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非非啊
作为出题人,他故意提高了试题的数量与难度,想以学生们惨不忍睹的期末成绩达到自己引咎辞职的目的。
然而等塔诺特教授睁开眼,事情?的走向似乎没有按照他预设去发展。
“这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在虚张声势……”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塔诺特竟觉得底下的学生与平日里教授的时候判若两人。
学生们似乎对课本知识极其熟悉,迅速翻找出一条条相关内容。
就?连在他心中最脱线最不正经?的学生此时此刻也手?握羽毛笔挥洒自如!
而更有甚者,竟然还?有一位连书本都没有准备,直接低头就?是奋笔疾书的,俨然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记忆背诵本就?是是东方?学生的天赋技能?,而苏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比起太上仙门那些深奥难解不是人话的道法心经?,魔法学校课本上的知识实在是简单直白。
没有分析,没有推断,更不用揣测出题人的意图,除了语言翻译有点?小障碍,这张试卷上题目对苏雅来说几?乎全都是送分题。
除了最后一题,要用学校准备好?的水晶球实操,占卜自己的未来。
“这可?不兴算啊!”苏雅摇了摇头。如果是占卜其他的内容,她还?能?用自己奇门遁甲的法子掐算一下。但是要算自己的命数,她便无计可?施了。
这是老祖宗那会儿就?留下来的规矩——算人不算己,算己死无疑。
“她试卷怎么都翻页了?怎么可?能??不会是随便乱写?的吧。”甘道夫少?爷在后面看不透苏雅的路数,他目前只写?完了试卷一半的题目。
考试题量多得让人猝不及防,大家都在与时间赛跑,生怕来不及将试卷填满,根本无心关注其他。
唯有他前面坐着女孩,一袭黑发,腰如细竹,安静挺直,不慌不忙。
难道她已经?进入占卜状态了吗?甘道夫少?爷有点?不敢置信。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秉持着瞎写?也不能?空着的基本原则,苏雅沉思片刻后动笔了。谁能?说着准呢,万一和蔼的西方?教授被?博大精深的东方?文化?所感化?就?愿意多施舍她一点?分数呢?
在纸上洋洋写?下几?字后,苏雅就?放下了手?里的羽毛笔。
接着,她百无聊赖地拨动着面前的水晶球,目光逐渐放空,等待着考试结束。
后面的凯里托斯误以为她在占卜,而她其实就?是单纯地在发呆。
苏雅忍不住再去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与苏永义在树林中比试,至于结果如何,估计是以她惨败告终……但她关于比试的过?程竟然丝毫回想不起来了。
苏雅拍了拍自己有点?发沉的脑袋。苏永义出手?不留情?面,她都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被?师尊打成脑震荡了。
从小到大师尊待她为何总是这般严苛?明明对待其他人都是温文尔雅,十分宽厚。
她一直都很听苏永义的话。但她知道这是不行的,要不然她的剑法永远不会有超越师尊的一天。
苏雅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察觉到手?里的水晶球泛起了一缕斑斓的色彩。
苏雅偏过?头,正担心自己会被?会强行绑回太上仙门。
考试大厅的窗外,有人正站在那里注视她。青年穿着一身素衣,身负长剑,冷冷地像是海面上的浮冰。
师尊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这么一幅装扮?苏雅心里一跳,头脑里已经?浮出好?几?个逃跑的计划。
青年并没有剑拔弩张,而是朝着苏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大礼。再抬起头,他冷漠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愁容,那双处变不惊的眼眸里竟然罕见地浮现了一抹恳求。
这幅模样的苏永义是苏雅从未见过?的。
“戊癸丙辛相交,八字七杀情?劫,苦刹桃花之命,恐其难得善终。永义这一生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这孩子得我?衣钵传承,是我?唯一的延续。”
“苏永义叩请祖师爷出山为我?徒苏雅逆天改命!”说完,苏永义又行了一礼。
掷地有声的拜请包含了青年所有的尊严,一遍又一遍,像是得不到回复他便伫立与此绝不离开。
“师尊在和谁说话?什?么苦刹桃花之命?这都……是什?么?”苏雅声音有些颤动,“我?怎么会看见这个画面?”
“若师爷不愿出手?,永义只能?长跪于此,直到您答应为止了。”
见苏永义要屈膝跪下,苏雅连忙起身想要阻拦。她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幻影随之破散。
“苏雅小姐,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讲台上的塔诺特教授开口询问。
“不,我?没有什?么。”苏雅只觉背后一层冷汗。
“那你现在可?以交卷了吗?”
苏雅回过?神,这次发现教室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位同学在抓耳挠腮了。
“在占卜过?程中睡着了,你还?是第一个。”塔诺特教授颇有深意地看了苏雅一眼,“放心,你的试卷我?会特别关注的。”
第七十七章
她居然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苏雅感觉不对。她回想方才看见的种种, 感觉自己更像是无意识间进入了一种特别状态。
修炼者,修身更修心。在佛学流派里,有将?“身比菩提, 心做明镜”的说法。一般来说, 实力?强大的修者, 心中?的镜子往往更加光明干净, 但也更容易照射出自己如尘埃般的心絮。
心絮多了?,镜子就会蒙灰。而这时修者再去窥探自己本心时?, 就会容易误入杂念衍生出的幻象。
这样可不行。要是放任不管, 日后演变成心魔就麻烦了?。苏雅坐在餐桌旁,脸色难得有些凝重。
“雅雅, 你怎么了??难道上午考试你没有发挥好吗?”贝蒂见苏雅心不在焉,有点担心, “是不是复习太累了??接下?来的考试你没问题吧。”
苏雅点头:“我没事,贝蒂。”
“对了?,雅雅,你的哥哥去哪了??感觉好久都?没看见他了??”贝蒂好奇地问,“就连今天占卜课考试他也缺考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不知道。”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的情况, 要是他所有课程都?弃考了?,他会被教?授们留级的!”
“我想不需要,”苏雅说, “他应该不用考试。毕竟很?快他就会回去,不会留在学校太久。”
“啊?这样啊。”贝蒂失落地将?肉酱意面塞进嘴里, “我还没和雅雅的哥哥成为朋友呢。”
像是想到什么, 贝蒂又问:“雅雅,你也会离开学校吗?”
苏雅沉默片刻, 师尊命令她回宗门的声音像是就在耳畔。
“会。”
贝蒂的脸整个僵住,心也一下?沉入谷底。
“但不是现在。”苏雅轻声说,“放心吧,贝蒂。如果不出意外?,我会陪你直到毕业的。”
“真的吗?雅雅,你不会离开。”
“嗯。”
“雅雅没有骗我吧。”
“嗯。”
得到了?苏雅短期不会离开的保证,贝蒂神情终于放松,被悲伤冲刷走的食欲也恢复如初。
***
午餐时?间,港口的一家烤鱼店门庭若市。
“这西方人做什么都?爱用煎炸,烹饪方式单一得很?。但难得吃吃,口味也算是别具一格。不知道合不合苏峰主的口味。”
和苏永义这个外?乡人不同,陈长老用刀叉将?鱼腹的嫩肉取下?,动作十分?娴熟。
他有点讨好地将?鱼肉放在了?苏永义的面前。
“苏峰主真是英勇啊。我还在想等忙完后,去帮您出一把力?,没想到您都?已经凯旋了?。”
“一只狮怪而?已。”苏永义神情平淡。
“那是,那是。就算是西方人口中?凶残恐怖的狮鹫,也就是您苏剑神动动手指的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深知剑修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秉性,面对这位曾经堪称“至强至暴”的苏永义,陈长老的马屁拍得很?响。“虽然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但麦吉蔻学校那边都?很?感谢您啊,甘道夫校长还夸您是带来和平的东方勇士呢。所以,我还向学校提议给您刻个碑纪念您为魔法世界做出的贡,也彰显我们东西双方互帮互助的友好情谊。”
听到这儿苏永义的眉毛皱在一块儿,“给我立碑?陈长老怎么不给自己立一个?”
“哈哈,我哪有苏峰主您德高望重……”
“陈长老,是觉得我命硬点?”
“说笑呢,苏峰主! 虽然我们修真者出生入死,活着立碑是有点……不太吉利。”陈长老讪讪笑了?笑,“但这不是入乡随俗嘛,人家这里就流行英雄主义,只有像峰主您这样厉害的人才能刻碑的。”
苏永义懒得和陈长老贫嘴。他今天来见面是有正事。
“我要一张船票。”
“您……要去哪的船票?”陈长老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去哪?”苏永义有些不耐,“回宗门。”
“您要回去了??”陈长老心理一惊,“这是……苏雅同意和您回宗门了??”
“没有。”苏永义眼神暗下?来。
老天爷开眼啊!
这尊杀神终于要走了?!
陈长老强忍着自己激动雀跃的情绪,故作好心劝慰,“苏峰主,您才来了?没多长时?间,怎么这么急着走?您要不要再等等,师徒两好好说一说,苏雅怎么就愿意和您回去了?呢……”
苏永义瞧了?眼自己左手少了?半截的袖口,冷哼一声。
“师徒哪有隔夜仇……更何况全宗门都?知道苏雅是弟子里最听话最省心的。”陈长老在旁边小心翼翼劝慰,“我冒昧说上几句,苏峰主您别在意。作为弟子,总是要自立门户的。苏雅虽为女子,修行造诣却毫不逊色于男儿。您大可放下?心来让她自己去闯一闯。”
“她想怎么做,我不会拦她。东方也好,西方也罢,我不怕她闯祸,更不怕有人敢欺她。只是我曾托人替她算过一卦,她那命数……”苏永义面色深沉。
“关于此事,我有听闻一二。”陈长老叹气,“苦刹桃花命……您当年不是还为此专门求了?祖师爷出山,替这孩子改了?命吗?”
“人各有命,逆天而?为,恐适得其反。师爷说,只能暂且断去了?她情路。”
“若无法改变,你们怎么不将?找这命数中?与苏雅纠缠不清的那朵烂桃花揪出来。”
苏永义不可见颤了?下?。
“苏峰主,咳咳,不是老陈我心狠手辣啊。”陈长老压低声音,用手抹了?下?脖子,“主要苏雅是咱们宗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要是折在这情情爱爱的破事上,真是天大的损失!所以,我觉得您作为苏雅的师尊,应当直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
苏永义懒得继续坐在这儿和陈长老鬼扯,起?身离开。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难不成是让他自行了?断吗?苏永义想着陈长老刚刚的说辞,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苏雅如父如兄的师尊,也是陈长老口中?苏雅命里的那朵“烂桃花”。这便?是苏永义非要逼苏雅走无情道的原因,也是他决定?此生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虽说师徒相恋在修真界不算光彩,但也并?不罕见。当年师爷有问过苏永义往后可会后悔,若是用了?此法,苏雅对他没了?情愫,苏永义自己却无法将?这段情缘了?断。
就算他定?力?非凡,有心克制,以后还是会深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