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绵绵
第20章 020
这?家酒店的?服务质量到位, 蒋墨成挂了电话可能都不到五分钟,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他起?身过去开?门,打?扫清洁的两位阿姨一起上阵, 房间里总算热闹起?来,确定地砖上没有玻璃渣后,他又叫住了阿姨们,从西裤口袋摸出钱包, 给?了她?们一人一张钞票,言简意赅地说:“多谢。”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阿姨的确很用心,那么,这?小费当然也?要给?,总不能让人白忙活。
果然,两?位阿姨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接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只觉得眼前?这?先生怎么看怎么英俊。
柏盈还沉浸在对梦境半信半疑、对未来又有些担忧恐惧中?,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等房间里又恢复安静,蒋墨成再次来到床边,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确定她?的?确没生病,这?才问她?:“还想不想吃宵夜?或者我让人送来?”
她?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嗅到他身上的?淡淡酒味,皱起?鼻子, “你喝酒了?”
蒋墨成沉默几秒, 解释:“出去办事,他们要喝酒, 都给?我倒上了,我不喝不行。”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应酬,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上了这?桌,人家给?他倒酒敬酒,他如果拒绝了会让别人下不来台——以前?这?事他也?干过,才回国不太适应这?种风气?,后来还是大哥大嫂教训了他一通,劝诫他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他怕她?不相信,无奈地补充道:“不过我真没喝多少,只是这?酒度数高,气?味重。”
柏盈瞪他一眼,“知道味道重还不快点去刷牙洗脸!”
说完后,她?挥开?他的?手,心里正烦,倒头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
蒋墨成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跟她?计较,转身进了洗手间,刷牙洗脸,他的?行李袋还没拿走,翻出换洗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确定身上没有一丝酒气?后,他很坦然地上床,从背后抱住了她?,嗓音低沉着?开?口:“是因为我没陪所以你生气?了?”
柏盈懒得搭理他。
“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确实是走不开?不能陪你吃晚饭,别生气?,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海边怎么样?”
蒋墨成脾气?也?不怎么好?,但他觉得对女朋友跟对别人那肯定是不一样的?。是男人就应该多多包容自己的?女朋友。
海边?那倒是还不错。
柏盈被这?两?个字抓住了注意力,很快清醒过来——等等、这?是重点吗?!
见她?没说话,他以为她?听进去了气?也?消了,“你看,我紧赶慢赶回来想陪你吃夜宵,你就别发脾气?了。”
他正要好?好?跟她?探讨这?件事时,一低头,柏盈已?经转过身来,火冒三丈地看着?他,“你一身酒气?的?回来熏我,你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是不是?”
柏盈本来就心乱如麻,满头思绪也?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蒋墨成纯粹是撞了上来,她?不再去想别的?事,对着?他一顿劈头盖脸,“怎么,你是谁啊,我说你两?句就是发脾气?了??”
“看你把能耐的?!”柏盈气?愤地一跃而起?,半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呆住了的?男人,“我看错你了,你跟别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好?,就这?样吧。”
她?快速下床,人在要冒火的?边缘,办事效率之快也?是突破了往日的?极限,她?三下两?下换上衣服,如一阵风般,卷起?自己的?衣服往行李袋中?一塞,如果不是蒋墨成及时地回过神来,恐怕她?已?经夺门而出。
蒋墨成拦住了她?,堵在门口,眉头紧锁,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柏盈冷冷地说:“反正你也?觉得我脾气?差,那我就走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蒋墨成愕然不已?。
“你说了,我听到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让开?!”
蒋墨成太阳穴又在发胀,很疼,“现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这?句话也?点醒了柏盈。
她?突然一阵茫然,她?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这?个梦一直缠着?她?不放。可是她?现在要去哪里呢?她?偏头看向阳台外面,夜色如墨,像一个张着?嘴巴等待着?她?一头钻进去的?野兽。她?感觉四?周都在朝她?挤压,都在试图吞噬她?,她?惊慌失措,一阵头晕目眩,她?最后对上了蒋墨成冷峻的?面容以及下一秒他失态的?惊惧之色。
…
人昏厥过去也?不是全没意识。
只是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她?仿佛被药水味道包裹,耳边是低低沉沉的?男声——
“医生,她?没事吧?她?突然就晕了过去,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生病了?她?怎么还没醒?她?的?手很冰。”
“没事,血压正常,体温正常,血糖正常。”
“那她?怎么晕了过去?”
“她?之前?情绪激动吗?”
“……很激动。”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心脑血管可能会缺氧而引起?暂时晕厥。以后多多注意就好?了,尽量保持心情平静,当然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带你媳妇去做个全面检查。”
蒋墨成送走医生后,回到病床前?,柏盈还没醒过来,她?脸色苍白躺着?,唇瓣也?没有血色,他帮她?捂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越看便越后悔,他不应该说那句话的?。
柏盈醒来以后,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意识回笼,恢复了清醒。偏头一看,蒋墨成正握着?她?的?手狼狈地趴在床边守着?她?,她?又收回目光,陷入了深思中?,做人最忌讳的?便是自乱阵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这?样还谈什么逆天?改命?
首先,她?要先确认她?梦到的?究竟是未来,还是只是一场无厘头的?梦境。
这?个很重要。她?努力地回忆,确实有一个节点,文中?有一个转折点,男主去国外是谈一桩生意,生意出现在别的?状况停滞不前?,雪上加霜的?是他原本买的?一只股票也?开?始大幅度下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男主要栽一个跟头时,峰回路转,这?只股票开?始猛烈上涨,势如破竹。
柏盈其实并不懂股票,她?也?没打?算碰,可她?不介意拿一点钱来试试水。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她?现在拥有的?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再赌一回呢?亏了不是坏事,这?正好?证明了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噩梦。
涨了……那也?不是一件坏事,换个角度想想,一方面她?能乘着?这?东风获得更多的?财富,另一方面不也?说明着?她?预知了未来吗?既然都已?经提前?预知,那要想改变似乎更不是难事。
她?还在凝重地想着?如何验证,耳边的?一道烦人的?声音再次打?断她?的?思绪,“醒了?饿不饿?”
蒋墨成几乎一夜未睡,只在刚才眯了一会儿,他眼睛里还有着?血丝,衬衫跟领带也?不复之前?的?平整,有些皱巴巴的?。
柏盈恨恨地撇过头,不看他,宁愿去看墙壁。她?知道自己是迁怒,但他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他简直罪孽深重!
蒋墨成站在床边,他其实并不擅长做道歉这?种事,他自小性子就倔强,偶尔犯了错,爷爷用?藤条抽他,他也?一声不吭,怎么都不肯认错。
看着?墙壁,柏盈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悲从中?来。
虽然什么都想好?了,也?都理清楚了,但她?还是很害怕,怕得牙齿都在打?颤,让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本小说中?的?配角,她?曾经那么想摆脱的?命运,到头来都不过是作者笔下的?寥寥几句而已?。
多么可笑。
太可笑了!
她?眼角有泪水滑落,渗进了枕头里,一颗一颗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流泪在哭泣,她?只觉得自己像钻进了柠檬中?,鼻子酸得受不了。
蒋墨成见她?伤心落泪心里也?慌了,他攥紧了她?的?手,生怕她?会挣脱,顾不得随时都有人会进来,低声下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柏盈心想,为什么是她?呢?
为什么是她?一出生就被生父生母抛弃,他们一点都不心疼她?,也?不怕她?会悄无声息地死去,把她?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为什么是她?被养父母选中?,然后他们给?了她?想要的?父爱母爱后,又能毫不留情地收回,将她?送给?别人。
为什么她?跟养母相依为命十余年,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曙光,而那个说过要她?一辈子相伴的?可怜女人又离开?她?了呢。
好?像她?这?个人不应该拥有任何的?爱意,她?到底还要迈过多少糟糕的?坎,才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呢。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拥有的?,她?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才能够上一点点。
自记事以来,柏盈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刻。她?儿时常常安慰自己她?就是人鱼,人鱼的?眼泪很珍贵,每一颗都要用?在刀刃上,每掉落一颗都必须要有价值。这?一刻,她?哽咽掉泪,仓皇地将脸埋在枕头里,倔强得连声音都不肯轻易发出。
无论多么糟糕,她?都要继续往前?走。
那不是她?的?命运,不是,她?绝不认命,死也?不认。
柏盈死死地抓住被子一角,骨指泛白。
她?其实是很能忍泪忍痛的?,她?一点儿都不脆弱。
蒋墨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过,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她?背过身,蜷缩着?纤弱的?身躯,躲着?流泪,像是受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委屈,真正受委屈的?人哭的?时候都不敢太大声。毫无疑问,蒋墨成是喜欢她?的?,但这?份喜欢的?分量并不算多么厚重,他喜欢她?,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想牵她?的?手,想拥抱她?,想亲吻她?。
他看着?她?,眼睛被刺痛,心也?被拉扯。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才是真正钻进了他的?心里。
第21章 021
蒋墨成对此只能束手无策, 不擅长道歉,更不擅长安慰,但即便在感知他人的情绪这件事?上再迟钝, 他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伤心难过。
还是医生过来查房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只是床上的柔弱女人无助地哭泣,床边的男人一声?不吭,这实?在惹人遐想。医生跟护士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蒋墨成?看去。
护士上前以公事化的口吻对蒋墨成说:“病人家属, 让一让。”
蒋墨成?这才挪动步伐,但没有退到一边去,而是站在了既不会打扰医生检查他还能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的位置。
仗着身高优势,他很轻松清晰地看到柏盈哽咽着翻过身来,她刚才哭得太?厉害,几?缕乌发都沾上了泪珠贴在白净的面颊之上,眼睛红肿着,还在下意识地抽噎,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医生倒还好,只是在给她量血压时?, 将袖子卷到了手肘上,低垂着眉眼, 目光巡视, 确定胳膊上没有其他痕迹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病人家属出去一下。”医生头都没回, 平声?道。
蒋墨成?面露迟疑,却还是没说什?么, 只是离开前压低了声?音对床上的柏盈说道:“我出去一下, 有事?你直接喊我。”
说完后,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 他才放心地离开,顺手关上病房的门,一脸严峻地靠着墙,路过的病人还有家属好奇地看他一眼,被他这带着煞气的模样吓到,纷纷加快步伐快速闪开。
等蒋墨成?出去后,医生又让护士拉上帘子,一边如常检查一边不经意地问道:“介意我给你做别?的检查吗?”
柏盈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听了这话?,语调微微沙哑地问:“什?么?”
“看下你身上有没有……”医生点?到即止,又对她严肃而认真地说,“不用害怕,现在你在医院,没有人能伤害你。”
护士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她们似乎都在怀疑她被蒋墨成?欺负了。柏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他没有伤害我,也没有欺负我。”
“我们就是吵架了。他特别?烦人……”柏盈心下微窘,尽力解释,“真的没事?,没事?,医生,谢谢您……”
医生盯着柏盈的眼睛,确认她没有为那个男人开脱后,也舒了一口气,笑道:“没事?就好。”
…
例行检查结束医生跟护士走出病房后,蒋墨成?快步进?来,来到床边,低头弯腰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柏盈哭过一场后,心情也好了很多,“没有。”
说着她坐了起来要下床,蒋墨成?当她是需要精心照顾的病人,连忙伸手扶着她,她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上,“我要洗漱。”
“嗯。”他扶着她进?了洗手间。
柏盈看到洗手台上有还没拆开包装的牙刷跟牙膏后,那点?迁怒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
男人在愧疚之中当然能痛快地当牛做马。不需要柏盈开口,蒋墨成?已?经拆开了牙膏,在清洗过牙刷头后,耐心细致地挤好牙膏倒了水后才递给她。
刷了牙后,他从一边的衣架上扯过毛巾,毛巾他也过了水,拿在手里还没干透。
“开水瓶跟盆你都买了?”柏盈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蒋墨成?:“问过隔壁的病人家属,住院部一楼的小卖部都有卖的。”他顿了顿,说,“条件有限,你将就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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