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后?来,宁嵩越打扮越糙,加之性?子粗犷、武艺高超、脾气?火爆,杀鸡儆猴了几次后?,再?没人敢当面开他玩笑。
在否定了部下制定好的方案,宁嵩拍拍桌子,“禁军不熟悉附近地?形,每支队伍里必须安排进咱们的人。”
“可咱们的人剿匪不力,挂帅的统领未必会听?从总兵大?人的意见......”
在景安帝登基后?,不断扩充禁军,削减各地?招兵的权限,以致地?方兵力减弱。
宁嵩几次上谏请求放宽地?方招募的权限,均石沉大?海。
如?今总兵府可用的强兵甚少,才会在多次攻击悍匪时铩羽而归,加之本地?最大?悍匪窝点配有火铳等兵器,强攻损兵折将不说,还会致周边百姓于水火。
而其余山头的盗匪对最大?匪窝的头子一呼百应,拧成了一股又硬又粗的绳,难以割断。
宁嵩坚持自己的想法,屏退众人,再?次打开女儿寄来的书信,戾气?一瞬收敛,捧起笺纸,眼泪潸潸地?贴了贴脸。
好闺女,再?等等,待为父捣毁了这些窝点,就去皇城替你做主。
甭管是户部尚书府还是永熹伯府,他都不能让女儿受窝囊气?。
好在女儿在信中报了平安,还说公?婆和夫婿都待她极好
至于季懿行,宁嵩至今不知他将到来。
半月后?,腊月十四,小寒,禁军将士陆续抵达大?同镇。
一座覆雪的高山上,几名小喽啰以松柏做遮掩,紧紧盯着?行进的车队。
一人嗤道?:“这是禁军啊,看起来不堪一击呢。”
另一人叼着?狼尾草,将大?刀往肩上一扛,“老大?说了,今年雪大?,山寨缺粮,正好拿他们开刀,夺些粮饷。”
又一人撇撇嘴,“我吃不惯细粮。”
叼着?狼尾草的山匪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墨迹什?么?吃不惯就去抢粗粮。”
大?同镇附近,山匪众多,各据山头,齐齐盯着?声势浩大?的禁军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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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年关,求学的游子、羁旅的商贩陆续归家,大?街小巷充斥起年味儿。
不过年底各家各户都要清债,债主要讨,欠债要还,成了年关必经之事。
帮助婆母管账的宁雪滢担起一份差事,要去城外一户远亲家里追债。
邓氏拿出一张欠条,叮嘱道?:“去年年关欠下的七十两纹银,拖到了今年,牛马生?犊子,他家承诺会一并补上息钱。你去的时候,要记得这事儿。虽是门远亲,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宁雪滢收起欠条,“儿媳记下了。”
邓氏揉揉她的脑袋,顺势在那精致的峨髻上斜插入一支钑花簪子。
宁雪滢抬手去摸,见婆母笑得和善,也就没有拒绝。
再?有半月就是除夕,大?户人家喜庆热闹,小门小户也在尽可能地?装点门面,而贫苦人家还在筹划如?何还债,也好过个踏实的年节。
乘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待要驶出城门时,宁雪滢忽然让车夫改道?,去了一趟薛老的宅子。
抵达后?,方知这座宅子是薛老租赁的,租期未到,暂由一名昔日服侍过薛老的小仆打理。
一见有客人登门,小仆局促地?擦了擦手,立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宁雪滢让秋荷递上赏钱,叮嘱他用心打理宅子直至租期那日。
在未烧火的堂屋坐了一会儿,宁雪滢走到书架前?,抽出几本医书想要留作纪念。
离开小宅时,天空又飘起飞雪,这一年属实寒冷了些,冰冻住了女子默默滴落的泪。
宁雪滢擦擦脸,与小仆道?别,乘车离去。
朔风呼啸,沿途有不少归人,他们或是身背箱笼,或是驾着?驴车,或是一家老小徒步而行。满目飞雪中,成了一道?鲜活的景致。
他们都将与亲友团聚,只是可怜了薛老至死也未寻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不愿一味沉浸在悲伤中,宁雪滢朝火盆里添了些银骨炭,又拿起铁钳戳了戳,等火焰燃旺,与秋荷一同研读起新入手的医书。
自上月廿九后?,由于卫湛亲自改良了原本的机关术,卫九在本月初九那日没能解开束缚,安静地?呆在书房的密室里,也让宁雪滢得以清净。
马车抵达远亲家,雪势随之转大?,淅淅索索个不停。
被对方娘子迎进屋里接过热茶,宁雪滢没有单刀直入,委婉表达了收债的意思。
要得宁雪滢称一声“卫叔”的男子掀开棉帘子走出来,手里也端着?一杯热茶,“不瞒大?奶奶说,今年收成差,家中周旋不开,实在拿不出七十两银子,能否容我们先还一半?”
宁雪滢抿口粗制的茶汤,巡睃一圈屋中家私,全是昂贵的红木,甚至还有一块撑门面的金丝楠木雕作摆设,若将这些拉去集市上变卖,怎么也能凑出另一半欠款。
“您此言差矣。”对方不实诚,宁雪滢也无需再?客客气?气?,遂拿出欠条,“除了本钱,还有息钱,拢共可不止七十两了。”
欠条上签字画押,即便与卫氏是远亲,也刁赖不得,需就事论事。
面子上过不去,卫叔咳了声:“另一半加息钱,大?奶奶能否再?宽限我们几个月,等到明年秋收?”
宁雪滢言笑晏晏的,一点儿没有讨债的压迫感,“这是我第一次收账,若是收不回,为了不在公?婆和小姑那里丢脸面,只能自掏腰包填补上,而这笔债就成了咱们之间的。”
卫叔的妻子赶忙笑问:“要不,我们重新给大?奶奶写张欠条?”
“卫叔和婶子是觉得我年纪小,好说话儿吗?”宁雪滢还是和颜悦色的,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含糊,“您提起秋收,那我可要好好说说了。瑞雪兆丰年,佃户们都说收成不错,您是庄头,收租子的,应该没被佃户们拖欠吧?怎么还债就费劲儿了?”
虽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深闺女子,但也非不谙世事,今年的收成好不好,沿途打听?打听?就能知晓。
然,宁雪滢话锋一转,“你们若真的手头紧,做小辈的也不能不讲情面,这样吧,我自掏腰包填补上这笔债的空缺,再?将您屋里的一应家私搬走,就算扯平了如?何?”
一应家私??
卫叔险些跳起来,但顾及着?对方伯府长媳的身份,生?生?忍下。
“大?奶奶说笑了,我们还没穷到要变卖家财的地?步!”
离开时,宁雪滢收起白花花的银锭子,舒适地?趴在车厢的小榻上。
秋荷坐在榻尾,为她捶腿,“小姐变了。”
“怎么讲?”
“有独当一面的气?势了,老爷和夫人一定会很欣慰的。”
原来是个马屁,宁雪滢忍俊不禁,“秋荷,你要记得,在狡猾的人面前?,你要做到比他们多想一步。”
秋荷晃晃脑袋瓜,“那岂不是更狡猾?”
“这么理解也行。”宁雪滢撑着?头笑了笑,刚要补充,却?觉马车骤停。
有赶路的人拦下马车,想要搭乘一段回皇城。
看着?脸蛋被吹得通红的幼童和衣衫单薄的妇人,宁雪滢让她们上了车。
道?路积雪打滑,马车行驶得缓慢,晃晃悠悠于傍晚才驶入城门。
而在她们的马车刚通过城门侍卫的盘查后?,后?方一辆马车被拦了下来。
侍卫接过对方递上的路引,呵出白汽问道?:“金陵来的?”
车夫和嬷嬷同时点头。
“一行几人?”
嬷嬷答道?:“三?人。”
“来皇城做什?么?”
“探亲。”
“让车厢里的人露个脸。”
话落,一只纤纤素手掀起棉帘子,露出一张虽上了年纪却?浓颜娇美的脸。
侍卫呆了呆,对照路引后?放了行。
两鬓斑白的嬷嬷扭头看向车厢里的美妇人,“夫人,咱们是先下榻客栈,还是直奔户部尚书府?”
美妇人看眼天色,“先下榻客栈,等吃饱喝足,再?去户部尚书府附近转转,顺便与附近的邻里打听?打听?雪滢的近况。”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宁雪滢的生?母田氏。
田氏悄然来京,只为暗中知晓女儿嫁得如?何,也因长途跋涉,错过了宁雪滢寄去金陵的书信。
夜幕拉开,繁星点点,宁雪滢独自用膳后?,继续捧着?医书研读,打算在本月十七日为秋荷打下手。
因着?要回债的事,府中上下都对这位新夫人多了几分敬佩,不管怎么说,那对夫妻是打算赖皮到底的,换别人去未必能在不失和气?的前?提下要回来。
几个庶弟庶妹相继给玉照苑送去可口的小吃,巴结之意明显。
这事儿传到绿萼苑时,正在上妆准备陪长辈去听?戏的卫馠僵了面容,被自己的丈夫肖遇慕劝了好一会儿才无事发生?地?走出府邸。
天寒地?冻,肖遇慕患有严重的痹症,入秋就会与轮椅相伴,只有天儿暖和些,才能直立缓慢行走。
让人在轮椅旁的火盆里加了炭火,肖遇慕捶捶腿,发生?一声轻叹。
这病根还是幼时落下的,后?来被一对寒门夫妻收养,花了大?半家财,仍医治无果。
深夜,宁雪滢听?见窗外的动静,趿上绣鞋跑向兰堂,拉开门扇时被寒风袭面,本能眯起双眼。
卫湛阔步走近,立在她面前?挡住了部分风雪。
宁雪滢拉他进屋,垫脚为他脱去大?氅搭在了椸架上,“今日很忙吧?”
已过三?更,府外的梆子声都响了几回。
净过手后?,卫湛坐在卧房的软榻上,拿起炕几上未饮尽的茶盏。
宁雪滢想提醒他说那是自己喝过的,但见他已喝下,便没有扫兴,还主动递上汤婆子。
“暖暖脚。”
卫湛脱去皂靴,由着?妻子挪动双脚。
脚底传来热烫温度,驱散了冷寒,他拉过妻子询问起今日收债的事,满意地?点点头。
宁雪滢翘唇,就快摇起隐形的尾巴了。
看她得意的样子,卫湛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她的臀,提醒她收敛些。
宁雪滢脸蛋通红,有种?幼时淘气?被娘亲教训的感觉,还多了一丝羞耻。怎么总是打她的臀?
她快速反击,掐住男人一侧脸庞。
手感出奇的滑弹紧致。
卫湛任她掐来掐去,清俊的脸上多出一道?道?指印,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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