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鹈鹕吻江
它快速从轨道上划过,扰乱了雪花飞落的轨迹。李禛抬起一只手,在列车经过的时候猛地向前一跃,随即单手扣住车身,反身跳到车厢的上方。
列车发出一声嘶鸣,就这样载着她,朝着更遥远的长夜中驶去。
李禛迎着风走向车头,俯身打开车门,灵活地翻入驾驶室,随后反手关上门,将鹅毛大雪隔绝在门外。
按照天门台标准,列车采用双驾驶制,李禛扫了一眼,就在一侧看到了另一个座位,随即走过去坐下。
师雨楼坐在驾驶座上,手动操控着列车,见她顺利上车,略微舒展了眉头,问道:“伤口怎么样?”
比起被那些人打伤,他倒更担心李禛原本就严重的伤在打斗过程中恶化。
李禛左手牵住右手腕上因运动而松动的绷带,在牙齿的辅助下,成功打了个更紧的结。
她转了转手腕,确认绷带没有脱落的现象,才道:“没有撕裂。”
说话间,前方虚空中出现了两条红色的灵轨。这些细线横亘交错于天空中,在夜色中泛着暗红色的光芒。
师雨楼面色微凝,操纵着列车向上攀爬。在他的努力下,列车越爬越高,终于冲上灵轨,开始沿着这条架设在半空中的轨道向前方飞速冲去。
列车现在还未能驶出城市,仍在武神城的近郊穿行。顺着车窗向后看去,便能观察到两侧建筑死气沉沉的幽影。
李禛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即打开地图,研究两人接下来要走的路线。
从地图上来看,列车即将要进入荒区,而进入荒区后,两人就彻底脱离危险了。
天门台的人再莽撞,也不可能将车追进荒区抓捕两人。荒区条件恶劣,有太多不可测的危险,将普通的车开进去抓人无异于送死。
按照李禛和师雨楼两人的规划,列车在荒区行驶两个小时和三个小时的时候,会分别路过两座城市。
它们都是中型城市,发展得还不错,但因为距离武神城太近,所以不是李禛二人的目标。
从这两座城市穿过,就会到达第三座名为地湖的城市。若无意外的话,两人就会在这里下车,在地湖城中躲避一段时间。
因车内外的温度差,车窗上被蒙上一层白色的雾气。李禛伸手将雾气抹去,正打量着窗外的情况,忽觉车身一阵颤动。
与此同时,还有金属刮蹭的声音响起。声响发出后,空气中稍微寂静了几秒,随即更明显的震动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李禛戴上手套,打开车窗:“我去看看。”
刚一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便能感受到周围温度瞬间下降。
狂风卷集着风雪,穿透单薄的衣裳,带走人体的温度,李禛翻越到车顶,只见在列车后方的车顶上,早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的身体同样做过改造,膝盖以下不是人类的小腿,形状更类似鸟腿,金属指甲向内弯曲呈弯钩状,正是这个特征,让他稳稳站在车顶,并未被大风吹走。
见李禛出来,他佩戴着防风镜的脸上划过明显的紧张。但这抹紧张只是一闪而过,短暂的慌张后,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朝着李禛发动了攻击。
或许是知道枪打不中她,他没有带枪,而是选择用自己的鸟爪攻击。
只见他张开双臂,特制的衣裳被风鼓动,瞬间就化作一个巨大的风筝,“咻”地朝着李禛所在的方向扑过来,脚掌上的利钩对准李禛的胸口。
以这样的角度,李禛能更清晰地看清这双利爪的模样。它由金属打造,钩尖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寒光,显得极为锋利。
若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它抓到,顿时就要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严重时甚至会危及生命。
李禛抽刀挡住向她袭来的钢爪。金属相撞,发出锵然声响,顿时火花四溅,随风飞舞。
利刃与钢爪相持,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正逢此刻列车再次攀爬,车身狂风呼啸,车子猛烈地颠簸着,几乎要将僵持在列车上的两人从高空中甩下。
李禛稳稳踩着地面,顺势加大力道,将敌人逼退,随后脚尖轻踏车顶借力,如同一只蝙蝠,持刀朝着对方扑去。
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没有她大,敌人很明显乱了阵脚,见她乘胜追击,慌忙应战。
可惜他的攻击太过仓促,加之身形尚未稳定,这一回击竟失了准头,被李禛抓住身形的破绽,扬刀朝他心口处斩去。
敌人还没调整姿势,便见刀光带起飞雪,朝着自己斩来。
他下意识抬脚一挡,攻击倒是挡住了,只是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身体化作一道流星,快速脱离了列车顶部,朝着下方坠去。
李禛转了转刀,扭头朝着后方望去,随即危险地眯起了眼。就在她打斗的这一会儿工夫,身后的夜色中冲出几辆车,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列车追击而来。
一般来讲,为了避免发生危险,列车专用的轨道是不允许其他车辆行驶的。
不过天门台可没什么顾忌。况且眼见二人就要离开城市前往荒区,现在恐怕是将他们当场拦截的唯一时机了。
此时,趁着李禛与那个鸟爪争斗,这些车辆纷纷追了上来,距离列车最近的只有不到十米。
又是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
最近那辆车的窗口处突兀出现一支枪,枪中射出的却不是子弹,而是一条可伸缩的铁索。
铁索一头连接在车上,另一头却钉在列车上,将洁白的车身刮掉一层漆。
这样的铁索却不止有一条,刚刚李禛二人在车内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它。
随着铁索架设完成,许多带着武器的人跃上铁索,朝着列车奔袭而来。李禛嗤了一声,扬刀砍断其中一条锁链。
只听“乒”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连带着在上面的人一同,坠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也就是在同时,另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列车,挥舞着拳头朝着李禛袭来。李禛身形矫健躲过袭击,反身将其拍下列车,又回过身,开始应对其他人的袭击。
后面追了不少车,里面也不知道坐了多少人,这些人如同蚂蚁一样,驱之不尽,杀之不绝。
总算又赶退了一波人,李禛用脚扫过地面上的雪,忽地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动,微微皱起眉。
这列车上,还有除她和师雨楼之外的、其他人的气息。
刚才那一波烦人的攻击只是掩护?目的就是拖住她,让她无暇发现这个偷偷潜入的人?
这可真是……
李禛轻轻垂下眼帘,视线仿佛能穿过厚厚的车顶,看向内部的一切。
在她的感知中,那只侥幸躲过她侦查的老鼠,就在她脚下的车厢内,朝着驾驶室的方向赶去。
她嘴角扯出冷笑,将刀插回腰间,同样疾速在车厢上奔跑着!李禛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动作,鞋底重重地踩在车顶,发出沉闷而急促的脚步声。
这声音无疑让车厢里的人紧张起来。在李禛的感知中,他的呼吸急促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停止动作,反而加快了速度。
阻止列车离开,这就是他的任务!为了这个任务,他什么都会做,即使代价是他的生命!
李禛不会驾驶列车,而列车的自动驾驶系统因种种原因而无法使用,只要干掉师雨楼,她就无法再通过这种方式离开武神城了。
而驾驶室,近在眼前!只要再穿过两节车厢,再多走过一段路程……
越是逼近目标,他的心跳就越快,速度也越快,甚至顾不得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
马上就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砰!!”
也就是在同时,车子像是突然遇到了气流一般,剧烈地摇动起来。他受到这震动的影响,不由得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前方栽去。
而就在这震动发生的同时,一声巨响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他倏然抬起头,便见前方车顶在这瞬间破出一个大洞,风声呼呼灌入车厢内,周围的温度快速降低。
也就是在同时,一道身着黑袍的人影从洞内跳入车厢,径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李禛。
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正静静地看着他。风和雪从她头顶正上方的洞中落下,被灯光一照,雪花也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你要去哪里?”她轻轻问道,那甚至不是质问的语气,但任由谁听到,心中也要泛起无比的惊惧。
他没有回答,只是后退一步,攥紧手中的枪,戒备地看着她。几秒后,他忽然抬起手射击,子弹意料之内地没有射中。
见状,他竟撇下手/枪,扭头朝着车尾的方向跑去。李禛心头一动,也抬脚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击,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两三个车厢,如同猫捉老鼠般奔跑着。
终于,在李禛已经玩腻了这种追击游戏之时,那人缓缓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站在车门口的人影,露出一个决然的冷笑。
在他身后的车厢中传来“嘀嘀嘀”的机器鸣叫声。对李禛来说,这声音不算陌生。
那发出嘀嘀声响的,是布满一个车厢的定时炸弹。
第226章 地湖
刀锋穿过血肉的声音响起,李禛将刀从那人身体中抽出来,快步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炸弹前。
上面显示了时间——距离爆炸还剩五秒。
这些炸弹的爆炸时间应该一致,也就是说五秒后,这些炸弹将会同时爆炸,届时产生的强烈的冲击波,足以将整辆列车掀飞。
对方显然算好了。以五秒的时间,或许足够将其中两三个炸弹扔出车外,却不足以解除全部危机。
就在李禛思索这一秒,定时炸弹上的数字一动,变成了四秒,嘀嘀的响声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愈发急促起来。
这是何等熟悉的处境。
李禛嘴角一动,重新翻回车顶,在光滑的列车上向前飞奔,同时在心底默数着时间。
耳边传来师雨楼的声音。为了方便联络,防止意外分散,两人都配备了通讯器。
“后面出什么问题了?”他问道,“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不用。”李禛转身,一个后撤,“稳住车子,加快速度。”
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师雨楼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照她所说,将速度调到更快。
列车穿过风雪,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撕裂整个夜空。呼呼的风声将李禛的耳朵填满,她注视着累赘的车厢,双手持刀奋力一斩。
霎时间,雪亮的刀光喷薄而出,照亮大半个黑夜。刀锋朝着列车车身斩去,眨眼间火花飞溅,车身与斩击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
新列车材质很好,车身用最坚固的材料制成,可即使如此,它也未能抵御李禛的斩击。
爆鸣声响起,在刺眼刀光之中,车身与前方断开连接,随着风雪一起朝着后方沉沉坠去。
风吹起李禛的衣角和发丝,雪将她的眼睫染成一片霜白。她站在残留的一小段车厢上,静静地看着那截装满致命炸弹的车厢坠入黑夜。
刀光消失,世界好像安静了一瞬。下一秒,那半截车厢忽地发出“轰”的一阵震鸣,一团耀眼的金红火光突然从空中爆开,将整座城市从沉睡中唤醒。
一些零件外部包裹了红色的火焰,顺着爆炸冲击产生的力道,朝着四面八方弹射而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排排绚丽的烟火。
高楼中灯光一排排相继亮起,金红色的火球溅落到城市之中。
几秒后,那团因爆炸产生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灰黑色的浓烟,缓缓随风散落在夜晚之中。
李禛收起刀,屈膝坐在列车上,一只脚耷拉在被砍得只剩一半的车厢上,静静眺望着远方的夜色。
风雪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转瞬间便融化成水珠。
她用牙尖咬掉右手的手套,露出绕满绷带的手。刚刚还洁白的绷带此时已经满是鲜血,连带着飘落到上方的雪,也被染成血红。
李禛将手套扔到一边,又解开层层缠绕的绷带,露出伤痕累累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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