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如初简单
“躲什么。”夏沁颜示意他蹲下,她坐他站着,这个高度脖子都快要仰断。
“叫什么?”她又问了一遍,瞧着十分有耐心。
洛溯抿唇,知道这是对他感兴趣了,他不由垂下眼,掩住眼底那一抹复杂的思绪。
“没……没名字……”男人磕磕巴巴,嗓音低沉却有些别扭,宛如小孩刚学说话那般。
夏沁颜挑眉,想起那个商人说是在山里看到的他,不会是自小被丢掉、一人在野外生存长大的吧?
“那我给你取一个?”她伸手抚上他右颊,男人本能的想躲,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又僵硬的顿住。
微凉的指尖在他额上、眼角游走,带起一阵阵颤栗感,让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眼睑低垂,莫名不敢看她,担心从她眼里看到厌恶或害怕。
“真漂亮。”
一声感叹让他愣了愣,猛地抬起头,夏沁颜满眼赞叹,抚着红纹爱不释手。
“你觉不觉得它像一朵花?”
一朵艳丽的、妖娆的红色花朵,如同传说中的彼岸花,开在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来自地狱的召唤。
“怪不得她们说这是鬼纹,倒也贴切。”夏沁颜饶有兴致的笑,“要不就给你取‘冥’字吧?冥界的冥,冥夜。”
冥界之花,冥界之子。
“殿下!”宫人几乎快要被吓死,她们主子可真是百无禁忌,鬼神之事都能拿来说笑,被那些古板老大臣知道又得参两本。
“你们还常说皇帝是天子,那还需要怕鬼子?”夏沁颜掌心摊开盖住那朵妖异的花,盯着男人的眼,“你说是吗,冥?”
“……是。”冥夜唇角慢慢上扬,有些生疏,似乎从未做过这个动作,可是映衬在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上却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怕。”他一字一顿,仿若保证。
别怕,即使鬼神,我也不许他伤害你分毫。!
第166章 肆意妄为女尊太女8
夏沁颜从酒楼离开时,不仅带走了一个男人,还多带了两斤薄荷和一幅画。
“掌柜这里的茶不错,改日一定再来喝。”她坐在马车里,望着掌柜轻笑一声,随即放下帘子。
“走吧。”
不起眼的马车从掌柜身边驶过,她突然一掀衣袍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着地面久久未动。
直到马车走远再也看不到了,小二才迟疑的上前,“掌柜的……”
掌柜踉跄着起身,小二要扶,却被她摆手挥开,在原地伫立半晌,正要往回走,就见一人脚步匆匆从前方赶来。
“掌柜,卫姐刚才被人带走了!”
掌柜蓦地转过头,“被带走了?!”
“是……”来人气喘吁吁,“我们想拦,可是对方出示了个令牌,上官就骇得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
她着急,慌得语无伦次,“掌柜,快想想办法吧,对方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带走卫姐?”
掌柜想起那人临走时说的话,茶,还有带走的画,沉默须臾,忽地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引得来往行人都奇怪的注视着她。
“掌柜?”小二和来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懂这是怎么了。
怎么卫姐被带走,掌柜不着急,反而瞧着十分愉悦?
“终于啊,终于等到了……”掌柜脸上露出几丝狂喜,嘴里也不住的呢喃。
“预言果真没错,终究还是让卫家等到了!”
“卫家?”
夏玺放下奏折,眼神有些莫测,“怎么突然问起卫家?”
“好奇。”夏沁颜坐在她对面,却像是全身没有骨头般歪歪斜斜着,脚边一俊秀少年给她捏着腿,身后洛溯时不时往她嘴里塞颗葡萄。
那悠闲自在的模样看得夏玺眼角一抽,突然很想将奏折砸过去,我在这辛辛苦苦批阅奏折,你在那舒舒服服享福,这太女当得比皇上都舒坦。
“……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被人看到,又得说你骄奢淫逸!”
“说就说呗,她们也没说错。”夏沁颜嘴巴一动,又一少年赶紧递上小钵,等她吐掉籽,才拿起丝帕帮她擦了擦唇。
她全程
除了嘴巴动,连手都没抬,以身体力行诠释了那个词的意思。
夏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奏折扔向她,“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专门来气她的吗!
奏折还没到夏沁颜面前,就被一只小麦色的手掌接住,夏玺一愣,视线在那人身上来回打转。
冥夜将奏折放到书案上,垂着头又退到了后方,半边脸颊隐在面具下,瞧不分明。
“他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鬼子?”夏玺收回目光看向女儿,因为这件事,还有不少大臣上书谏言了,认为太女不该“以身涉险”。
人总是对鬼神之事充满敬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如今在跟着影一,天赋很不错。”夏沁颜拿起奏折,随意翻了翻,而后又不感兴趣的放下。
“怎么还在说正君的事?”
“你早日选定正君,她们就不会说了,朕也不用跟着烦忧。”夏玺没好气,思及她话里的意思,又不由盯了冥两眼,“你想让他接管麒麟卫?”
影一是目前麒麟卫首领,特意让人跟着她学,目的不言而喻。
“就这么放心他?”夏玺皱眉,不提他的相貌,还有那虚无缥缈的传言,只他来历不明这点就不是很值得信任。
尤其还是麒麟卫这么重要的部门,非绝对心腹不能胜任。
“你冒进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麒麟卫到她手里,她想换个更贴心的首领无可厚非,只是不管是人选还是动作都太冒失了些。
假如是别人派来的探子怎么办?
“现在只有他合适。”夏沁颜撑着头,瞥了眼气势越发锋利的冥夜,嗓音含笑,“适合接管完整的麒麟卫。”
完整的?
夏玺一怔,倏地坐直,“什么意思?”
“卫家与太祖关系匪浅,可是在太祖故去前却突然隐退,除了两位皇夫,全都从京城搬离回了老家。之后麒麟卫便一分为二,您不觉得事情太过巧合吗?”
“你觉得是卫家带走了那半支?”
“不。”夏沁颜摊开手掌,拇指上一个翡翠扳指在光下泛着盈盈的光。
这是麒麟卫的“令牌”,代表着对麒麟卫的绝对掌控,只是自太祖之
后,却失了一半效果。
“麒麟卫只听太祖号令,除了她,无人指挥得动。”她轻轻一笑,取下扳指扔到桌上。
“自然也只有她能分开。”
扳指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夏玺随之望去,眸色沉沉,“你想说什么?”
“我说,”夏沁颜按住还在不停晃动的扳指,“铛”一声,将它扣在掌下。
“太祖是主动将麒麟卫一分为二,有意保留那份力量,甚至宁愿将它交于卫家,也不愿将它完整的交到后继者手上,为什么?”
对后继者不满,还是……有什么事只能卫家做,她选定的继承人却不能做?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我不清楚。”卫璋跪在帐内,忍不住快速往上瞄了一眼。
“我只听说当年孙内相临终前和太祖提了最后一个国策,太祖沉思良久摇头否决了,只道‘时机尚未成熟,想要实现恐怕还要待于后人’。随后不久,家里便接到密旨,选定一个继承人暂时接管麒麟卫。”
“然后你们就隐姓埋名来了这里?”夏沁颜朝旁示意,“坐吧,别跪着了,孤没那么多讲究。”
“谢殿下。”卫璋小心翼翼的站起,坐也只敢挨着凳子一点点。
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哪里露了馅,让这位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太女殿下注意到她,还把她带了回来。
不过家中曾有叮嘱,如若皇室后人问起,无需刻意隐瞒,她便也知无不言。
“太祖吩咐,我们自当遵从,但长辈还是牵挂朝堂,选了又选才选定了此地,一是离边关近,可以时刻留心外族的动向。二也是靠近围场,方便了解情况。”
她们在此深耕数十年,无论是城内,还是围场内,都少不了她们的人,多少能打听到些许皇家的消息。
譬如这位太女来之后做的种种……
卫璋咽了口唾沫,想起她四箭齐发射死猛虎的事,就有点心肝颤。
她的肉可比不上猛虎的一根脚趾头硬。
“你们倒是忠心。”夏沁颜语气意味不明,“等了这么些年,只怕也等急了吧?”
从权势滔天到泯然众人,第一代卫家人可能出于对太祖的敬畏不敢违逆,可是后人呢
?
本应能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却只能缩在偏远城镇做个普通人,是人都会不甘心。
如果没机会也就罢了,偏偏她们有机会有底气,怎么可能不想搏一搏?
成了,家族再现荣光。败了,也不过是维持原样,谁又能忍得住这种诱惑。
夏沁颜盯着桌上那幅画,唇角的弧度略带讽刺,又是画又是茶,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破绽,无非是想试探她。
她接了,她们投靠过来。不接,或是再继续蛰伏,或是寻找下一个目标。
“你们还看中了谁?”她似笑非笑,“二皇女,还是……四皇女?”
“没、没有!”卫璋被这句话惊得差点蹦起来,“真的没有!卫家对皇室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叛乱的事!”
事实上,早几年她们就试图接触过这位太女,只是当时的她根本毫无所觉,即便这样,她们也只会想再等等,绝不会弃正统太女而择其他皇女。
夏沁颜不置可否,她可能没有,但保不齐别人不会有。
一个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和一个由她们拥护才能上位的皇上,哪种带来的利益更大显而易见。
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尤其在为皇室“忍辱负重”多年之后,那份忠义到底还能剩下多少,谁也无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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