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平生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各个县令也知道自己跟的是谁,也清楚岭南的局势。
要是都归王怀玉管的县,他们自然希望劳力多多益善,但要是不归他们管的县,这人能不能用还要看情况。
“那是好事啊,人家闲着想要找工作谋生,我们有工作提供给人家。互惠互利的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怀玉丝毫不担心道,“这些人便是不来给我们干活,在自己家里难道就能干出什么来吗?来我们这里还能赚点钱回去,给他们多添的钱呢。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顶头上司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立即喜滋滋的下去招人,最好是能把那些青壮年都招来。
这修路、修河、还搞什么水利的可把人都忙坏了。
另一边,邻县的县令也知道自己管辖的百姓到隔壁县干活,但就像王怀玉说的,这赚了钱还不是回来给自己家人花吗。相当于别的县花钱养他们的人,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县令们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只是偶尔有些羡慕这个五个县的繁忙而已。所以靠近五个县的村,很多人都开始往那里跑,在那里找工作。
“招工了,招工了,修水泥路,从县城到码头的路,一人一天十文钱。”
“招工,招工,去小仓山修水库,包吃包住十文钱一天。”
“水泥厂水泥厂的,只要你来了就包你掌握一门手艺,每天二十文工钱,包吃包住。”
“海产品加工厂,一天三十五文钱,不包吃住,有年节福利。”
“纸坊招人……”
“陶坊招人……”
“印刷厂招人……”
五个县的县门口,各个作坊工厂缺人的都在这里支起了摊子,摆上印刷好的契书,只要人一来谈妥了就能立马签字。然后等到招够人了或者满一批了,管事就会带回去干活。
在县衙门口招人,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可信度。一时间,县衙门口都排满了来找工作的人。
外地人过来看见,都不由得稀奇。尤其是平河县这个在运河旁拥有码头的县城,外来人络绎不绝。
“这岭南当真和听说的一样,人人都说这里是南蛮,但我看这里的风气不比淮安江南差。百姓也没有说的那班野蛮。”
来往的小商队细细回想自己打听到的岭南的消息,只觉得这听来的真比不上自己亲眼看到的。
“是呀是呀,这也是一个县,我们上罗县看起来都没有这里繁华呢。你看他们这路,城里是青石板的,城外到码头和好长一截官道可都是水泥。这舍得拿水泥来铺路,县衙很是大手笔。”
议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上罗县千里迢迢过来的几个小商队。
从决定出发开始,他们就发现这一路上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小商队赶往岭南,沿途上、尤其是有优选海货、惠民书肆的县,对这些去岭南的都格外的热情。
从岭南各个县的分布、特产,应该走那一条路省时间安全,坐船怎么做等等,几乎是对他们知不无言,言无不尽,甚至还给了他们一个岭南投资宝典。虽然几人还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处,但看着上面的风土人情、特产价格,还觉得蛮贴心的。
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则是在从荆州府进入岭南府这一段遇上的一个大商队,不只让他们跟在后面,还给他们传授了不少出门的经验,实在是受益匪浅。
让众人都不禁感叹,这一趟岭南来的太对了。
《岭南投资宝典》是王怀玉让刚刚建设的活字印刷坊尝试制作的,只有不到三十页的巴掌大的小册子,非常适合携带。但上面不只有活灵活现的素描图,还有对岭南特产和各县交通的精炼介绍。
像他们想要过来购买鱼虾酱,那就要坐船到钦防县的大湾村才可以。
这《岭南投资宝典》简直就是他们这种小商队的出门必备啊,一时间,几人都信心满满。
而现在他们停留的就是途中中转站平河县,作为王怀玉手里目前经济最好的一个县,县里的建设自然是不必说的。
最难得是人气,这来来往往的商人,兜售的商品,简直让这些小商队看得眼花缭乱。
“听说岭南不适合种面,要是能运些棉布过来,应该很是欢迎。”
“这边的车门好像也不多?不知道是个什么价格。”
几人在城里逛了一圈,自然不可能就是出来逛街,而是看看这里畅销什么,缺少什么。等他们这次把鱼虾酱带回去了,下次过来就能带岭南需要的东西。这样一来一回都赚一遍,利润就高多了。
棉布也是王怀玉头疼的地方,虽然说岭南的冬天不是很冷,但现在的百姓只穿得起麻布,这麻布夏天穿厚重,冬天穿漏风,实在让王怀玉这种享受过的人不能接受。
虽然她自己不用穿麻衣,但想到自己治下的百姓全都只能穿麻衣,甚至有的家庭连一人一套麻衣都穿不起。她就觉得非常难受。
但受制各种条件,只能先着重发展农业,关注人们的肚子。
今年,五个县都换了高产的稻种,可以遇见大家的收获会多一点,但hiatus远远达不到让百姓口袋富起来的程度。
她知道问题又回到了生产力提高的问题上,除了上次租牛到户外,她也让人着手去研究肥料和杂交水稻了。
这两个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王怀玉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两个方面的事情。她只是根据自己之前的所见所闻、一些浅显的原理,让擅长这方面的人去尝试。
比如说杂交水稻,她就记得是从稻田里最好的稻子做母种、或者是那种野外的生命力顽强、风吹不到的等等这些各有其特点的稻子,将他们放在一起慢慢的培育,等培育出他们想要的特性的稻子就算完成了。
至于化肥,大齐人用得最多的就是农家肥、还有草木灰和淤泥。至于什么腐殖土、落叶沤肥这些,有些大世家确实有这个窍门,但普通老百姓知道的就少了。基本还是那几样。
所以王怀玉也安排几个有经验的,在这方面有心得的老农去尝试。
因为王怀玉是给了工钱的,还特地让人在县城旁边给他们拨一块地尝试,想要什么也都可以打申请向郡主府要。
要知道就算是衙役,都没有他们的待遇好。而且在众人开来,不就是种地和沤肥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谁都会,却偏偏只有他们被选中。这几个老农一时间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直说他们祖坟冒青烟了,才捡到那么好的活干。
但大家也没有什么好说,因为这是王怀玉郡主府掏的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私人的事情。只是这几个地方出成果,所有人都可以受益而已。
纸坊、印刷坊、水泥厂等等也都是王怀玉的私人财产,但不同的是她在当地招工、给当地交税。在什么时候做事情都是以这个县的整体利益为主,甚至是赚的钱,到了自己手上转一手,立马又出现在各个县衙的财务里。
有一个给钱给得那么爽快的上司,钦防县几个县令并县衙的一众公职人员,那是又快来又觉得痛苦。
快乐的是上司是个大方的人,他们的待遇也提高了。难过的是,事情越来越多了,管理也越来越严格。
但总体上来说,大家还是很满意现在这样子的。每个县都在蒸蒸向上。
印刷坊,王怀玉将它设立在苍梧县靠桂州府的地方,那里靠近新建设的纸坊,人烟稀少还离王家的驻军很近。旁边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不但可以满足日常的用水,甚至高低差还能用来修建水车和水力磨坊。
满足了众多条件,加上府里几个小子和杨家人的完善,活字印刷坊也悄悄的开张了。
这是活字印刷事关重大,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王怀玉便只能先用来私用。甚至于惠民书肆用的书,大都是几个书院的学生和进书院看书的人抄的。
但这不代表印刷坊就没有事情干,反而忙得脚不沾地,而他们又只有几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府里也好县衙也好都没有有空闲的人,不得已只能去县衙前摆摊去招人。
只是他们的契约要签最少二十年,这不亚于卖身契。所以哪怕都来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一个人也没有,以后坊里的事情还是我们几个干?”林小虎感到了眼前一黑,实在不敢想这种没日没夜的日子。
从县衙里的各县宝典、财务表格、统计表格,到发给农户宣传卫生、种植的册子,还有给商队带出去宣传的岭南宝典,哪一个不是他们几个印出来的?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用活字印刷来弄的。但他们要排版、要上墨、放纸、压墨、晾晒,实在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更何况活字也不是一直不坏的,是不是就有损坏,他们又得重新雕刻,这哪哪都是活。
听着下边的各种汇报,王怀玉眼里只有两个字。
缺人,缺人,哪哪都缺人
第79章
“找几个人,让他们到别的府或者其他县去招人,只要是有技术有能力的,愿意来我们这里干活,要多少钱我们都给。”王怀玉说着,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收支。
前两年,她接受岭南的这几个县,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卖种子,招聘人手全都自己垫的钱。丝毫没有一点回本,但是从今年开始,尤其了七月份之后,各个工厂作坊都开始慢慢盈利。虽然赚的钱有很大一部分转个手又贴补到了县里,但终归不全是自己在撑着了。
“金矿开采得差不多了,大约出了三十万两黄金,郡主是打算用在岭南身上?”娄明运也翻着账本问。
这几个县别看着不起眼,好像就修了几个书院几条路,但王怀玉已经往里面砸了五万两黄金了,更不要说在大山里藏着的几万兵,那就是妥妥的烧银子。
“当然,万事开头难,这才哪到哪啊。我们想要把岭南建设起来,前期的投资肯定是少不了的。”王怀玉点头道。
这还只是几个县基础的东西,像钦防县、平河县这种有海运、航运优势的回本很快,但岭南更多的还是靠山的县城。那些的建设才是大头。
“钱花得太多了,感觉投资和回报不匹配。”从一个商人的角度说,娄明运只能说这笔买卖做得糟糕透了。
“而且,韦家那边有别的动静,其他各个县也在找事情,这几个县建起来了,他们不一定就会让你握在手里。”根据自己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娄明运有些烦恼。
韦家只是岭南府比较大的世家而已,拿出去和中原京都那边的比,提鞋都不配。但就是这个小小的韦家,却成了岭南的土皇帝,甚至和外国交往过密。
“最近差到他们走私了一种叫神仙膏的东西,从南召那边来的。靠着这个东西敛了不少财。”
“神仙膏?”王怀玉心中一颤,似乎有什么在提醒她。
“是,这个东西邪门得很,一旦用了一次就一直想着。这个倒是和以前个别世家用的逍遥丸很相似。”
“神仙膏,逍遥丸!”
王怀玉呢喃出声,声音里的冷冽让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很严重的东西吗?”林清风不解,为什么王怀玉反应那么大。
“是从南召过来的是吗?明运,你去把这件事弄清楚,最好是能拿到东西让我看看。”
南召就是今天的云南,从那边传来的让人上瘾的东西,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怀疑。
另一边,韦家最深处的议事厅,韦知行和几个装扮奇特的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你们这里现在是越来越难走了,这次过来送货,还碰到巡逻的小队。你不是会安排好的吗?要不是我的人机灵,这一次我们就得折进去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愤愤道。
怒狠狠地盯着韦向行,“韦大人,用你们大齐话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要是出了事情,你不要想着独善其身。”
韦知行也皱眉,他都已经和沿途各个县的人打好了招呼,这些县也都参与了此事,不可能做这种拆自己台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在这条路上遇上巡查?
“我确实已经打过招呼了,地方驻军每年拿的钱占了一半,怎么会出兵巡查你们?你再好好想想,这些人当真是我们岭南的兵?”韦向行提醒道。
“是你们岭南的兵,说的就是岭南话,有好些我看着应该还是寨子里出来,”说着、刀疤男顿了一下道,“不过有点不一样,他们看起来和之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韦向行连忙追问。
然而刀疤男却是摇摇头,数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只是觉得这一次遇到的岭南军,看起来就像山里的狼一样危险。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样子。
“我干保证我们人没有任何动作,”韦向行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不,现在岭南军可不止是岑知和的,还王家手里也有一支。”
刀疤男不明白他说的话,倒是旁边一个看起来和大齐人差不多,但头上裹着白头巾的男子道,“韦大人是王大将军?让那个匈奴人闻风丧胆的王将军?”
“要是他,训练出那样的兵也不奇怪了。”白毛巾男若有所思道。
韦向行心中一惊。不对,他们遇到巡查的地方是桂府,王定武领的虽然是岭南兵权,但却是在粤州,而且是在钦防县。怎么会出现在桂府,还是临近南召?
“王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忽然座上一个老头轻声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韦向行更是瞳孔皱缩,竟然真的是王家干的?
“父亲。”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
“你这个知府当得太舒服了,敌人已经在你家里逛了一遍,你还不知道人家已经进来,还在哪里沾沾自喜。”
老人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韦向行就立马冷汗战战。
“父亲,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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