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纳穆赛还没有这些心思,小男孩很单纯,觉得京城是挺好的,但还是没有自己的家好。
纳穆赛也听不懂迪雅话中埋藏的那些情绪,他说:“我不想一直住在京城里。我还是很喜欢喀喇沁的。再说了,要是一直住在这儿,见不到阿爸额娘怎么办?他们在喀喇沁,你舍得离开他们到京城里来么?”
迪雅笑道:“阿爸和额娘也可以到京城来啊。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总会有办法的。”
敏珠尔拉布坦听不下去了,也不能让迪雅再说下去了。
他说:“纳穆赛,带着妹妹去额娘那里吧。你们出来的够久了。去陪伴额娘吧。”
纳穆赛很听哥哥的话,他说:“好。”
然后牵着迪雅走了。
敏珠尔拉布坦如今跟着噶尔臧处理旗务,也历练出来了些。他不笑的时候说话,迪雅也有些怕他,不敢违背,乖乖跟着纳穆赛走了。
迪雅小姑娘说的话,纳穆赛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巴勒多尔济和敏珠尔拉布坦却很清楚。
蒙古王女想要留在京城,能有什么办法?只有联姻一条路。
而看着迪雅方才对大阿哥热络的样子,本来很将妹妹当做小孩儿看待的敏珠尔拉布坦突然觉得,妹妹的心思,可能比他所想的多多了。
敏珠尔拉布坦十分歉意的喊了巴勒多尔济一声:“大哥。”
巴勒多尔济没让他说话,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这里,不能回去。家里的事,你要多费心了。”
敏珠尔拉布坦说:“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努力,我会好好学的。”
巴勒多尔济没有亲弟弟,对这个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弟弟,还是有几分情意在的,毕竟将来喀喇沁都是要交给敏珠尔的。
见他这样认真,巴勒多尔济就笑了。
看见大哥笑了,局促的敏珠尔拉布坦放松了许多,他有些不安地说:“大阿哥好像不大喜欢我。”
大阿哥待他可没有待大哥那么亲近。
他本来也不是弟弟妹妹那样的性子,也不敢缠着大阿哥闹来闹去的。他性子本来也是稳重沉稳一些,甚至比巴勒多尔济还要谨慎,年纪小就更局促胆小些。
到底还是缺乏些历练的,年长些的人总能瞧出来的。
巴勒多尔济淡淡说:“大阿哥不喜欢心思多的人。你与他真诚相交,哪怕笨嘴拙舌,他也会高看你一眼。只是别想着算计他,别葬送了你自己,也别葬送了喀喇沁的未来。”
敏珠尔拉布坦走的时候,巴勒多尔济在原地目送。
这个弟弟没有长歪,目前瞧着还是可以的。好好历练历练,兴许不错。
他和玳儿到外头来,不与他们在喀喇沁争锋。可他们若是争到了他们头上来,哪怕是有亲的弟妹们,巴勒多尔济恐怕也不会手软的。
妹妹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他都说与大阿哥听了,那么这辈子,他就算是大义灭亲大逆不道,也要助妹妹完成愿望。
孟光祖的案子查到尾声的时候,一切人证物证,全都指向了八贝勒,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直亲王到底年长些,这里头他沾的事情不多,弘晳也知道咬不死他,就先咬死了八贝勒再说。
何焯那头严审,八贝勒这几年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拢到台面上来,康熙即便心里有数,但一瞧那厚厚的卷宗,还是克制不住怒气砸了个茶盏。
八贝勒烈火烹油的时候,孟光祖这个在死牢里待着的人,不知怎么的,竟让江湖上的人给救走了。
人家走的时候还说,他们是江湖义士,看不得朝中皇子倾轧,无辜断送旁人性命。
于是孟光祖又再度失踪了。
而好巧不巧的,正查出八贝勒九阿哥与江湖几个义士暗中有所来往。
这孟光祖疑似是被他们劫走,然后杀人灭口了。
苏玳一看得了消息就笑眯了眼睛的弘晳,就知道这事恐怕和这位爷脱不了干系。
——她已知道了孟光祖就是弘晳的人。
她说:“劫走孟光祖的,也是爷安排的人吧?”
第40章 040
弘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爷的人。”
他用了孟光祖这个人,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人最后没了性命。
原本就是用孟光祖来引八贝勒和直亲王进局的。事成之后,他就用他的人救走了孟光祖,将孟光祖好好的安顿起来了。
大理寺刑部的监牢自然都很牢固,他也不曾让人放水,民间多得是能人能将孟光祖从里头劫出来,只是没有人敢和朝廷作对罢了。
上辈子的时候,九阿哥手底下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有些人还大胆进言,想要助九阿哥去谋夺皇位。
那会儿他们一党大势已去,九阿哥也倒是还有几分良心,其实也是知道就这么几个人成不了事,反而将民间给弄乱了。
管他们什么用心,九阿哥最终还是回绝了。说我们兄弟断没有争天下的道理。
弘晳觉得,他这位九叔也是沽名钓誉的好手。
康熙年间,仗着他们一党的人多,收拢了八旗勋旧都支持他们,作乱了那么多年,将太子整的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到了雍正上位,他被放到西北去好好清算了一番。
却说没有争天下的道理。那他早干什么去了呢?
弘晳记得那几个人。早早收拢为他所用。
他只要皇位,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不择手段也好,费尽心思也好,他什么都可以用。
他们在苏园里住了些时日,这园子要开始修缮了,他们将要回太子府去。
康熙对巴勒多尔济还是很满意的,又想自己女儿多在京中住些日子,就让端静公主带着噶尔臧住过了夏日,到了秋日再回喀喇沁去。
侧福晋赫舍里氏还在禁足学规矩。
弘晳懒得管她,也不想苏玳为了她费心思,就把这事儿丢给了李佳氏。
请他额娘替赫舍里氏在内务府好好挑了奴才来伺候,这会儿老老实实的待在吴衡院里。
连带着新进来的两个格格也老老实实的,甚至比董鄂氏和那三个侍妾还老实。
弘晳没能和苏玳秉烛夜话一整夜,深夜的时候,弘晳这儿刚搂着小福晋预备好好睡觉的。
外头李固就轻声唤人了。
怀里的小福晋醒了,睡眼惺忪的模样:“怎么了?”
“没事儿,你接着睡吧。”弘晳亲了她一下,轻轻起身,“爷去看看。”
苏玳被折腾的累狠了,被放下的下一秒,立刻睡着了。
弘晳瞧着她轻轻笑了笑,等再撩开床帐出来,整张脸已然沉肃,哪还能瞧见半点轻松恰意呢?
他出来,李固迎上来,轻声说:“主子,宫里来人了。请爷进宫去。”
李固服侍弘晳更衣:“八阿哥在宫里一日都不曾出来,在乾清宫长跪,皇上尚未消气,良妃也不敢说什么,陪着跪,惹得皇上大骂了一场。”
“九阿哥劝了,也被骂了一场。宜妃处没有动静。十四阿哥跟着出头,皇上叫德妃将十四阿哥领着回去了。但现在,十四阿哥也并未出宫。”
总之一句话,宫里现在闹得不像样子了。各处都为了这事鸡飞狗跳的。
倒也有安静的地儿。
那平妃处,就是安生的带着十九阿哥过日子的。这会儿都睡沉了。
“八阿哥?”弘晳挑眉。
李固说:“皇上才下旨,夺了八阿哥的爵位。还有良妃,皇上原本是要降位的,降为答应。但皇上大约气得狠了,还没来得及下旨,皇上就晕过去了。”
“宫里来了人,说皇上醒了,想见一见主子。”
太子和雍亲王到东边办差去了。
十三阿哥尚未回京。
原本这差事只要雍亲王一个人去就得了。是弘晳想了法子,又与太子商议后,才一块儿去办差的。
他阿玛就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和体验。弘晳不想叫阿玛留京体会接下来的一切。因此才将他阿玛支走了。
有雍亲王在他阿玛身边,他阿玛在外头反而是安全的。
京中如今鱼龙混杂,人多,势力也多,他这一招将他们逼的太狠了,就怕他们破釜沉舟,对太子下手,太子出去,到他布置好的地方去,反而让弘晳能安心。
能放手在京城一搏。
太子不在京中,康熙病中虚弱,想念儿子见不到,就想见见一直宠爱的皇长孙。
也许身子骨不至于那么差,是还能支撑,也还能掌控大局的,就是想歇一歇,见见不叫人那么心烦的人。
当然了,皇长孙也未必不叫人心烦,但这些事,都绕不开他的这个皇长孙呐。
弘晳瞧着苏玳睡了,也舍不得再将她叫醒,就为了嘱咐一句话。
就让小福晋好好睡着,他同福春福夏交代了一番,让奴才们好好伺候,这才匆匆进宫去了。
康熙是被气晕过去的,缓一缓,就慢慢醒过来了。
他原本身子也不大好,总有些旧病,这一年被八阿哥的事恼了多次,这一次是动了真气了。
气大伤身,本来就有些不利索的右手抖得特别厉害,见弘晳来了想藏起来,结果还是没有藏。
“朕老了。”康熙把手给弘晳看,“朕多次与臣工们念叨,说朕不济事了。”
弘晳面色平静:“玛法是被气的。玛法怎么会老呢?”
康熙倒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方才诚亲王来,那哭天喊地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康熙看着都有点闹心,就让诚亲王走了。
弘晳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是嬉笑怒骂的,是个真性情的孩子。
他现在这样平静,未免不是心里难过的表现。康熙总觉得弘晳还是像他的,他幼年登基,越是临大事越是冷静,也是越是一意孤行。
这孩子太像他了,康熙心中难免对他多有包容。
听这孩子这样说话,还知道哄着他,倒是比诚亲王那样更觉得贴心舒坦些。
“你大概也知道了。”康熙说,“你的事,你阿玛的事,都是老八干的。”
右手的事也不必管它,康熙心里清楚,调养些时日总能好起来的,不必很放在心上。
久病成医,他还是有些经验的。
其实这里头还有直亲王的事,但康熙不想提起。
弘晳瞧着面前的祖父,心里想起的却是废太子那年的事。
废太子后,康熙被太子气着了,大病一场,字字句句都是在数落太子的不是,称自己这样都是太子的罪过,太子的罪过何其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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