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度己了
廖杉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卡壳, 摇了摇头。
看着周身都仿佛冒着幸福的泡泡的人,廖杉是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忍不住腹诽,没想到大学时女生宿舍夜话中提到的“看上去一肚子花花肠子、一副不安于室长相”的程德霖现在一门心思守着怀孕的江文怡,而“冷心冷肺、脸上永远没什么表情”的王川泽居然会是默默暗恋十年、接个吻就红透耳根子的纯情男。
果然人不可貌相, 就连她也是,长得一副温婉、好掌控的模样,现在想的却是渣女才会做的事。
廖杉想反悔了。
等吃上热腾腾的饭,廖杉的嘴更是被西红柿炒蛋、青椒炒肉和炒白菜堵住了, 不得不说王川泽做饭是真好吃, 有句话说的是“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同理对女人也是一样,毕竟还有一句话是“天下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吃完饭后, 廖杉抢着和王川泽一起洗碗,试图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用每个月只能凭票购买一块的肥皂洗了手,廖杉擦干手上的水, 没有像以往那样粘到王川泽身上, 只是站着, 面带犹豫。
王川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向她走了一步,甚至主动伸手想要拉她, “怎么了?”
廖杉只是牵住他的手,没有顺势投入他的怀抱,再三犹豫后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结婚的事要不我们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王川泽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脸色刷的白下来,握着她手的力度收紧,嘴唇嚅动了几下,“……杉儿,你不能这么对我,求你了……”
他不能接受在天堂的门口临门一脚,又被踹下地狱。
廖杉看着他的样子于心不忍,心里也是难受,要不是喜欢他,也不会克服内心的顾虑决定勇敢试一试,也不会答应他的求婚,可是……
王川泽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另一只手颇有些急切的解自己裤腰上的扣子,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你不是想看这个吗?我现在给你看好不好?看了你对我负责行吗?我们结婚好不好?”
廖杉连忙按住他的手,“王川泽,你冷静一点,我现在在和你说正经事。”
“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吗?”王川泽说,他在试图挽回即将崩盘的未来。
他只觉自己的心像破了个口子,凉风嗖嗖的往里灌,紧紧盯着廖杉,“为什么……为什么你又突然不想结婚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你很好。”廖杉赶紧安抚他,“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之前答应你结婚的条件,第一条,你还记得吧,我们结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现在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了——”
“你就是因为这点不想和我结婚了?”王川泽又伤心又生气,脸色冰冷,脖子上青筋绷紧,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你怎么可以因为其他人都知道了我们的事,就不想和我结婚了?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存在吗?要你处处隐瞒和我的关系?”
廖杉一点都不怵他这仿佛要冻死人的神情,她反而情绪稳定,冷静的说道,“对,知道的人多了,他们只会把我看作‘王川泽的媳妇’、‘王川泽他对象’,甚至我过去所有努力都会被不明所以的人归功到你身上。”
王川泽声音中压抑着怒气,“廖杉,你不能把这当作我的过错,惩罚到我身上!别人的看法重要吗——”
“重要。”廖杉只平静的看着他,“我参与了你人生中的十年,同样,你也参与了我人生的十年。你最清楚不过,无论是考上大学、还是得到出国留学的机会、我在苏联的成绩、回国后在飞机厂的贡献,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努力。如果被扣上‘王川泽的媳妇’这顶帽子,这一切也许都将归功到你身上,外人会觉得我是受你影响、得你帮助,才能做到这些的。”
王川泽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理智告诉他廖杉说的话是存在可能性的,可他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松一分。
“我不敢想象如果一切真的发生,我会觉得多么委屈,我不想做谁的附庸,我只想做‘廖杉’。是我太贪心了,既想要爱情,又想要避免问题的发生。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保持同事的关系,没有跨过那道线就好了。”廖杉叹了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王川泽不放手,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固执的抓住她。
心痛的牵连到手指都在发麻,他不想她尝到一丝委屈的滋味,但也不想就这么放手,仿佛一下子陷入无解的难题,进退两难。
廖杉看他这副样子,深深的长出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不起,但我们都再好好想想可以吗?”
王川泽的手骨节都泛着白,他哪里不清楚,廖杉说的不结婚,其实不仅仅是不结婚这件事,更代表着两人关系的终止。
他埋进她的颈窝里,眼泪打湿她的皮肤,躬身紧紧把她抱紧怀里,声音低哑又带着哀求,“杉儿……”
王川泽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她,只能无助的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这一夜,一墙之隔,两个人俱是难眠。
第二天廖杉顶着有些肿的一双眼睛去上班。
张国光看看旁边闷头画图纸的廖杉,又看了看另一桌上面色沉郁在理资料的王川泽,被两人周身笼罩的压抑气息影响,他也有些喘不动气,忍不住凑到廖杉跟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俩咋啦?”
老张不理解,不是都要结婚了?怎么又吵架了?
廖杉深深的看他一眼,也压低声音问他,“我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和王川泽结婚之后,我的所有贡献都是因为他?”
张国光诧异,“怎么会?你做出成绩是在你俩处对象之前啊。再说了,廖杉,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肩章上的星星比我们其他人都要多一颗,比老王也多一颗。真要比较起来,你的履历里有‘麻雀’、‘精卫’,老王的履历里有‘红星’、‘精卫’,你俩半斤八两啊,没有谁强谁弱,反正都比我强。”
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你们不会就因为这个吵架了吧?你俩之前一直瞒着大家也是因为这个?”
廖杉点点头。
张国光看着她,只觉一阵无语,“研究所又不是老王开的,谁不是有点真本事才能进这里工作。廖杉,你真是想太多,所里认识你的人谁会这么想你啊,又不是不长眼睛,看不到你的努力;至于外面的人,都没人知道我们具体有什么贡献,连老王统筹的身份也没透露出去一点,谁会觉得你是靠他啊?”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廖杉一下子被点亮,事情还没有完全失控,还是有办法再救一救的。
“你说得对!”廖杉萎靡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匆匆走向王川泽。
王川泽的手腕被人攥住,廖杉快速的说了一句话,“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做个决断,然后咱俩都能专心工作。”
廖杉拉着面如死灰的王川泽走到一楼此时没什么人的试验车间。
王川泽只觉命运的铡刀还是要落下了,嘴唇都失了血色,忍不住再次试图挽留,“杉儿,我们能不能继续……”
却没想到廖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继续的。只要研究所的同事们继续帮我们保密,对外人继续隐瞒,就算有人向你打听,你可以说你结婚了,但千万不要说对象是谁,咱俩这婚就还能结。”
“我不说!”王川泽连忙保证,“我会保护好你的。”
廖杉松了口气,突然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怪不得现代时她对于传奇般的姑奶奶了解到的事迹只到造飞机这个节点,她好奇的姑奶奶的感情生活,原来是这么被隐藏掉了啊……
王川泽生怕她再这么一上一下的折磨他的心,“结婚申请批下来后,我们就立马去领证。”
问题解决了,廖杉对其他的事没什么意见,“行。”
十一月中旬,在结婚申请批下来的第二天,王川泽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廖杉去城里婚姻登记科把证领了。
看着像奖状似的结婚证,最上面是红旗,两侧装饰有象征婚姻幸福美满的鲜花、麦穗以及交颈鸳鸯的花样,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和年龄,紧跟着一行“自愿结婚,经审查符合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特发此证。”的文字,王川泽长出了一口气,有证作保障,他终于能安心了。
廖杉在看刚洗出来没多久的结婚照片,黑白的相片上两人都是身穿军装,男帅女美,她在心里啧啧称赞,嚯,复古老式怀旧风,别说还真挺有年代感的。
找了个大家都休息的周末,在大院里摆了酒席,江文怡挺着五个多月已经显怀的肚子帮忙收着礼金,又紧接着发出去一个红包。
黄素莉给出去一张10元的大团圆,又收回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红包,她奇道,“这啥?”
“杉儿说的,回礼。”江文怡笑着说,“每个随份子的人都要给。”
黄素莉也笑起来,“这我可是头一回见。”
随完礼金,黄素莉就转身去和孙秀、邓连心她们一块儿帮忙准备着酒席上的饭菜。
没一会儿李丽珍也走过来帮忙,她一边洗着菜一边和其他人小声嘀咕,“你们打开看回礼的那个红包了没?”
“怎么了?”孙秀忙着炒菜,她那个红包被随手掖在裤子口袋里,还没顾得上打开看看,只以为里面八成是装了个写着吉利话的纸条。
“五块钱,”李丽珍伸出一只手,忍不住压低声音惊叹,“里面装的居然是五块钱!”
黄素莉连忙擦了擦手,掏出身上的那个小红包,打开一看,果然是叠着放在里面的一张五元纸币。
她懵了,“杉儿这啥意思?三年前我和老赵结婚,她和王川泽一人随了六块,本来我就觉得只随十块有点少,她这又还我五块?”
邓连心也说,“这可不成,咱们来帮忙做菜就收了她的钱,这多给的红包等结束着咱们再私底下还给廖杉。”
几个女人达成共识,都觉得这钱不能再拿。
等到酒席开始,虽然廖杉和王川泽两个人只能凑出廖二哥这一个亲戚,但还有研究所的众多同事和他们的媳妇、孩子们,整个大院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就是同事含量太高,比起婚宴,更像是单位联欢会。
罗主任乐呵呵的做证婚人,朗声说道,“欢迎各位亲朋好友来见证这个特别的日子,廖杉同志和王川泽同志相识多年,有着共同的理想,今后也将携手继续为国家而奋斗……”
廖杉一身军装,黑发全部盘起,只在发间别着一朵红色的绢花,是王川泽前两天特意买的,她端着酒杯,看向亲朋好友们,“虽然我和王川泽结婚了,但希望大家今后也能将我俩视为独立的个体,在工作中还能像从前一样。”
郑子昂嚷着,开着玩笑,“那肯定的,你还想少干活儿吗?”
众人哄笑起来。
“只有你少干的,没有我少干的。”廖杉笑着回嘴一句,清了下嗓子,“还有,我希望大家能帮忙继续隐瞒我和王川泽的关系,不要对外人说。”
众人不明所以,又看向旁边站着的王川泽。
王川泽也是同样的一身正式军装,微微颔首,“麻烦大家了。”
黄素莉摸出身上的红包,和旁边的孙秀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悟了,这怕不是封口费吧?
虽然不理解,但人两口子都是这想法,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不说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李丽珍先爽快的应下来,“行啊,是不是说出去会影响你们的工作?那我们就都不往外说。”
邓连心扬声问,“那要是有人打听你俩之中的人有没有结婚,我们咋回答啊?”
“就说已经结婚了呗。”廖杉理所当然的说。
“那要是问你对象是谁呢?”
何为率先回答他媳妇刚刚的问题,“你就说,保密。”
廖杉又看向王川泽,提问道,“要是问他对象是谁呢?”
大家笑起来,很是上道的异口同声,“保密。”
廖杉满意的鼓掌,给大家比了个大拇指。
王川泽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嘴角漾起笑容。
第108章 契合
廖杉和王川泽虽然结婚了, 但仍各住各的房间。
飞机厂对研究所的同志们很好,分配的房子虽然仍归集体所有,但基本上也算是给每个人了, 所以廖杉结婚后,她原来住的屋子并没有被收回。
至于为什么两人还没有住到一起……
其实还是因为避孕的问题。
因为廖杉明确说过不想要孩子的话,王川泽特意去医院领了一个保险套。当下国内橡胶大部分还是用在军工方面, 避孕套的产量少,平均到适龄夫妻头上也就一个,非常珍贵。
就像王川泽领到的那个保险套盒子上,就印有很是详细的使用指南:使用后需要用温水轻轻清洗干净, 晾晒后涂上滑石粉,卷起来放到阴凉处晾干,再收回盒子里,以备下次使用。
只是现在避孕套的生产还比较落后, 做出来的产品也不如后世那般轻薄舒适, 廖杉和王川泽初尝试以两个人都不舒服,中途拉闸结束。
加上忙着出飞机的初步设计方案,这事就暂且搁置下来。
除了工作忙的原因外,廖杉也是有些逃避, 虽然那晚没有做到最后,但她还是看到了之前想看的,比变成粉红色的脖子颜色要再深一点, 后来……更深了一些, 变成了暗红色。而且吓到廖杉的是, 王川泽看着精瘦, 发育的倒是很好,甚至有点过了。
隐隐有些上了贼船的感觉, 廖杉扶额。
另一边,王川泽也在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喊住准备下班离开研究所的程德霖。
程德霖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些疑惑,“载弹方案我已经交给你了啊。”
轰炸机最重要的就是投掷武器的功能,飞机上会装载大概3-5吨的弹药量,是不可小觑的空中力量之一。
王川泽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外走,“有点私事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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