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乐如初简单
“怎么站在这里?”
夏沁颜走过去,眼神落向他湿了半截的肩膀,又看了看他头顶宽大的伞。
在足以遮挡两二个人的伞下竟还能淋到?
“大师这是什么新的体验佛法的方式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叫明心神色一黯,“那施主可是要再赠予贫僧一把伞?”
夏沁颜微愣,“大师有,无需我赠。”
明心望着她,从眉眼到表情,一寸寸细细打量,好似想看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昨天还在问“他的人心里能否有她”,今日便能对着别人温和而笑、赠予他人礼物,是随手的善为,还是对着稍有姿色的少年她都是如此……
如此博爱?
想起刚才所见,明心眼睫颤了颤,他血缘上同父同母的弟弟和她站在一起,一个俊一个美,一个目光含笑,一个含羞带怯,瞧着好不般配。
那一瞬间的冲击让他失了控,原本稳稳握着的伞柄一偏,冰凉的雨珠灌进衣衫,冻得他指尖发冷。
心底一直躁动的火焰似乎也在这场雨里被浇了个干净。
原来妄想终归只能是妄想。
就像他那位尘缘里的父亲所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注定要属于佛祖。
旁人强求不得,他也强求不得。
明心垂下眼,缓缓抬起脚,穿过她继续往前,擦肩而过时,一句低语飘进夏沁颜耳里,转瞬即逝。
“施主想找的东西,或许可以往山腰凉亭寻一寻。”
夏沁颜神色一怔,他知道?
如何会不知道。
明心注视着脚下,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太女声名显赫,围场四箭齐发射杀猛虎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可是比那更出名的还有她的“绯闻逸事”。
其中就包括她最近十分宠信的洛公子和新收的“鬼子”。
她又并未刻意隐藏,身边清一色美少年本就显眼,何况还有个带着面具的冥夜,猜到她的身份不是难事。
一贯不喜佛事的太女来寺住下,能为得什么?
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想知道他的人心吧?
明心自嘲一笑,也许有点,但对她来说,他更多的还是无聊的正事外的一点“闲暇”。
根本无足轻重。
只有他当了真,入了心。
“明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明心顿住脚,僵在原地,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快逃,可是身体却诚实的站着,一动都不能动。
“明心,你可愿还俗?”
刚赶过来的冥夜和洛溯一滞,愕然的抬头,夏沁颜举着伞、望着那个袈裟裹身的人,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愿随我走?”
*
愿意吗?
明心握着伞柄的手紧了又紧,攥得指尖都发了白,还俗、和她走?
他身形动了动,一只信鸽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夏沁颜肩头。
冥夜快步走过去,接过信鸽,取下脚上的纸条。洛溯则是拿出帕子一点点沾掉她衣身上信鸽落下的水珠。
“打湿了。”他声音轻柔,透着紧张和心疼,“赶紧回去换一件吧,小心着凉。”
“没事,一会就干了。”夏沁颜不甚在意,没那么娇弱。
明心身体僵硬,听着身后的动静,即使没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出那副场景。
她被美人包围、众星拱月,哪里还有旁人的位置。
尤其是他。
他看向身上的僧衣,天下皆知的“佛子”、有望接替慈济寺下任住持的年轻法师,如果因为她还俗,世人会如何评说?
只怕一顿口诛笔伐都是轻。
怕就怕为此让她刚刚好转的名誉转瞬即下,甚至动摇她的根基。
他重新迈开步,雨水打湿了他的鞋面、衣角,飘进他的眼里,无垢的双眸越发显得纯净明澈。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他,何必呢。
“殿下?”洛溯瞥了眼远去的背影,眼底有道幽光一闪而逝。
“嗯。”夏沁颜收回视线,面上瞧不出多余思绪,“去山腰。”
明心特意提到的山腰凉亭,去瞧一瞧。
*
慈济寺所在天门山上有一大片的枫树林,每到秋季,经过秋霜后,酡然而红、艳如鲜花,明媚至极,京中来此赏景的贵人数不胜数。
可是很少人知道,其实春季的枫树林同样十分漂亮,尤其雨后,碧叶银珠间,偶尔开出一朵红色小花,粉色的翅果探出头,仿佛蝴蝶飞舞在叶尖。
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意趣。
夏沁颜裹着薄披风,凝望着眼前这一片枫林,只觉陌生又熟悉。
她似乎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殿下,就是这了。”冥夜拨开挡路的枝桠,一座朱红色凉亭静静伫立在不远处。
双柱已经有些斑驳,周围杂草丛生,瞧得出来年头定然不短。
“应当在大夏之前就存在了。”洛溯收起伞,细细打量这座凉亭,“有点像前朝的风格。”
夏沁颜却没在意什么风格,她盯着亭中石桌怔怔出神。
那上面放着两只茶杯、一副棋盘,与外面的萧瑟和凉亭的破败不同,棋盘干净崭新,仿佛时时有人擦拭。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两个人相对而坐,一人执黑,一人执白,你来我往、下得旗鼓相当。
一个是她,一个是……
“侯爷。”空气中传来一道轻唤,清脆婉转,悦耳得犹如百灵鸟。
“我赢啦。”
夏沁颜张了张唇,无声的说出这二个字,与空中的声音分毫不差。!
第169章 肆意妄为女尊太女11
“殿下?”洛溯奇怪,“您说什么?”
“没什么。”
夏沁颜摇摇头,按捺下脑中混乱的思绪,走过去仔细端详棋盘,这副棋并未下完,但是白子显然占据了上风,只等着黑子落棋定胜负。
她拿起一枚黑子,想了想,放到右上角。
啪,几乎在棋子刚落下的瞬间,地面便开始震颤起来,石桌晃动,缓缓朝两边分开,露出其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殿下!”冥夜飞跃至她身边,与洛溯一左一右将她护在身后,“小心。”
“无碍。”夏沁颜目光灼灼盯着洞口,原来藏在这里,怪不得寺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下去瞧瞧。”
“我先去。”冥夜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看了眼洛溯,得到他隐晦的点头后,才沿着洞口的台阶一步步往下。
可等下去了,他却发现其实并不需要火折子,因为里面别有洞天。
不同于一般的暗室,这里宽敞又明亮,墙角夜明珠莹润璀璨,不知哪里来的香气萦绕整个室内,床榻、书案整整齐齐,还有前朝女子所用梳妆台,台面上首饰、粉盒一应俱全,几乎让人恍然以为到了某家小姐闺房。
“安国公住的地方?”
夏沁颜站在室内,四下一扫,眼神不由落在梳妆台上的两把梳子和床头并排而放的枕头上。
“孤记得安国公在太祖故去后没几年也走了?”
“三年。”洛溯掸了掸书架上的灰尘,语气略带感慨,“为太祖守了三年,随后便在太祖忌日那天逝世了,也是皇夫中走得最早的。”
卫家两位皇夫一个在皇陵守了一辈子,一个留在朝堂、殚精竭虑辅佐新帝,最后累死在了案牍间。
“是吗?”夏沁颜望着眼前的情景,心情有些莫名。
那三年他又是如何过的?就在这样的屋子里睹物思人、假装她还在吗?
一面为她守着秘密,一面算着日子,算着还能多久和她重聚,可是黄泉之下,真能见到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吗?
“殿下。”冥夜不知何时取下了画筒里的卷轴,正小心的依次摊开。
夏沁颜走过去,不禁一愣,全是人物像,或坐或躺
,或埋头办公或闲时下棋,一幅幅、一卷卷全是一个人,形态各异、装扮不一、身处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
从少女时代的粉衫襦裙,到黄袍加身,再到鬓角生了白发,犹如一本记录册,生动形象的展现了画中人的一生。
“这是太祖?”洛溯惊讶,“怎么都没有脸?”
是啊,没有脸。
夏沁颜上下扫视画卷,笔触细腻、画风写实,连手上沾到的墨汁都清晰可见,却唯独没有画上脸。
“或许是不敢下笔。”冥夜也看着画,声音低沉,“觉得自己画不出她的好,唯恐对她有一丝的亵渎,干脆不画,亦或者……想画却画不了。”
一到她的脸就手抖,根本无法下笔,因为害怕再见到她,那些压抑的思念和难过再也控制不住,只想跟着她而去。
洛溯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平时沉默如木头疙瘩般的家伙还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收起来吧,放回原位。”夏沁颜转身,情绪不知为何有些低落,“这里的东西往后都别动。”
就让它们这么放着,一如当初他们还在时。
这是属于一个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挂念,不应该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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