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季懿行?倔强着不肯吃饭。
稍许,房门?被再次推开,尹轩端着冷掉的饭菜走进来,掰开季懿行?的嘴强行?往里灌。
被饭粒呛到,季懿行?不停咳嗽,喷得到处都是,“谁要一直吃素?!”
“寨中快要掀不开锅,有的吃就?不错了?。”
“那你降啊!”
尹轩冷脸,自腰后取出匕首。
察觉到自己激怒了?他,季懿行?向后退去,不停扭动被缚的双手,“你做什么?你别乱来!”
尹轩手起刀落,一泓鲜血飞溅而出,洒在一旁的草垛上。
他掐开季懿行?的嘴,任腕部的血流入对方口中,“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尝到血锈味,季懿行?使劲儿摇头。
疯子,疯子!
“谁要喝血,你滚啊!”季懿行?跪在地上干呕,连胆汁都呕出来了?。
鲜血染红衣袖,尹轩垂下手,拽住青年的衣领,将人扯出柴房。
山巅被山匪们?啃食的寸草不生,尹轩就?冒险带着季懿行?去了?山脚下冰冻的河流。
在捆绑季懿行?的麻绳上打了?地钉,尹轩走到冰面上,“想吃熟肉,为父满足你。”
说着,抡起锄头一下下砸开冰面,又当着季懿行?的面,跳进了?冰窟窿。
被地钉困住的季懿行?目瞪口呆,眼?看?着厚厚的冰面下凫过一道人影。
深冬的河水冰寒刺骨,冬泳很?容易抽筋,何况是在缺氧的冰面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季懿行?以为尹轩冻死在了?河底,才听“咕咚”一声,不服老的男人冒出冰窟窿,手里举着一条鲫鱼,脸上洋溢着酣畅的笑。
季懿行?呆若木鸡,不知他在这样的境遇下为何还能笑出声。
“疯子!”
尹轩爬上冰面,裹着水淋淋的衣衫走到河岸上,撬出地钉,一手抓着鲫鱼一手抓着季懿行?的衣领,拖回山寨。
夜里,季懿行?吃到了?红烧鲫鱼,快要馋哭喂饭的小喽啰。
尹轩苍白着面庞坐在一旁,让下属点燃烟杆,重重吸上一口。他动了?动干涩缺血的唇,不管季懿行?是否听了?进去,一点点讲述着自己与闵氏以及景安帝之间?的爱恨纠葛。
季懿行?佯装不屑,却是尽数听进耳中,如同完整的冰面被砸开一个冰窟窿,久久无法凝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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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卫九回到府中,在宁雪滢的审视中走进门?,“看?我做什么?”
“今天?阿顺又冲着书房狂吠,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锦衣卫训练出的猎犬是不会无缘无故吠叫的,宁雪滢坐在卧房的桌前?,摆出质问的架势,但眉眼?舒缓,显然是在玩笑。
卫九坐在对面,自衣袖中抽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桌上,在女子莹润的目光下,同样玩笑道:“窝藏了?锦衣卫要找的钦犯,夫人信吗?”
宁雪滢拿起红包捏了?捏,收入妆台的抽屉里,转身靠在台面上,“是与不是,让阿顺进去嗅一圈就?知道了?,夫君敢吗?”
卫九走过去,伸手探向她?的腰侧,在宁雪滢严阵以待时?,抽出摞在她?背后的一沓请帖翻看?,全是亲戚近邻发出的小聚邀约。
看?来,这丫头在皇城的贵妇圈子里站稳了?脚。这还要从上次惩治程胭和蔡妙菱说起。
宁雪滢挪了?挪窝,假意拢发掩饰彼此间?的暧昧,“夫君回避了?妾身的问题。”
“有何不敢?”放下请帖,卫九走出正房,抱臂看?向被拴在庭院中的阿顺,亲自为其解开链子,带入书房。
宁雪滢走到书房门?口,见阿顺训练有素地嗅起书房的各个角落,最终在里间?屏风后的架格前?停下。
“汪汪汪!”
抬起没受伤的那只狗爪,阿顺使劲儿扒拉起架格下面的木柜。
在宁雪滢的注视下,卫九打开木柜,任由阿顺叼走里面的腊肠。
阿顺不叫了?,趴在地上吃了?起来。
宁雪滢眉梢微搐,但也没有多疑,毕竟朝廷的正三品大员怎会窝藏钦犯呢!
卫九走到她?面前?,“为夫洗脱嫌疑了?吗?”
宁雪滢佯装愠怒地瞪了?阿顺一眼?,“你个馋嘴的,竟添乱。”
旋即讨好似的拉住男人的手,“夜深了?,咱们?快些安置吧。”
安置吗?
卫九耷拉着漂亮的凤眼?,提唇淡笑,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子上掠过,不自知的佻达风流,“好。”
回到房中,卫九发现她?领口隐线一根红绳,闲闲问道:“脖子上戴的什么?”
宁雪滢摘下,摊开在嫩白的掌心,“小狗坠子。”
记得秋荷说过,若是日后养狗,取名为阿九。
阿九不够形象,卫九更合适,更解气?。
遂笑道:“它叫卫九,是我养的狗。”
金灿灿的坠子做工精致,栩栩如生,出自巧匠之手,
一抹“杀意”闪过面庞,卫九阴恻恻地笑了?,可?谓不回怼不快,奈何他现在是卫湛,该陪着她?一块骂卫九。
否则会露出破绽。
宁雪滢把小狗坠子塞给他,拿起换洗的寝衣走进湢浴,却在合上门?扉的一刹探出脑袋,“要不要......一起沐浴?”
正在气?头上的男子瞥了?一眼?漏刻,将近子时?,很?可?能会有状况发生,“不了?,你先洗。”
脸皮本就?不厚,宁雪滢没再邀请,合上门?扇,脱去身上的衣裙。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先后躺在床上。
帷幔落下,帐中昏暗,宁雪滢看?向背对她?的男人,咬着唇凑过去,以纤纤手臂环住男人的腰,“夫君,妾身今晚可?以。”
让卫湛素了?那么久,她?有些过意不去。
“夫君去拿一个鱼鳔来。董妈妈已备了?新的,就?放在妆台的抽屉里。”
卫九的心思还放在卫湛是否会“醒”来这件事上,外加给狗取名惹他生愠,他拿开搭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心不在焉道:“我有点累,睡吧。”
再次被拒绝,宁雪滢诧异于他的态度,换谁不会失落呢?她?转过身背对,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卫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在意枕边人的情?绪。
到了?子时?中段,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又等了?一刻钟仍无异样,卫九翻身面朝上,枕起一只手臂。
原本的他,是卫湛的影子,子夜醒来又在子夜睡去,无需在凡尘中寻一床一枕席,用以休憩。而今……
他扭头看?向里侧的人,一头长发披散而下,盖在单薄的背上,黑缎似的油亮乌黑,散发清香。
枕边多个人,他有些不适应,翻身面朝里,“夫人。”
学着卫湛的语气?开了?口,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直接掀开另一张被子。
沁凉袭来,宁雪滢抱住自己,三分恼意,“干嘛掀我被子?”
“睡不着。”
宁雪滢坐起身,寝衣的领口微敞,露出兜衣的边缘。她?挽了?挽长发搭在一侧肩头,复又掖起被子躺下,寻了?个舒适的睡姿,压根没去在意男人有无睡意。
被冷落在侧,卫九抵抵腮,伸手探入被子里,一把握住女子的一条小腿。
宁雪滢蹬了?蹬,倍感恼怒。
自己厚着脸皮问他燕好,他没心情?,这会儿又后悔了?不成?
可?她?不想了?啊。
“很?晚了?,你别打扰我。”
女子的小腿纤细匀称,一只手足够握住,卫九撸起那截绸缎裤腿,再次握住,入掌一片柔滑,很?像偶然品尝过的奶酪表层,腻理?如暖玉。
想起奶酪的口感,他喉结轻滚,竟抬起她?的小腿咬了?一口。
足够的软弹细润。
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到,宁雪滢曲膝收腿,肌肤在他的掌心划过。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卫九松开手,没有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睡吧。”好在宁雪滢不愿计较,缩进被子蒙住脑袋,不想再与他胡来。
卫九摩挲掌心,有股不愿承认的意犹未尽。他躺回被子里,闻着女子身上的暖香,忽然就?不讨厌了?,但要说喜欢……他闭上眼?,懒得细想。
半晌无眠,不知不觉到了?四更天?。
梆子声响起时?,他在一片暖香中沉沉睡去。
同一片墨空下,景安帝的肺病加重了?,之前?有薛御医服侍在身边勉强可?以以针灸疗法入眠,如今是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他后悔对薛御医下了?狠手,只因短时?期内寻不到比之针灸更为精湛的医者。太医院之外的名医不知是惧于他的威严还是自惭形秽,无人自告奋勇入宫侍君。
向帐外丢出一个玉枕,他怒道:“给朕寻名医来,快去!!”
赵得贵赶忙吩咐侍卫出去做做样子,也清楚感觉到面前?的暴君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
皇帐里传出咳嗽声,景安帝沙哑道:“把陶贵嫔传来。”
陶贵嫔连夜入燕寝,被折腾得够呛。
她?牢记“卫湛”的警告,趁着芙蓉帐中的温存劲儿,为太子说起好话。
敞着衣衫露出干瘪胸膛的景安帝目光呆滞,意识在游离,“闵氏,朕是不是要去找你了??”
“不,没杀了?尹轩,朕不甘心!”
“当年为了?取悦你,朕留了?尹轩苟且于世,可?他是如何回敬朕的?落草为寇,自甘堕落!闵氏,这世间?能给你无尚荣宠的只有朕!”
陶贵嫔躲在床尾,吓得花容失色。
赵得贵站在帐外,感慨万千。
当年君夺臣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皇帝为了?逼那女子就?范,屠了?尹轩满门?,徒留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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