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步长安
多乐丢下这句话,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后跟上谢姝。
布偶铺子外,站着两位容貌出众的姑娘。一位红衣似火,一位紫衣贵气。红衣的是谢韫,紫衣的是孟灵。
孟灵与李相尧的亲事已定,若无意外应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四大国公府,齐鲁两府不复存在,秦国公府名存实亡,唯有梁国公府得以保全,且俨然一派崛起之势。
谢韫望着赵芙被人拖下去的样子,摇头感慨道:“真想不到赵芙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失望。”
“人各有志,怨不得旁人。”孟灵叹了一口气,“我那庶妹也是这样的人,她们所求都是因,一应结果皆是咎由自取。”
孟离已随李相仲一同被贬,且已遣送出京。
她出京之时悔恨不已,哭着求梁国公将她接回家。无奈她和李相仲的婚事是陛下金口玉言,梁国公可以为了她到陛下跟前求名分,却不可能为了她违背圣旨。
但她和赵芙不一样,她纯粹是傻,而赵芙是蠢坏。
“殿下还是太心善了。”
孟灵想,若是孟离如赵芙这般,母亲必是不会劝父亲去为她争取名分的,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由着她作妖。
谢姝笑了笑,“我只求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孟灵眼中有着明显的赞赏。“我先前不知殿下是怎样的人,也当殿下性子冷淡不好接近。如今我却是知道了,殿下最是面冷心热。”
这样的夸奖,从未来的皇后娘娘口中说出,分量自是不一般。
“孟大姑娘过誉了。”
“我并非无缘由的说这话。”孟灵笑了笑,神情间瞧着亲近了些。“温家与你有仇,你还能那般顾全温绮她们母女。不仅一路打点,还在流放之地安排了人护着她们。”
此事倒是真,谢姝也不否认。
孟灵又道:“仅凭这一点,我便知殿下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她此言点明了自己想与谢姝结交之意,谢姝岂有拒绝的道理。一个有意,另一个也有意,相交之事水到渠成。
谢韫将她们请到铺子二楼,任她们挑选最新布偶与衣裳。
“孟大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新款的衣裳皆是殿下的主意。”
孟灵眼睛一亮,道:“殿下真是心灵手巧。”
谢姝汗颜,作羞赧状。
她看着这些布偶的新衣,想到的却是自己最近水深火热的日子。
那位人前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萧大人,人后简直不是人,不知餍足地拉着她天天活春宫,什么三点式情趣内衣,她最近都穿了个遍。
“原来殿下竟是这般害羞之人。”
孟灵打趣道,还当她是经不住夸。
她只好装到底,一副不胜夸奖的模样。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行人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三人齐齐神色一变,从窗外看去。
一人一骑疾行而过,嘶哑的声音呼啸而过。
“边关急报,乾门关被围,镇南王伤重!”
……
暮色已至,寒风刺骨。
景元帝的寝殿外,是一众臣子。
殿内,药味浓郁,咳嗽声不断。
“……蛮丘贼子,乾门关,乾门关!”
乾门关哪,那可是大胤的一块心病,也是景元帝一生未曾诉之于口的执念。他心心念念想要灭了蛮丘,却不想他大限将至时此事依旧未成。
他咳得厉害,险些喘不上气来。
李相尧一边替他顺气,一边小声道:“皇祖父,孙儿以为应当准了萧大人的请求。”
“萧……家皆不在京中……”
帝王用人,无非是平衡之术与牵制之术。景元帝并非不信萧翎的能力,而是不敢赌萧家的忠心。
“乾门关正是危急关头,孙儿觉得此时无论是谁,都比不上萧翎救人心切,毕竟受重伤的是他父亲,他的家人也被困在了那里。”
“……咳,咳,咳,他不止一人去,月城那丫头也要跟去,朕怕他们……”
帝王多疑,哪怕是边关急报也不会尽信。
“皇祖父,皇姑祖母也在乾门关,你不信萧家人,难道还不信她吧?”
景元帝又咳起来。
咳嗽声不断地传出殿外,殿外一众臣子皆是忧心忡忡。
群臣之前,是跪着请命的萧翎。
萧翎的身边,是谢姝。
【陛下必是不放心的,他怕父王伤重之事是假,他怕你们父子生了异心。如今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李相尧,但愿他能帮我们说服陛下。】
“求陛下准臣领兵增援!”
“求陛下准臣妇随行!”
有人摇头,“萧大人,月城公主,你们这是在为难陛下。”
“是啊。”有人附和。“萧大人身为提刑官,从未领过兵,这请旨带兵已是不妥当。月城公主一介女眷,不思量着在京中操持府中事务,竟然也要跟去,这不是添乱吗?”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萧翎救父心切可以理解,但谢姝要跟去就是添乱。
谢姝回头,看向那说话之人,道:“本宫幼年时在乾门关长大,你怎知本宫跟去不是帮忙,而是添乱呢?”
那人小声反驳,“殿下那时才多大?怕是都不记事了吧,又如何能帮得上忙……”
“你不是本宫,怎知本宫不记得?”谢姝冷笑一声,“这位大人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为官多年连进宫的忌讳都忘了,竟然敢夹带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官,下官……”那人下意识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暗道这位月城公主是怎么知道的。他自己都是进宫了之后才想起来,怀里还有一本新得的春宫册子。
当下他再不敢多言,低头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吴应出来。
“萧大人,小殿下,陛下要见你们。”
夫妻俩闻言,相视一眼。
【听这意思,应是陛下有所松动了。】
萧翎轻轻点头。
他这一点头,谢姝便知他应是从吴应的心声中知道了什么。
一段日子未见,景元帝状态令人心惊。
老如朽木,一眼便能看出离大限已不远。
“陛下,臣知此事不妥,但臣求父心切,一时也顾不许多。”
“行军在外,绝非儿……你从未领过兵,朕确实不放心……”
“陛下的担心,臣都知道。然而臣不敢将此事让给别……年乾门关破,月城被屠,正是因为臣的父王行军路上被有人心阻挠耽搁。……怕有人故技重施,恐再一次重蹈覆辙。若是臣前去,必不管如何艰难险阻,哪怕拼尽性命也会如期抵达!”
当年的事,是景元帝心里化不开的结。
他犹豫着,又咳嗽起来。
好半天止了咳,看向谢姝。
谢姝道:“陛下,臣妇绝非胡闹,臣妇想去接祖母归京。一别多年,也不知父亲坟头的草长了多高。臣妇不孝,这些年来未曾去祭拜过。恳求陛下念在臣妇一片孝心上,准臣妇随夫一起出京。”
【他还是不放心,想让我留在京中为质。】
哪怕他们是至亲,亦不能消除帝王疑心。
萧翎的手指动了动。
“陛下,臣愿立下军令状,我萧家上下以命起誓,不除蛮丘誓不归!请陛下恩准!”
“请陛下恩准!”
最后一句,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景元帝因为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蛮丘啊,是大胤的一根刺,若他在位之时未能除去,他怕是死也不能瞑目。萧家一向忠心不二,他应该相信。只是储君刚立,朝堂尚且还未平稳,一旦再有什么变故,恐会生出不少的事端。
思及此,他看向李相尧。
李相尧道:“皇祖父,孙儿以为此事萧翎确实最合适的人选。至于月城,孙儿觉得她孝心可嘉,实在是难得。”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相尧明显是要重用萧翎,景元帝岂能看不出来。
良久,他终是允了。
圣旨一下,群臣哗然。
萧翎和谢姝夫妇一同出京,京中再无掣肘萧家的人。不少人对着他们的背影指指点点,或是猜测或是探究。
“萧翎,你和李相尧到底是什么交情?”
“过命的交情,我曾救过他的性命,且不止一次。”
李相尧还未去封地的那几年,萧翎已有读心术,借着这个异能,识破了安宁两王对李相尧的谋害,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相尧最是信任他。哪怕人前两人装着不熟的样子,哪怕李相尧离京几年,这层关系一直未曾动摇和改变。
“原来如此。”
谢姝想。
若非这样的交情,李相尧怕是不会如此信任他们。
宫灯照着他们,仿佛沐浴在神光之中。一个是芝兰玉树,一个是娇花映月,宛如画卷中的一对金童玉女。
他们的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他们的前方,是无尽的茫茫夜色。走着走着,两人越靠越近。
萧翎的手碰了碰,与谢姝的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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