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阳潇潇
“你这小子?,上门偷袭,还出?言挑衅,倒是好生无理。”许机心容貌年轻,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听得谢无疾那双剑眉,高高拎起?。
谢南珩听到许机心的话,眸光微动,站在许机心面前。
人修高阶修士,多心胸狭隘、霸蛮讲究,他们自持身份,看重威严,不容低阶修士挑衅辩驳,一旦被忤逆挤兑,便暗觉不悦,进而施以威压,小惩大诫。
谢无疾流传下来的记载上说他清风疏朗,不拘小节,但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该提防时还是得提防。
谢南珩这么?一动,将许机心整个人都给遮住了。
毕竟谢南珩一米八五往上,许机心才一米六,垫着脚也只?能瞧见前方不算宽厚的直背。
许机心往上瞧了瞧,谢无疾的身形被谢南珩的头挡住一部分。
嫌弃谢南珩遮挡视线,许机心将他往后拉。
拉了拉,没拉动,她干脆撑着谢南珩双肩一跳,整个人跳到谢南珩背部,双..腿.夹着他的腰。
谢南珩下意识弯腰托腿弯,让许机心挂得更轻松。
许机心视线没了遮挡,软棍直指空中,那大大的杏眼,尽是兴奋。
“我,小子??”
他指着自己,啼笑皆非。
他自入渡劫,何?人敢呼他小子??
比他大那么?几千岁的同境修士,也不敢这般称呼他。
许机心手中木棍挥了挥,挺直胸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哼,她万年时光,可不是白活的,光年纪,就压得这群小子?黯然无光。
她喊句小子?怎么?了,就许他这个毛头小子?喊她家大美人小子?,就不兴她这个老奶奶,喊他这个小辈小子??
见许机心毫无惭意,他没忍住挺直胸膛,指着自己,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是谁,是天道,还是创世神?”
许机心口气大,谢无疾被哽住。
好吧,和天道还有创世神相比,他确实是个不足为道的小角色。
谢无疾摸摸鼻子?,又一指谢南珩道,“我不与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说话,此乃我谢家之人,我寻他切磋。”
他睨着谢南珩,与谢南珩如出?一辙的瑞凤眼似笑非笑,“你不会一直躲在自己道侣后边,让她替你冲锋陷阵吧?”
“谁躲了?”许机心拍拍谢南珩的肩膀,朝谢无疾龇龇牙,“咱俩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看看。”
谢南珩失笑,走到一旁放下许机心,神识传心音安抚,“我家老祖宗,我来应对。”
许机心收起?棍子?,遗憾道:“好吧。”
许机心对打架三分热度,她主要?还是想知道自己的实力?水平。
目的达不到,她干脆摸出?个太师椅,盘腿坐在上边,伸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谢南珩。
谢南珩一身银色长袍,长袍素色,并无任何?刺绣暗纹装点,连款式版型也平平无奇,但胜在谢南珩绝艳,气质凌尘,在这远黛近山之中,似那小银竹,笼罩在夕阳余晖里,发?着光。
嘻嘻,这是她搞到的纸片人。
她有些明了,那些小姑娘搞纸片人的快乐了。
纸片人,真香。
谢南珩不徐不疾地在谢无疾三米处站定,手指一点额心,一柄绯色的似红玛瑙打造的长刀慢慢抽出?,他握住刀柄当横,声若罄石,“请前辈指点。”
长刀细长,刀锋薄透,只?刀身绯得浓烈而纯正,似一根血管穿过刀脊,血液淌淌流动间,将周遭水晶晕染薄红。
挥动间,绯刀横扫一片,绚灿晚霞与它相映成辉。
刀非平直,自刀腰处开?始弯曲成一定弧度,若那新月,锋刃口锐利寒煞人。
“好刀!”谢无疾脱口而出?。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瞧出?这柄刀用掉不少?好东西?,有些器材,连他都忍不住心生嫉妒。
“这柄刀,经过飞升雷劫,到仙界潜能依旧不差,再拿着好东西?锻造进去?,可一路伴你成长。”
谢无疾眼含赞赏。
他抚摸自己手中白剑,眉宇的肆意微微淡去?,半敛的眸光遮掩住眼底的怅然。
他手中长剑,本来也该是这样的未来,却最终随他这不争气的主人,陨落在半场。
他长剑一指谢南珩,道:“你体内未有灵气,我也不欺你,不动灵气,只?比意与招。”
这个比试相对公平,只?比刀道和剑道的领悟程度,无论输赢,对自己未来的道,都有更清晰明确的了解。
当然,前提是谢无疾没有恶意。
谢南珩持刀行礼,“前辈,请。”
谢无疾落地,手中长剑中规中矩,标准三尺剑,君子?剑,倒与他这肆意面容不太相符。
不过,当他指尖摸过长剑背身,银色的剑光寒意凛凛,若无数冰雪堆砌,略一望去?,好似目光都被这锐利的剑光割伤,倒也足见这剑的不凡。
谢无疾长剑抹过剑尖,面上的嬉皮笑脸敛下,剑眉微沉,语带严肃,“我开?始了。”
话音刚落,身形若道道白雾般,眨眼间洞穿虚空,从三米外,迫近谢南珩面前,他手中长剑霜寒凛然,抹向?谢南珩脖间。
谢南珩站在原地,似是没反应过来,又仿若身体跟不上意识,动作慢吞吞的,手中长刀抬起?。
宣清若惊呼一声,好似瞧见谢南珩落败之景,眼含怜悯。
这个表弟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傲骨秉气而生,若被人一招击败,会不会道心有损?
这个念头只?刚冒出?便被她压下,无缘无故失去?修为都未曾压垮他,区区战败又如何?会?
纵然她看不惯他,觉得他目下无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天生的修道者。
只?是,若能瞧见他瞬间落败,享被人碾压滋味,她乐见其成。
她大袖掩唇,嘴角刚准备翘起?,便见谢南珩手中长刀,已经横到脖前,架住那柄来势汹汹的长剑。
宣清若眨眨眼,以为自己瞧错。
但并没有错。
那柄本来位于谢南珩腰际的长刀,似做梦般已经来到他脖间,恰好挡住了长剑。
金属磕碰的炸裂声在场上响起?,无形呼啸之音从刀剑相交处往外扩散,宣清若神魂便是一荡,头脑昏沉,恶心想吐。
这时,一道香风飘然而过,她被一只?大袖遮住视野,那轰烈烈似要?将她神魂搅碎的疼痛戛然而止,却是敖西?云抬手护住了她。
敖西?云道:“他俩比意,境界不够者,不能强行观看。”
境界不够,强行观看,要?么?被无形之意震成傻子?,要?么?受到两人之意影响,杂芜了自己的道心。
道心一污却不自知,只?会在偏离的道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窄,直至无路可走;道心污了有所察觉,亦要?花大精力?去?澄明自己道心,甚至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回,止步于此。
也是由此,高阶大能去?虚空作战,除了不愿他们毁天灭地外,亦是为这些低阶修士考虑。
低阶修士观看高阶修士作战,进而悟道的可能有,但更多的还是低阶修士观看高阶修士作战,被残威碾成血糜,或者傻子?。
黄衣女修盯着他的唇,两眼茫然。
她的双耳刺破耳膜,除了呼啸的金属相撞的尖锐声,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敖西?云顿了顿,给她喂了一颗丹药。
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唇..瓣.,温热的触感残留,存在极强。
敖西?云摩挲指腹,将那温度覆盖,一张脸无多少?表情。
黄衣女修恶心作吐的感觉散去?,浑身感官回神,她一抹耳侧,果然流了血。
她有些尴尬,语无伦次地解释,“谢谢你西?云,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我那表弟,早先失了修为,我以为,他的打斗,我能看的。”
敖西?云道:“他是不能修炼,但他刀道,已经走到刀意通明之境。”
比之谢无疾的剑意成域,也只?差一个境界。
后生可畏。
敖西?云头次,对这个词有了直观理解。
他收回长袖,对宣清若道:“你和圆圆,去?陪长老说话吧。”
小龙崽早在两人开?始说要?比试时,就乖觉地跑去?许机心那,准备带许机心去?龙族地盘玩,但许机心要?看比赛,被他絮叨叨嫌烦,伸手捞过,随手往山柱一丢。
忽然头顶小龙崽的青龙:“……”
他深深地瞧了眼许机心,将小龙崽放回山顶。
小姑娘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难怪敢和谢无疾顶撞,原来也是个高手。
这速度,他都比不上。
黄衣女修望着在天柱山上乖乖巧巧吃水果的小龙崽,灰溜溜地点头,灰溜溜地去?爬山。
敖西?云负手,视线落到旁边的许机心身上。
许机心已经改托下巴为正坐,腿中央放着一碟灵果和肉干,她一手啃着肉干一手捏着咬了一口的灵果,吃得津津有味。
因为她喜欢用臼齿啃果肉,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若囤食的小仓鼠,又似率直的小孩子?。
愈发?像没长大的小姑娘了。
但敖西?云可不敢将她当小姑娘看。
她能直视谢南珩和谢无疾战斗,光这一点,就让人不容小觑。
他再次涌出?后生可畏这词,收回视线,落到场上。
场中,谢无疾和谢南珩已经交手数回,一人用刀,一人用剑,俱不使用灵气,纯然招式与意比拼。
刀者为绯,刀弯似月,划动间一片红色烟云漾动;剑者为银,剑色如炼,舞动处一片银装素裹,水波映滟。
一绯一银,破空时奏响林籁泉韵般清吟,风风韵韵;交战处金戈铁马,劈波斩浪,无形风波一道又一道。
附近的龙族实力?不够的都老老实实缩回头,不敢再多瞄半眼,实力?够的一双龙眼炯炯,灼灼地盯向?这边。
不说无形声波若龙吟虎啸,彼此纠缠,稍一碰撞就炸开?一朵朵滔天气浪,若遥遥宇宙星云碰撞,巨大能量潮起?潮涌,只?看两人身形变幻,银绯二色在空中肆意涂抹描画,便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漂亮。”大龙啧啧点评,夸这剑刺的角度刁钻,夸那绯刀攻击得恰到好处,窃窃私语,尽是对人族的羡慕。
神族成长期长,不似人族,资质逆天的短短数百年,就能成长到他们这个高度。场上战斗的两人,瞅瞅骨龄,全都不足他们一个零头,但真实战力?,却比他们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