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史觉
……算了。
自我洗脑这件事,已经成为祁粲心中的机密。是自从当年那场事故之后,他树立起的最高心理防线。
——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曾经把时听的心声当成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听,并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了详细的解构和劝说。
绝不。
来宾已经差不多了,祁粲和白医生一起走了进去。
“大少,但是您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心事,我也想知道。」
祁粲面无表情。
他想让心事把嘴闭上。
祁粲的表现一如往常,沉静,强大,坚不可摧。
“没有,我很好。”
白礼延点点头,祁大少的谈吐和言行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神色间有几分郁结,是谁让他不快?
谁还能让祁粲不快?
祁粲:呵呵。
他绝口不提。
毕竟惹他不快的人很快就能被解决了。
时听打了个喷嚏。
——「谁骂我?反弹。」
祁粲:“……”
…
等进入宴会大厅的时候,时听刚好一眼看见祁瑞和项晚苑在交谈。
项晚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附在耳边和他说了些什么,祁瑞的眼睛顿时亮了,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兴奋。
然后这目光就落在了时听身上。
他终于找到他哥的弱点了?!
这女的竟然是个哑巴!
怪不得上次在集团他们问她话,她根本不回答!他大哥还讽刺他们不配被回话!
原来是哑巴啊!他堂堂祁大少挑选的未婚妻,竟然是个哑巴!哈哈哈哈。
祁瑞的脑子从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祁瑞上次在董事大会丢的场子,这次终于有了机会找回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那光风霁月神通广大的哥哥,也不是那么完美的!
他要让他们相信,上次他举报祁粲精神有问题,本来就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精神就是出了问题!
这个哑巴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要是精神没问题,怎么可能选一个哑巴?
时听沉思:“……”
祁瑞那张只有两分像祁粲的脸上,有种满心算计但全都是馊主意的感觉。
——「怎么他也要搞我??我做错了什么??」
祁粲本来正在各界莅临的精英交谈,突然回了回头。
她又作什么妖?
——「今天这局我又要当投毒的背锅侠、又要当男主白月光的挡箭牌,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都是祁粲那狗东西害的!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还不被所有人吃了!」
——「祁粲这狗东西又不会管我,他只会看着我被欺负然后桀桀怪笑!」
祁粲:都什么东西?什么月光?什么笑?
她有病吧?
宴会开始之后先是祁老爷子致谢各位来宾,表达自己的心情。老爷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唐装,花白的头发梳得锃亮,儿孙满堂,心情十分舒畅。
致谢完,到了大家亲送礼物的环节。
祁瑞开始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时听送的袋子,摸出了两颗黑黢黢的榛子,窜到了时听旁边,吊儿郎当地问:
“我说嫂子,你就拿这种东西送我爷爷?”
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祁老爷子皱了皱眉,“小瑞,不要无礼。”
祁老爷子还专门拿了一颗榛子,撬开尝了尝,“是我年轻时吃过的!听听有心了。”
祁瑞嬉皮笑脸地对着祁老爷子笑了笑,“我其实没别的意思,俗话不是说,礼轻情意重吗,我爷爷也不是那种只看礼物贵贱的人,这样吧——嫂子你就说几句祝寿词就行了。”
“我爷爷这大好的日子,说几句吉祥话,没毛病吧?”
众人虽然都觉他有点突兀,但是这话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人物,只送一兜子农产品确实有点太寒酸了吧??
一时间,时听就被架在了那里。
张口,就是被当众审判:什么?你竟然是个哑巴??
不张口,就是被所有人指责:祝寿词都不说,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一边抬手,一边在心里咆哮。
——「都是因为祁粲,都是因为他!祁瑞肯定没这个脑子,肯定是有别人指点!归根结底他们是想搞祁粲这狗东西,回旋镖为什么扎在我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
祁粲的脑袋开始嗡嗡的疼了起来,捏着眉心:要不直接告诉别人她是傻子,是智障吧?这样她以后就都不用开口了。
“嫂子,想好怎么祝寿了吗?”
“还是你不知道怎么说,还是不能说啊?”
“要不你就用你的方式说出来,我给你翻译翻译?”
祁瑞那恶意几乎要溢出屏幕了。
——马上,所有人就能知道他大哥的未婚妻是个哑巴!他精神有问题才选她!
谁知下一秒,时听忽然轻轻鼓了鼓掌。
然后,所有人听见“哗——”的一声!
从宴会厅的二楼刷拉——投放下来两条火红的长布,沈助理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时听呼了口气。
她想要说话,什么东西声音最大?
——拉横幅啊。
这种场合怎么拉横幅?
——竖过来,变成对联啊!
只见那两条长联上,用松节油混合着金色的颜料,变成漂亮的鎏金色,用画笔在上边写下上下两联,走笔游龙一般。
不好意思她手稳得很,字写得也不错。
上联福如东海长流水,下联寿比南山不老松。
鎏金笔迹写在大气正红的横幅上,自上而下挥洒而出——这祝词、简直是振聋发聩!
哪还需要张嘴说?!
祁瑞直接傻眼了。而所有人在震惊了几秒之后,直接开始喝彩!
满堂彩淹没了祁瑞的声量,他变成了引起这一切的小丑。祁瑞本就很容易破防的心理素质直接崩盘了!怎么会这样???
祁老爷子感动坏了!
满头花白的头发都在颤抖。
“好、听听、好孩子啊!”
祁粲心里一沉:她要是讨得了老爷子欢心,送走她的难度就提高了不少。
时听安安静静、兰心蕙质地站在那里,在心里撕心裂肺:
——「啊哈哈哈根本难不倒我!祁粲老登看见了吗?你有我有心意吗,你拿什么和我比?拿什么!拿命吗?」
祁粲忍无可忍,胸腔几度起伏。
但是不行,再难都要送走!
就西伯利亚!
时听看到[893602/100000000]
——「再让你看看我的爆发力!」
祁粲终于喝止道:“你差不多行了!”
感动中的祁老爷子第一个不乐意:“你干嘛这么说听听?”
人家站在这招你惹你了?
沈助理也连忙上前:“大少,您没事吧?”
白医生的目光也隐隐变得忧虑,大少真的没事吗?
祁粲面对所有人的目光。
总裁那沉静英俊的面孔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而时听秀外慧中地站在那,笑得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