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络缤
可是他又喜欢显摆,就借着职务之便,将自己的稿子也穿插进去。
他的稿子篇幅很短,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内容,好几天才加塞一次,因此大家并不在意。
可关注孔文斌的人就不一样了,总能从那些看似歌颂祖国人民的稿子里,琢磨出其他东西来,让人觉得那是写给她们的情话。原身将那些稿子都记录下来,时间内容都写在了纸上,时不时会拿出来回味。
“如果这些文章也是朱科长通过,那我必须得让大家评评理,为什么空洞的文章也能通过,我的文章却不能。”
石立夏说着就要转身离开,被孔文斌拦住了。
“你等等。”
石立夏挑眉看他。
孔文斌一双深情眼眸注视着石立夏,千言万语藏其中,透着隐忍无奈等等情绪。
难怪原身会沉沦,这一双眼睛确实能哄人,就跟大家常说的,这样的眼睛对着一根电线杆,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立夏同志,以前的你那么美好,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锐利?女孩子是鲜花,不应该是荆棘。”
石立夏嘴角抽抽,她真想回一句玫瑰还带刺呢。
“人家说天你说地,孔文斌同志,你连最理解人话的能力都没有,我开始怀疑你有没有资格继续担任广播员。”
孔文斌的脸黑了下来,也不再拐弯抹角:
“现在的稿子只有朱科长通过才能播,你用以前的稿子说事也没办法改变。”
“记住你今天的话,人民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石立夏知道这边走不通,症结在朱科长那里,也就不再耽误时间。
这事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朱科长那边拦着呢,除非她跟孔文斌有很深的交情,人家愿意为了她顶撞朱科长。
那可就做梦吧,她爸都不一定乐意为了她干得罪领导的事。
石立夏回到宣传科,朱科长一脸不悦:
“石立夏同志,请务必端正你的工作态度,你刚才既不在办公室,也没有制作墙报。”
石立夏将手里的稿子递了过去:“我刚才去了一趟广播站,想要去投稿。不过广播员说,稿件必须由您审核才能进行播报。喏,这是我的稿子,您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让广播员今天下午就播了。”
朱科长并没有接过来,“你先放着吧,我有空会看的。”
至于什么时候有空,那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石立夏点点头:“好的,那我发表文章的任务就完成了哈,谢谢朱科长。”
朱科长顿住:“谁说你通过了。”
“你也没说不通过啊?那不就是通过了吗。”
“谁教你这么理解话的。”朱科长沉声,“别想着投机取巧。”
“朱科长,您这话也太冤枉人了吧,我哪敢啊。”
“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解,朱科长,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您怎么一点不了解我,我真是太难过了。”石立夏期期艾艾道。
朱科长皱起眉头:“不要以为你是个女同志,我就放低要求。稿子如果写得不好,我是绝对不会通过的。”
“哪里不好您尽管提看,我一定会根据您的意见更改。如果还不通过,我会拿给大家一起阅读,帮我一起改正,直到您满意为止。”
石立夏还嫌弃不够,又继续道:
“我这几天会把朱科长您的所有稿子拿出来研读,看看自己有哪里不足的地方。我打算将您的所有文章都装订成册,供大家阅读,让大家知道朱科长您的大作,让大家知道朱科长您多有才华。”
朱科长哪里听不出里头的话,要是他不通过就让大家去评评理。
朱科长冷哼,他还会怕了这种威胁?说什么笑话呢。
石立夏也没继续耍嘴皮子,提着颜料桶继续忙去了。
稿子的事就只能随缘了,现在重点还是将墙报做好。墙报显眼,只要做好了,给上头领导留个好印象,即便其他工作有瑕疵,也就抹不掉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不过这种被动挨打的感觉,石立夏觉得非常难受,如果不让朱科长消停下来,她总不能一直防备着,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石立夏觉得自己穿越之后还是太散漫了,尤其是拿到了这份工作后,感觉自己抱了铁饭碗就有些懈怠了。
之前想得很开,实在不行就被发配到别的地方,随便干干就行,反正有工资就行。
可现在被这么针锋相对,她心里很不痛快,被赶走和自己愿意调岗还是两回事的,太容易打击一个人的自信心了。
跟石立夏蔫了吧唧的样子不同,石广顺回家时候春风满面,也不像昨天那么狼狈了。
“我亲爱的女儿,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今天过得很不愉快。”石立夏哭丧着脸:“爸,我被领导穿小鞋了。”
“你不是一直都穿着吗?”
“爸,你可真是会扎人心窝。”
“没办法,真话总是这么地伤人心,还是你那领导在作妖?”
石立夏点点头,将今天发生的事跟石广顺提起。
“你在家里写了那么多稿子,竟然一个都没被用上?”石广顺难以置信。
石立夏双手托腮:“是啊,上班后我一直忙着墙报的事,也没工夫写其他,就耽搁下来了。”
“这不能啊,我看你写的东西不比人家差啊,立意也特别好,怎么就没被用上?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只写机械厂跟咱们大队,得往大了写,别只看眼前那一亩三分地。”
“我写了啊,再夸张咱们公社已经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石广顺摸摸下巴:“估摸你找到工作把运气都用完了,现在开始走背运了。”
“爸,在家里说话也得注意啊,隔墙有耳。”
石立夏望向中间的那堵墙,隔壁邻居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二天到处都会传遍。
“放心吧,你爸在这方面可是老手了,谁也甭想听我的墙根。”
石立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爸,你今天收获不错?”
“还行吧,只不过是把所有桃子都订出去了。还有几家单位跟我约定,要是这次桃子品质不错,明年继续跟我们订购。”
石立夏惊喜:“爸,你厉害了!连明年的桃子都订出去了。”
“还行还行,也就是正好遇到老相识了。”
“老相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当年一个吃不饱饭,读书还要躲在学堂门口蹭听的穷小子,现在竟然成了钢铁厂的厂长,那也是个万人大厂子啊。你爸我当年帮了他一把,没想到现在换他帮衬我了。”
石广顺很是感慨,从前并不觉得自己蹉跎,今天看到老熟人就难免感觉这些年自己白混了。
不过这种情绪并不会萦绕太久,石广顺觉得自己也不赖,好歹他还有头发呢,那人现在都谢顶了,还长了白发。
石立夏则是意外:“爸,你以前还干过这样的好事啊?”
“要不说你爸我眼光好,长良心的次数这么少,还押对了宝。”石广顺很是得意,“回头带你过去认认门,这样你在市里也有个靠山了。”
石立夏朝着他竖起大拇指:“爸,以后我就靠你罩着我了,你要是再认识几个大人物,我在市里都能横着走了。”
“想得美,你爸当初我都自身难保,哪有工夫管别人。”石广顺白了她一眼,“不过接下来我就有时间管你的事了,我就不信你这科长没把柄,成天针对你,真是把他给闲的。”
“爸,我以后的幸福就靠你了!”
石广顺看了看里面的屋子,确定孩子们都睡着了后,低声道:
“你跟我老实说,你跟那个广播员有什么关系?”
石立夏愣住了,她回忆了一下,她刚才没有怎么提起孔文斌,他爸怎么会这么说话?
“爸,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别跟我打哈哈,你是我女儿,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要放什么屁。你要是对那个广播员没点别的意思,我直接把坐着的凳子给吃了。”
石立夏更惊讶了,她爸比福尔摩斯还要观察入微啊。
“爸,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提啊。”
“还真有这回事啊!”
石广顺恼怒,硬是压着声音,才没让自己发飙。
他用手指不停地点着石立夏的脑瓜子:“你里面都装着什么啊,好日子不过了是不是?”
“爸,爸,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跟他有什么!”
“你现在还骗我?!”
“真没有,只是以前喜欢他的声音,也就多了解了一下,也就没有别的了,我发誓!”
石广顺眯眼看她:“真的?”
“千真万确!顶多给了点吃的……”
“这还不算有事?我和你妈想从你手里抢吃的都抢不了,你竟然给了他!”
“谁年轻没有糊涂的时候啊,我当时也是被迷惑住了,现在头脑清醒了,跟他已经划清界限了!”
石广顺一脸严肃:“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真没有,我们没到那一步,只要没有继续向前,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我对现在很满意,而且他连一点小忙都不肯帮,算什么男人,我能瞧得上吗?”
石广顺这才舒了一口气:“还好你没有糊涂到没药治,你这丫头一旦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了,真怕你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面跳。”
知女莫若父,原身在原文里还真就是这样,谁来说也不听。
原身可能也知道不妥,可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心作死。
“爸,我之前糊涂,被几首酸诗蒙蔽了,对方又喜欢说一些暧昧的话,我身边又有人老暗示我,才给想岔了。我现在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走错路的。”石立夏郑重道。
石广顺语重心长道,“爸妈给你选的对象不会有错的,邢锋这家伙能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也不是不能离婚。但是绝对不能在你这头出岔子,里头咋样不管,面上一定要做得漂亮,明白吧?”
石立夏咽了咽口水,她爸果然是反面角色啊,这话分明是暗示她,有锅也得往别人头上甩。
有错的人不能是她,得是别人,她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至于实际情况怎么样不重要。
也不知道邢锋这时候会不会感受到背脊一股寒意。
“爸,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石广顺再厉害,也没法掐指算。
她和孔文斌的事,目前除了王红花,其他人都不知道。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跟孔文斌认识。
“我今天碰到你盈盈堂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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