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度己了
罗主任看着他的背影咋舌,他治不了王工,总有人能治得了他。
只知道工作、不结婚哪行啊?
罗主任妥善的收好申请书,背着手悠哉悠哉朝着厂长办公室走去。
赵伟是在国庆节的前一天办的婚事,这时候的人们结婚都是在晚上,白天要奋斗要工作。说是婚宴,也不过是在家里摆两桌酒菜,请研究所的同事们一同热闹热闹。
楼下的赵兰香叫上已经嫁人的侄女林婷一同来帮衬着做菜,一点没让新娘子黄素莉插手,等赵伟和同事们回来,已经做出一大桌子好菜了。
酒是孙秀下班带回来的,她就在供销社卖酒,省了大家去买酒再跑一趟腿的功夫了。
程德霖因为在苏联时经常找飞机组的其他人帮他补课,和赵伟也挺熟,他和江文怡也过来凑热闹了。
“你就不羡慕啊?”程德霖端着酒杯故意凑到好友跟前使坏,“看看别人,都喝上新婚酒了。”
王川泽只冷眼瞟了他一眼。
程德霖被他看得莫名气短,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怎么戴个眼镜还看上去更唬人了……”
廖杉因为工作繁忙,明明和江文怡住上下楼、工作也同在研究所,但愣是各忙各的,来往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大家能聚到一起,廖杉拉着江文怡不住的说着话,“也不知道苏珂现在怎么样了?”
“肯定差不了,”江文怡轻笑,“她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啊,又要强又不吃亏的,谁都欺负不了她。”
“你说的对。”廖杉一口闷了杯里的三花酒,脸颊上没一会儿就泛起红晕,她喝酒总是这样,会上脸。
她又拉着江文怡去找新娘子说话,“这位是黄素莉,她的手艺真不错,我在她这里都改了好几件衣服了,小怡你要是有不能穿的衣服也可以让她改改看,简直妙手回春。”
“妙手回春是这么用的吗?”黄素莉捂嘴笑,她扯了扯身上的绿军装,“还要谢谢你借我这身衣服穿呢,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朋友来找我改衣服,我都不收你钱!”
“那怎么能行呢?”廖杉连连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以后你不用手缝,用缝纫机的话改起衣服来确实要快些,快让我们瞧瞧你那新缝纫机呗?赵伟废了不少心力买的呢。”
看着新娘子涨红了一张脸,江文怡就站在旁边笑,廖杉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捉弄、调侃人。
因为第二天国庆节放假,大家就闹腾的有些晚,喝得也很尽兴,几乎全都是横着走出了赵伟家。好在大家住得近,不是在同一层就是楼上楼下的。
胡俊明酒量一般,喝得又有些多,好不容易被周雪扛回屋,吐了大半夜;何为非说自己没喝多,就是临进门前非要和住在隔壁的郑子昂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俩谁也别想分开他们的样子,气得他媳妇邓连心好一顿掐他,孙秀就站在自家门口看戏,甚至还拿了把瓜子嗑着;冯研农怕喝太多酒熏着孩子,他家倒是一片安详;张国光也没喝多,何月华在酒席上轻飘飘一眼,他就不敢多喝了;蔡华喝多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回家倒头就昏睡过去,倒是给林婷省了不少事……
程德霖还想叫王川泽去楼上,到他家再喝点,聊聊天。
王川泽一直用眼睛余光关注着廖杉,见她脚步有些飘忽,但还是成功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开门进屋,他这才放下心来,没什么兴趣的拒绝,“太晚了,你没看你媳妇都要睁不开眼了吗?”
程德霖立刻去看江文怡,果然见她神情有些呆愣,一看就是困迷糊了,也不拉着王川泽再续摊喝酒了。
楼里的各家都睡得挺晚,第二天天都亮了,楼里还静悄悄的。
罗主任倒是起了个大早,去火车站接上人,又把人送到专家大院。
他和门口站岗的士兵说道,“小姚啊,认认人,这位是王工他娘,以后也要住大院的。”
陈娟拎着个大包袱,还在左右打量着环境,闻言连忙看向站岗的年轻士兵,“你好,同志辛苦了。”
罗主任带着陈娟走进专家大院,指着面前的楼房,“王工和研究所的其他人都住在这楼里。”
陈娟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楼房,感慨道,“这房子看起来真好啊!”
罗主任在前面引领着,走进楼里,踏上楼梯,上了二楼,他指着二楼一个房间,“王工就住在那个屋。”
他把人带来,接下来母子相见的场景他在就有些不合适了,罗主任适时告辞,“您敲门让王工给您开门就行,我就先走了。”
陈娟连忙说,“这大过节的真是麻烦您了。”
“说什么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罗主任说完就走了。
陈娟走到刚刚罗立指的房门前,有些紧张的拂了拂衣领,拉了下衣角,捋了一下头发,这才抬手敲门。
王川泽昨晚喝得不算多,很快便被敲门声吵醒了,他穿上衣服,走过去开门。
一拉开房门,王川泽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娘?”
“瘦了,高了……”陈娟有六年多没见到自己儿子了,不过她只分出了两分心神给王川泽,感慨两句后,她还牵挂着更重要的事。
“我儿媳妇呢?”陈娟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向屋内看,很是热切的问,“我孙子孙女呢?”
她根本不给王川泽开口的机会,连声喊着,“三儿呢?三儿——”
廖杉睡梦中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了熟悉乡音的呼喊,像是回到了廖家村,她娘喊她的声音。
“三儿——”
廖杉挣扎着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拖拉着鞋子走向屋门,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拉开门,声音更加清晰了,还真不是她太想家了出现的幻听。
她懵懵的探头向外看,看到站在王川泽门口的人,廖杉顿时一激灵,清醒了,她惊讶的说,“娟婶子?”
陈娟听到廖杉的声音,立刻回头。
她看看走廊另一边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的廖杉,又看看自己儿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陈娟懵了,“你俩怎么——”
不住一个屋啊?!
第74章 强心脏
陈娟是真的搞不清状况了, 她看看儿子,又扭头看看廖杉,他俩怎么不住一个屋啊?
这看起来又不像是在一块儿了, 可不是三儿管着她儿子的钱吗?那之前的粮票和钱是怎么回事?三儿干嘛给她寄粮票和钱?
陈娟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看着廖杉还是问了出来,“三儿, 之前的粮票和钱……”
“娟婶子你收到了?那就好,够用吗?”廖杉也顾不上自己此刻刚睡醒的形象了,惊喜的问,“那我爹娘也收到了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廖杉的问题也挺多, 陈娟一个个回答,“够用,够用,我一个人哪能用得了那么多粮票和钱。你爹娘也收到了, 还是你娘给我的, 他们都好,你别忘了你还有那么多兄弟帮衬着家里呢,操心啥?”
王川泽听着她们的对话,抓到重点, “粮票和钱?”
见他这反应,陈娟更懵了,反问儿子, “你不知道?”
廖杉一拍脑门, 对着王川泽说, “我忘记和你讲了。”
寄信回家后, 先是捡到了飞机残骸,接着又忙着解决发动机的事, 廖杉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了,也忘记和王川泽说一声。
廖杉赶紧现在补上,“之前在苏联临走之前你不是借给我一百卢布吗?我要还你,你又不要,我在听林婷说农村情况不好后,就央求罗主任让我往家里寄些钱和粮票,那一百卢布我换算成粮票和钱还给娟婶子了。”
陈娟听完,心里很是遗憾,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是三儿现在管着儿子的钱,才寄给她的。
王川泽听完薄唇却是紧紧抿起,脸上表情也不太好,他此刻没戴眼镜,乌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廖杉,“你就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沉凝固。
廖杉莫名,她看了眼王川泽,又看向陈娟,欠钱还钱不是应该的吗?她又不能仗着王川泽人好,他不要她就真的不还了吧?
知子莫若母,陈娟一看王川泽这绷紧的脸色,就知道他是生气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生气就垮着张脸,跟十二月飘的雪似的,是想要冻死个谁。
啧啧,媳妇到现在都还不是你的,还冲人生气?
陈娟使劲把王川泽推进屋子里,转身对着廖杉笑笑,“三儿,等会儿我去找你说话啊。”
廖杉点点头,母子多年未见,肯定很多话要说,虽然她也很想问问自己爹娘、哥嫂、弟弟、侄女的近况,但也只能先按耐下来。
陈娟关上门,看着脸色黑沉的王川泽,她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娘已经等了六年了啊!”
一想到自己和美芬姐已经以亲家相称,陈娟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拍打在儿子胳膊上,“你就不能争点气吗?怎么这么笨啊!”
跳级考上大学、从来在别人那里评价都是聪明、脑子灵的王川泽沉默着听着他娘的埋怨。
陈娟打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不会是你现在不喜欢三儿了吧?”
王川泽抿了下唇,只干涩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既然还对人有意思,怎么到现在这儿媳妇还不是她的啊?
陈娟又来气了,“你是块木头吗?你喜欢人家,你就要表现啊——”
“娘你也看到了,”王川泽打断她的话,“我没想她还我钱的,我给她一点,她都要记得还给我。”
陈娟怔住。
王川泽唇边泛起苦笑,“我但凡越界一点,她就离我远远的。”
半晌后,陈娟叹了口气,看来她真是上年纪了,搞不懂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了,嘀咕道,“我和你爹经媒人介绍,没一个月就结婚了,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难了?”
想想儿子今年也老大不小了,陈娟又叹了口气,劝道,“实在不行咱就算了——”
看王川泽沉默固执的表情,陈娟就知道这话说了也是没用,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拿这犟种儿子没辙,“得,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娟说完,这才打量起这间屋子,还没有她家堂屋大,一眼就看到底,摆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茅房还很奇怪的就在屋里。
总之,看来看去,只看到这屋里住的就一个单身男人,冷冷清清的,没有儿媳妇,也没有孙子孙女。
陈娟忍不住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期望有多大,她现在失望就有多大。
王川泽翻出原本折叠放在床下的行军床,在空地上展开,“娘你去床上躺着歇歇,我睡这个。”
懒得和儿子大眼瞪小眼,陈娟又拎上都还没拆开的包袱,对王川泽说,“你拾捣吧,我去找三儿说话。”
廖杉听到敲门声还有些诧异,她才刚洗漱好、扎起头发。
她拉开房门,看着陈娟,“娟婶子你这么快就过来了?”
“这不是着急想和你说说话吗?”陈娟笑道,看着廖杉越看越满意,多好一姑娘啊,随了她娘那副温婉长相,但又多了些坚韧,加上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身上又有股文化人的涵养。她不是个男人,都喜欢得紧。
廖杉把屋里的椅子让给陈娟坐,又翻出自己前几天买的点心饼干,还贴心的给陈娟倒了杯水。
陈娟心里熨贴,看着廖杉更加遗憾了,怎么就不是她儿媳妇呢?
廖杉自己坐到床沿上,目光热切的看着陈娟,“娟婶子,快和我说说,家里都是什么情况?”
她实在是太久没回家了,上次回到廖家村还是在56年的春节,已经是快六年前的事了。
“你爹你娘身子骨都壮实着呢,有你大哥大嫂在跟前照顾着,对了,你大嫂今年四月份又生下了一个小子,和他姐姐、哥哥一样,用的是节气起的名儿,叫廖谷雨。”陈娟乐呵呵的说道。
廖杉却是吓一跳,“我大哥大嫂这是几个孩子了?”
“三个啊,露露你肯定还有印象,她小时候你还抱过咧;小满是57年5月出生的,你那时候还在读书,再之后你就没有回来过了;然后就是小雨了。”陈娟忍不住心生羡慕,看看别人家这人丁兴旺的,她什么都没有。
不争气的儿子!
廖杉知道当下思想还是多子多福,计划生育是七十年代才有的事,可还是忍不住说,“大哥不会还打算要孩子吧?”
陈娟摆手,“哪能啊,现在都吃不饱饭,养那么多孩子也累。我听美芬姐说,你大哥也是这意思,这几年都不打算再要了,先把这几个小的拉扯大。”
廖杉松了口气,“那我二哥呢?”
“你二哥在山省机械厂做技术员,你二嫂在医院做护士,今年年初两人也是刚有了一个儿子,就是名字有点拗口。”陈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叫廖武陵,不如你大哥家那几个孩子名字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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