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她准备发癫 第79章

作者:颠勺大师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女扮男装 轻松 穿越重生

第90章 第九十癫

  孙氏女和乔氏子和离,孙氏女成为淮阴侯的养女,在同一天发生的这两件事,迅速成为了盛京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些关于淮阴侯强取豪夺侄媳妇之类的传闻在该王侯本就狼藉的声名上又抹了一笔,并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士人大笔一挥,载入野史之中。

  自古以来,民间百姓本就不喜欢在官方传播的那些乏味的正面信息上过多注意,而更津津乐道于王侯将相身上发生的刺激的、桃色的、不堪的负面新闻。在这个广泛流传的关于大奉淮阴侯的故事之中,毫无疑问的被害者孙氏女被隐去了姓名,民间文人寥寥几笔,便借此勾勒出淮阴侯强横狠戾的本性。

  盛京百姓中流传的那些谣言,乔知予略有耳闻。她见批判的矛头主要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更加懒得去理。

  等大家的新鲜劲过去了,很快会关注其他的讯息,她的这点大家添油加醋幻想出来的破事,很快就会被时间掩盖,最后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迹。

  近来,淮阴侯府中十分岁月静好。

  箐箐在乔知予的鼓励之下,开始学着做生意。

  孙箐箐的娘出自经商家族,经营有道,嫁入孙家后,孙家家主便让她打理一部分家产。孙箐箐自幼耳濡目染,算盘拨得很快,说起经商也头头是道,只是万事知易行难,放手去做的时候,免不了遇到一些困难。

  乔知予得了空,就手把手的教她。

  其实她第一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是白纸一片,什么都不懂,于是什么都努力学,在这个世界摸爬滚打三世之后,她就什么都懂了一点。她并非天生就很聪慧,只是比常人多一点坚韧和毅力罢了。

  让箐箐经商也不是她的一时兴起,她早有这个打算。

  三年前,河间卢氏的嫡长子卢琢逼死她手底下的兵,她一时恨极,追杀而去,凭她的身手,竟然追了两个月才追到。

  河间卢氏在盛京一众世家之中位居中上流,尤善经营,大奉往西直到大蕃境内都有他们的生意。他们团结一致抱成一团,把卢琢通过他们的生意线送抵大蕃,并用巨量钱财买通蕃王,让卢琢获得蕃王庇佑。

  自古以来四民等级深入人心,士、农、工、商中,商为最末。八百年前,大汉规定商人不得衣丝乘车,市井子孙不得仕宦为吏,这些规定虽然早就被大燕废除,但抑商思想代代流传。可卢琢一事却让乔知予看到,钱可通神。金钱本身是一种可视的资源,经商过程中建立的生意线、关系网是一种不可视,却比金钱还要宝贵的资源。

  如今大奉商业的半壁江山都掌握在河间卢氏手中,失去一个没用的嫡长子就像失去一个吉祥物,并不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他们的嫡女依然还在后宫中稳坐贵妃之位,族中子弟也依然在朝为官,族中生意也依然在有条不紊的操持。只是拼命护着的嫡长子被杀一事就像抽了他们全族上下一个大巴掌,他们势必会牢牢记住这个仇恨,在乔知予落魄之时,或许会猝不及防捅她一刀。

  乔知予也深深地记得当年她提刀上门时,他们全家妇孺老弱悍不畏死的抱着她的腿,让护卫护着卢琢从后门逃走。她眼睁睁看着卢琢逃走,却无可奈何。那种憋屈……即使后来把卢琢的脑袋砍了下来,依然难以消散。

  实不相瞒,她从那时起就想把河间卢氏一锅端!至于他们的财富、商路、生意,全部都得落到她的手里,给她的鬼面军做退休基金!

  只是她后来出征漠北,分身乏术,又让河间卢氏继续蹦哒了许久。估计他们还以为此事已过,窃喜她这个蠢货不敢拿他们这个与多个世家有姻亲关系的世家怎么样。殊不知她只是还没有开始秋后算账而已。

  她要把箐箐培养起来,再把妹妹从江州高家挖回来,等她们的生意逐渐做大,她就把河间卢氏端了,由她们将卢氏的一切全部吃下。

  数之不尽的财富,将会惠及她的妹妹和女儿,惠及她的鬼面军,也将成为她与姻姻的又一条后路。

  “方才伯父说的听懂了吗?”淮阴侯府的书房中,乔知予偏头,看着箐箐,语气温和。

  箐箐手捧一本《商经》,连连点头。

  乔知予以茶商为例,给箐箐讲解了大燕边境榷场交易,以及大燕的边商商税,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国运决影响商势。小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还肯用功。乔知予用欣赏的眼神细细打量她,只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隋珠和璧,闪闪发光。

  “真聪明,继续看。”她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箐箐欣喜的抿嘴一笑,用圆圆杏眼偷瞥了伯父一眼,又坐得挨伯父近了点。

  她其实还是很笨,虽然算盘拨得很快,感情上依然还是块笨木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一辈子到底求什么,但现在她有钱,还能倚着伯父,还能去做生意,已经很开心了。

  视线落到手中书页上,一句话映入眼帘:天地之万物,亦易也,唯情以丰、弱,恒之。

  天地万物,都是可以交易买卖的,只有价高利厚且抢手的买卖,才能一直做下去。

  如果感情也可以买卖的话,那她一定要赚最多的钱,做最厉害最抢手的商人,让伯父一直夸奖她,永远永远看到她。

  乔知予在府里过了一段时间“父”慈女孝的幸福生活。送走了姻姻,迎来了箐箐,她觉得自己充满了慈爱,心绪平和,时常为女儿骄傲,恍惚间都可以颐养天年。

  可惜幸福生活总是不长久的,她还是得进宫去看看姻姻。

  听系统说,她将箐箐收为养女的消息传到宫里后,姻姻一怒之下在宜福宫里又砸碗又砸花瓶,还挑下人的麻烦来撒气,晚上就趴在宣武帝的怀里嘤嘤的哭。

  她一哭,宣武帝也紧张起来,倒不是紧张她,而是紧张乔知予和孙箐箐之间会不会真的有私情。真难为宣武帝每天日理万机还有闲心关注她的私生活,这么有精力,这皇帝他当着还真合适。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乔知予给宣武帝请示以后,进了宫,去探望她的侄女儿。

  姻姻今日穿了一身楚楚可怜的粉白宫装,看着好似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花。她远远看到乔知予,立即双眸一亮,惊喜的向她奔来,然后踩着裙边,优雅中不失俏皮的歪倒在地。

  按照常理,乔知予该去扶起姻姻,与小心思无穷无尽的姻姻对演一场侄女柔弱悲情、伯父宽容怜爱的戏码,只是她都嫁人了,她实在不想再这么纵着她。

  姻姻还在地上趴着等乔知予扶,她却施施然饶到石桌旁,在一竹篮的时令水果中捡了两颗色泽红润的樱桃。

  一看自己竟然遭到冷落,姻姻小嘴一扁,哭出了声,“伯父,你怎么这样!姻姻进宫才四个月,你就不疼我了。姐姐是要比姻姻听话懂事对吗?姻姻不如她对吗?姻姻孤零零待在宫里,还想给乔家光耀门楣,你就这样对我?呜呜呜……”

  还好宜福宫的园子里没什么外人,宫人也都退到了宫门口,否则乔知予都嫌丢人。

  她走到姻姻面前,单手搭膝蹲下身。姻姻见她终于肯过来,泪眼朦胧的刚想要说什么话,乔知予冷不丁用樱桃塞住了她的嘴。

  “进宫,是你自己的想法,没人叫你给乔家光耀门楣。有我在,乔家也不需要你来光耀门楣。”

  乔知予无情戳破她的私心,“姻姻,不要把自己描述得那么无私伟大。你进宫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为什么就不可以哄哄姻姻,就像小时候那样。”

  乔姻嚼着嘴里的樱桃,心中五味杂陈,委屈道:“我突然多了个姐姐,你难道就不该和我解释吗?连陛下知道我心情不好,都会哄我,你为什么就不哄我?”

  “陛下陛下,你以为他是好人?要不是有你伯父我撑着,有得是你的气受。”乔知予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

  蠢姻姻,就该让你尝尝在御花园乱爬的滋味。

  乔姻不忿道:“陛下言出必行,不像伯父,分明答应过姻姻……”

  “我答应不娶妻生子,没说不收女儿。”乔知予打断道。

  “那姻姻呢?”姻姻顿时崩溃,哭得梨花带雨,“姻姻自幼父母双亡,只是你的侄女,你有了女儿,又把我放在哪里?”

  “你对我不满意,你觉得我骄纵。你是故意的,就是欺负我出不了宫,也回不了家!”

  “进宫本来就是如此!”

  乔知予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道:“哪怕是你做到了皇后,依然只能困在这后宫,伯父见你一面都要请示皇帝,他不许,我就见不到你。都这样了难道我还指望你来给我养老。”

  “当初叫你想好想好,你当这个后宫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在皇城,有权,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没有权。又有权又有自由的,你可知道是谁?”

  乔知予盯着她的双眼,重复了一遍:“你可知道是谁?”

  吸了吸通红的鼻头,姻姻瘪着嘴呜咽道:“这都是借口罢了,你对得起爹娘的嘱托吗?”

  “我收我的女儿,疼我的女儿,和你爹娘有什么关系。你爹娘托我把你拉扯大,没叫我孤老终生。姻姻,你都已经如愿以偿的成婚了,还要伯父怎样?”乔知予脸上愠怒,扭开脸去。

  姻姻瞄了伯父一眼,心中酸涩嫉妒,又惶恐空落。

  良久,她委屈道:“我知道箐箐姐姐比姻姻好。你以后还会再来看我吗?”

  说着,她伸出手,柔弱兮兮的扯住了乔知予的衣角,泪眼朦胧的瞅她。

  自己愿意往宫里跑做金丝雀,如今又在卖可怜,早干嘛去了,没出息的东西。

  乔知予垂眸看她,无奈的斥责道:“还要在地上趴到什么时候,起来。”

  “把身体调理好,日后生个孩子。我会永远把乔家的血脉放在心上。”

第91章 第九十一癫

  淮阴侯收了一位养女,这按理来说是乔家家事,只是无缘无故又被多方关注。

  宣武帝旁敲侧击,说要给乔知予指婚。

  杜依棠在御花园中与乔知予偶遇,托着一朵半谢不谢的月季幽怨的说,宫里的花着实没有宫外的艳丽。

  朝会下朝的路上,李维仪经过乔知予时瞥她一眼,冷冷一笑,然后嗤之以鼻:“老男人,没安好心。”

  老男人,老男人?

  建福宫门下,乔知予独自眯着眼回味了许久,觉得自己大概只和这三个字中的“人”沾边,但莫名其妙的,被骂得有点爽。

  自从李维仪考中状元以后,李正瑜一个翻身从病榻上爬起来,从此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和老朋友聊天时精神焕发,每三句就要有一句聊到自己光耀门楣的状元女儿。

  若是在以前,李维仪可能还会对此羞赧一笑,可自从她女扮男装以后,似乎就看透了许多东西,便再也不复以前的大孝女。李家从上到下被她撩起袖子整顿了一遍,做派强硬,令人咂舌。

  有些宗亲怨言颇大,闹到李正瑜面前。李正瑜倚老卖老,希望状元女儿看在他在朝中留下的人脉的面子上能让家里和和气气的,不要任意妄为。

  对此,李维仪说:“家里只有我李维仪有官身,爹在朝中人脉不给我用也得给我用。我今日清理门户,就是君子弃瑕、壮士断腕,若非如此,他日整个李家一起完。”

  当禄存告诉乔知予这些事时,她几乎都能想象到李维仪那副英姿飒爽撩袖子拍桌的模样,让她心里喜爱得,上朝下朝都要忍不住多瞧她两眼,就像欣赏瑶环瑜珥、玉树琼枝。

  朝会之后,乔知予又到经常光顾的酒楼里打包了烤羊腿。

  十王宅里,她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干儿子。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爹娘,臭小子食量颇大,顿顿要吃肉,好在这来的是乔知予,家有余财,要是是其他的人,真经不住他吃的。可能执思义的大兄都想不到,他的弟弟被送到大奉后非但没吃苦,还过上了好日子,每天吃得满嘴流油,长得一日比一日壮实,肩膀都宽了两号。

  执思义抱到了金大腿,自以为这是认“爹”的好处,脸皮越来越厚,“爹”喊得越来越顺。

  七月初宣武帝的上寿宫宴上,他喊漏了嘴,当着四皇子应元珩的面扎扎实实喊了她一声“爹”,把应元珩吓得双目圆睁,脑子半天转不过弯来。

  是的,她和执思义是地下父子情,而且这父子情谊,永远也不会跑到明面上。

  只不过,她只是当认养一条流浪狗一样养着他玩玩,执思义却越来越上心。

  便宜儿子学棋开了窍,明白了权力的妙处,更深知“弄权”一事的精微。对于她这位强大的启蒙者和引路人,他愈发恬不知耻,自打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淮阴侯喜欢男人后,他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在做干爹的干儿子的同时,还做自己的干娘。

  “爹,我要以身相许。”

  在啃了一整条烤羊腿以后,执思义裹着被子往卧榻上盘腿一坐,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乔知予只当他在放屁。

  她坐在案前,看着手里的书,闲闲道:“按照纲常礼法,一边喊爹,一边以身相许,这叫蔑伦悖理,被人听见,拉你出去浸猪笼。”

  执思义不清楚中原礼俗,还以为真有这么回事,想了又想,反驳道:“我是朔狼部人,大奉礼法管逑不到我!”

  “从哪个话本上看到的,以身相许?不怕屁股痛。”乔知予掀起眼帘斜睨他。

  “跟屁股有啥关系?”执思义耿直的问道。

  闻言,乔知予上下扫了他两眼,旋即和善的眯眼一笑。

  彼时,来自草原的小狼还不知道腐朽堕落的中原人多样的玩法,以为只是用手互相帮助。他捂着被子,以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语气循循善诱:“听说爹喜欢男人。喜欢男人,不如喜欢我。”

  “你们大奉有句古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如今在大奉回不了家,你人不错,我愿意和你过日子,但先说好,以后我回大漠还要娶婆娘生儿子。”

  乔知予赞同的点点头,书卷在掌心一敲,喟叹,“大奉有个爹,大漠有个婆娘,很会想。”

  “我当然会想。”小狼笑得露出虎牙尖尖,神秘兮兮的问道:“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