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沈美云一听姚记商行,她便点了点头,“志英说他们家以前就是开商行的,从爷爷辈开始的。”
听到这,沈怀山掐着指头算了下,“我小时候那是一九三零年左右了,若是从爷爷辈开始的,便说得通了。”
提到这个,他便忍不住问沈美云,“志英和志军这俩孩子真是姚家人?”
他们若是姚家人,那就不得了。
沈美云点了点头,“条件是对上了的。”
沈怀山你叹口气,“那这俩孩子原先和现在的日子,真是天差地别。”以前姚志英和姚志军说一句千金小姐,小少爷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却在种地,连饭都吃不饱。
沈美云,“没办法的事情。”
“爸,我担心——”她其实之前没想到这一点。
沈怀山像是知道女儿要说什么,他直接摆手,“担心什么?他们既然能够来前进大队来下乡插队,那就说明这俩孩子是没问题的,至于他们的父母——”
这谁知道呢。
“先顾眼前吧。”
眼后的地方,顾不到,也顾不了。
沈美云见自家父亲这般坚定,她也就没说什么了,“那你有事,打电话到驻队去,我一般都在。”
沈怀山嗯了一声。
沈美云晚上睡觉之前,把从驻队攒的布票都拿了出来,季长峥的单位好,不止会发工资,定期还有粮票,肉票,布票,特供票。
别人很难弄来的东西,但是驻队都会定期发。
只能说,有个单位还是好。
陈秋荷临睡,眼瞧着沈美云掏出这么大一堆布票,当即就要推回去,但是却被沈美云给摁住了,“我把布票放在抽屉里面,许有粮来了,你按照他算的账,把布票给他。”
她担心对方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话,陈秋荷总算是没有拒绝,只是小声的碎碎念,“过日子要细致节约,你今儿的一下子给我们做了八件衣裳,这要花多少钱和票?”
就是她和沈怀山两个人的工资都不够。
沈美云依偎在她肩头,“妈,一年也就做这一次了。”
“我离你和爸太远,陪不了您,只能在物质上多补充,若是您这都不要,那我只能说是自己太不孝了。”
这话说的,陈秋荷微微叹口气,她摸着沈美云的头发,“不要这样想,孩子长大了要结婚生子独立出去,这是很正常的,可不要说自己不孝了,我在也没见过比我们家美云还孝顺的
孩子。”
这是实话。
全生产队都找不出美云这种孩子。
衣食住行钱,基本上全都给他们包圆,别人不知道,陈秋荷还能不知道吗?
沈美云嗯了一声,她抬头看向蚊帐,漆黑的屋内,她用力的眨眨眼,“我想对您和爸好一点。”
在好一点。
这是沈美云的亏欠,也是沈美云的补偿。
这一句话,也只有沈美云才能懂。
*
陈秋荷辞职的事情,弄了三天,总算是弄完了,她上完了最后一堂课,便去找到了公社的王校长。
“老校长,教案和资质我都放在办公桌上了。”
王校长头发花白,皱纹满面,他脸上带着几分惋惜,“陈老师,你确定要辞工吗?”
陈秋荷的基本功扎实,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她都是信手拈来,而且据学生们的反馈,她上课生动,讲课细致,学生们很容易就把知识点给听进去了。
只是,可惜的是上课只上半天,下午要劳作。
陈秋荷,“确定了,老校长。”
她笑容坦然,借口也正当,“我闺女把孩子送回来了,我要给她看孩子,确实是顾不上这头了。”
她倒是没说是那件事。
王校长点了点头,“往后——”说到一半,他又把话咽回去了,“陈老师,祝你往后越来越好。”
其实他想说的是,往后你还可以来,但是转念一想,陈秋荷提出辞职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盯上她的岗位了。
算了。
哪里有往后呢。
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以后的人。
王校长目送着陈秋荷离开的背影,有些萧索。
中午,陈秋荷到家的时候,沈美云便问她,“妈,辞工辞掉了吗?”
陈秋荷点了点头,“辞掉了。”
沈美云拍了拍手,把手里的瓜子壳全部收拾干净,便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找下老支书。”
那边的工作没了,她妈还是要回生产队的,只是接下来做什么工作,那就不好说了。
陈秋荷之前去公社中学教书,所以暂时丢了生产队养猪的工作。
接下来怎么弄,还要看老支书安排了。
陈秋荷听到闺女这话,她迟疑了下,“这不太好吧?”她总觉得这是在走后门。
沈美云怔了一下,打趣她,“我的妈妈啊,你以为我是带你走后门?”
“难道不是?”
沈美云哈哈笑,“妈,你说就老支书那么一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全生产队谁能在他那走后门?”
就是老支书自家的人,都没混的特别好,就能知道了。
这——
被自家闺女笑话了一顿,陈秋荷也不恼,只是捏了捏沈美云的脸,“还笑话你妈了,真是长本事。”
沈美云被捏脸了,顺势抱着陈秋荷亲了一口,“好了好了,妈妈不
生气了。”
得!
这个动作给陈秋荷给弄懵了,完全忘记说闺女了,只是红着脸,“都当妈的人了,还不稳重,我去去去,换衣服。”
都结巴了。
看着自家害羞的妈妈,沈美云挑眉笑了,一回头就见到绵绵盯着她。
“怎么了?”
她一问,绵绵噘着嘴,“妈妈亲姥姥了,没亲我呢。”
沈美云抱着绵绵,又是一阵猛亲,“好了吧。”
绵绵瞬间开心,提条件,“妈妈去找老支书爷爷,我也去找银花和银叶。”
沈美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她马上就要走了,也就今天明天两天陪着和绵绵了。
她自然是恨不得什么都去满足绵绵。
等陈秋荷是拾掇好了,沈美云便领着绵绵一起到了老支书家。
夏天太热了,生产队这几天也在休息,老支书家的人都在。沈美云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子在屋檐下面纳凉,那地方刚好对着院子门,时不时的吹着夏风。
大人们在忙活搓麻绳,剥豆子,摘花生,阿虎和阿牛在打仗,两个孩子满院子跑。
倒是,银花和银叶一人拿了一个长木炭,攥在手里,在院子的地面上写算数。
两人很认真,写完一题,互相对答案。
甚至,连带着沈美云她们来了,都没察觉到。
一直到沈美云进来,绵绵冲过来朝着银花和银叶喊,“银花,银叶姐姐。”
这一喊,两个小姑娘才回神,因为在太阳底下练算数,所以被晒的满头大汗,小脸跟红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两人顿时停了手里的算数,跑到绵绵旁边,“绵绵,你来了。”
得!
阿虎和阿牛也不打架了,都围着绵绵,一阵轻声细语,五个孩子在一起别提多欢乐了。
沈美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和陈秋荷一起走到了屋檐下面。
老支书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便没起身,只是踹了一脚搓麻绳的大儿子,大儿子立马起身把小墩子让了出来,给沈美云和陈秋荷。
沈美云摆摆手,“不用了,老支书是这样的。”
她三两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妈在公社中学的工作已经辞了——”这话一落,老支书大儿媳妇顿时一惊,花生也不摘了,意外道,“啥?公社中学这么好的工作给辞了?这是咋想的咧?”
她不懂啊。
去教书不比去种地好,风吹不着,雨晒不着,还受人尊敬,这么好的工作咋去辞了呢?
她想不通。
老大媳妇一开口,就被老支书瞪了一眼,不过有外人在,到底是给儿媳妇面子,没有呵斥她,反而是说,“陈老师,沈知青,我们进屋谈。”
沈美云嗯了一声,随着老支书进去后。
外面的老大媳妇嘟囔了一句,“我也没说错啊。”
老支书的大儿子踹了她一脚,“你在
胡咧咧,耽误爹的事情——”
老大媳妇到底是不敢在吱声了。
倒是老一媳妇摇摇头,打了一盆水,让银花和银叶洗洗脸,比起绵绵干干净净的样子,自家两个闺女像是从地里面逃荒来的,小脸汗津津的,又因为是用着木炭写字,在用手去擦汗,导致跟个小花猫一样。
老一媳妇一过来,银花和银叶就乖巧的伸出手在盆子外面,老一媳妇撩水给他们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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