就逐渐拉开了序幕。
以孙登死后吴国的继承问题为标志性事件,不管是拉扯了很长时间的拉锯战二宫之乱,还是孙权下定决心立幼子孙亮继位之后,苦心谋划的辅政格局,本质上都离不开这一条贯彻始终的主线。
而等到孙权死后,他搭建的以淮泗近臣势力为核心,宗室宗亲力量为股肱,联合控制江东士族力量为中基层行政官吏的格局,因为宗室不满近臣专权的缘故而被不幸打破。
江东士族的力量于是乎更进一步地发展壮大,其对北伐统一的愿望也就更进一步下降。但是因为孙休执政比较温和派,君臣之间的矛盾虽然也有,但还没到完全对立起来。
等到孙皓继位,事情那才叫一个抽象。】
孙权冷笑:“还能怎么抽象?让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个抽象法!”
当爹的孙和手腕就已经足够偏激不走寻常路了,那么作为孙和亲儿子,对孙和的感情估计十分深厚的孙皓,他的个性和手腕,和孙和没什么共通之处那才叫奇怪。
毕竟——孙权面无表情地咬牙,联想到上一次的天幕,他很快发现了在谥号上孙皓心底可能存在的一点不太可以明说的,隐晦的小心思。
他给自己最后没能登基的亲爹追谥文皇帝,然后反过来给皇位原本的归属者孙休上谥号景皇帝。
文景,文景。这孙子到底想在内涵谁呢,他叔叔又没特意和他过不去,这个谥号难道不也挺恶心人的吗?
就算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他所设想的那样,孙权也无所谓。他就是单纯地为这后头的子孙问题头疼,平等地讨厌这对父子,所以不吝啬于用最大恶意去揣测而已。
反正对面也搞得孙权不像他们亲爹亲爷爷一样,那他凭什么惦念住现在压根就不存在的骨肉情深。
【孙皓倒确实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雄才大略的明君那挂,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我也没什么替他翻案的想法。
尽管他确实还不至于像传言所说的那样,看谁不顺眼就挖人眼睛,剥人面皮。但是这个流言,早在晋朝,他自己和他曾经的手下就已经对着晋朝君臣解释过了,后面还在流传只能说刻板印象已经定型了。
尽管是很经典的,罪无可赦是层层累积的别人附会的恶的叠加现象。但是对此我遗憾表示,他和商纣王那样的情况都不太相同,应该算得上活该。
毕竟那些谣言甚至都不是作为敌人的晋人给他按上的帽子,而是从他治下的东吴自己流传出来的,本身就可以代表着一种大众对于他执政的认知。
就算其中有江东士族与他不对头,对此可能进行了添油加醋和煽风点火,但是他自身真的干净不到哪里去,撇不太清关系。】
“家门不幸啊……”
曹操叹了一口气,既是礼貌性地对于东吴未来的点评,更是借此一语双关哀叹自己的魏国。
孙家未来的继承,固然听上去就一团乱麻,掺杂了各种利益纠纷和矛盾冲突,好一个后继无人怪不得最后迎来了亡国的下场。
但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人孙家还是成功熬过了他的魏国,孙权的孙子上台之后,面对的对手在后世人口中已经变成了晋朝。
这才是让曹操发觉之后最为破防的事情。他越听蜀汉东吴后继无人的情况,心里反而越是痛苦。
人家灭亡是子孙不争气没错——可是他们大魏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人家最起码没有被手底下人篡位啊!
曹操:手有点痒,刀有点烫,想杀人。
【孙皓本身就是一个脾气不好,傲慢又暴躁,甚至可能称得上阴晴不定的性格。
但是这种性格,相信认识隋炀帝杨广的人应该会有点眼熟。因为他们的傲慢与强硬,他们的野心乃至于建立霸业的雄心壮志也时常会很明显。
属于是不管有没有能力,符不符合实际状况,他们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来的想法就是很强烈。
额,堡宗应该也算这一类人。】
孙·知道堡宗是个什么鬼德行·权:……
这下真见了鬼了被恶心彻底了。
他攥紧了旁边,因为想要给予他继续听下去勇气,而握住了他手的周瑜:“除了和,霸,这个皓字我感觉也不吉利了。”
“早就不吉利了。”想了想,他又皱着眉改口:“镇和广这两字也不要用了吧。”
虽然那位隋炀帝和堡宗都和他们东吴肯定压根没什么关系,也不妨碍孙权被那句同类人膈应到,坚决划开干系。
【孙皓就是这样的状况:他因为足够傲慢,足够强势,所以面对手底下江东士族很显然已经坐大不会完全听从他的时候,他就会与之发生激烈的冲突,希望其能够乖乖听从自己的话语。
这是中国几千年来政治斗争的一条主线:君权和以相权为代表的臣权之间的争斗。所以孙皓在这种事情上的行为,实际上从皇帝的角度来看,也称不上什么错误。
但是他的政治手腕,我只能说实在不敢恭维,不愧是孙和的亲儿子,父子两的偏激真的一脉相承。
在他纯粹的强硬加压之下,江东士族的利益确实被他瓜分了部分,但是也逐渐因此被他推远,并从原本安于自保的状态日渐被惹毛:
他们乐意保留东吴,难道不就只是因为东吴的首都在他们这一块,他们因此能够得到足够的利益吗?
那么如果你能够给予他们的利益,甚至都不足够他们投向晋朝所能得到的份额的话,他们凭什么要给你们孙家卖命啊!
——投降得了。】
“所以,”周瑜说话的语气很轻:“后世人才会说,东吴的灭亡也称不上光彩吗?”
当东吴君臣的矛盾逐渐深化到足以割裂一个国家,当已经江东化的东吴政权失去了其行政基础,管理体系中的重要一环江东士族的支持之时。
谁会愿意站出来,挽救这个在下坡路上一路滑坡,直至最后末路的国家呢?
天幕悠悠然地开口。
它在念诗: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没有过多的详细的描写,它甚至不像在讲蜀汉灭亡的时候,还将东吴的救援和其内部的挣扎挑拣出来,只剩下了诗意的白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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