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川渝
贺天赐:“!”
他恼羞成怒道:“你在胡说什么?!男主、男主本来就该是我的!没错,就是我!”
在“就是我、就是我”的背景音中,阮如安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贺天赐也许并不是那个原本的男主,但不知名的事物意外令他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于是他怀抱着目的接近“女主”,凭借着女主的喜欢成功上位成了故事的主人公。
难怪,难怪贺家上位得如此之快。只用了短短三年,就走完了绝大多数人要花三十年的创业之路。
想到这里,阮如安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削着苹果的手也一顿,原本被削成一小条的果皮断成了两节,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还好啊,阮如安想,还好男主是这个贺天赐。如果是别人,如果那个男主用真诚的爱意编织成稠密的网,那今天这个看过海阔天高的阮如安,想必也不在了吧。
苦难固然煎熬,却也使人成长,真正可怕的反而是被虚假爱意包裹的安逸。
耳边癫狂的声音忽然停歇下来,阮如安偏了下眼角,只见贺天赐笑道:“你想知道原本的男主是谁?”
“不想。”阮如安果断道。
“那个男主是……什么?你不想?!”
“对啊,男主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阮如安坦坦荡荡,甚至觉得贺天赐惊愕的眼神十分好笑。
“咔嚓咔嚓”,干瘪的果肉完全曝露在空气中,逐渐显露出与这间病房相配的腐朽之色。阮如安把苹果随手扔在玻璃碗中,看着它滴溜溜地晃动了两圈,才用一种逗弄猫狗般的甜腻语气道:“天赐,其实啊,你可以一直当我的男主的。”
喘息声加重了,像一只破了洞的风箱。
“……你、你说什么?那为什么……?”
不敢置信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阮如安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啊。”
“其实我并不在意丈夫是谁,两性关系在人的一生中很重要吗?”她低笑着凑到贺天赐眼前,这样近的距离,他们仿佛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但贺天赐被她眼底的森寒震慑,甚至没有勇气伸出手去拉她,“‘男主’,你看重的感情在我眼中一文不值,但你竟然想用这种东西来束缚我。你竟敢把控我的金钱,还试图用狗屁的孝道来压制我。”
她语气轻柔地数着贺天赐做过的事:“你利用楚宛然转移了多少资产?我如果不早早离婚,现在被你当成‘人头’的就是我了吧?毕竟贺阿姨是个胸无墨点却好显摆的人,你怕她坏事所以才把她关进高加索疗养院。还有,九七四之前的黑料中也有贺氏的影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碍了我多少事?我除掉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含笑的声音掀起刻骨的寒意,贺天赐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残响。
“你其实可以一直当男主的,”阮如安叹息着,有些遗憾道,“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我也不缺养贺家的那一口饭,但你为什么这么不安分呢?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会疯到拉着我一起撞山,但我为人大度,就当是我抛弃你这个‘男主’的惩罚了。不过对你而言这大概也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
“你还知道你伤害了我……”贺天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愤怒地挤出一句话,却又被阮如安打断了。
“作为补偿,我会承担你所有的医疗费,还有你母亲的养老问题。”
阮如安用笑意掩盖自己眼底的冰冷:“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大概一辈子都只能靠这些仪器活着了。所以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烧钱,但贺氏已经开始破产清算了,你那个已经清零的账户根本不可能交得起这份买命钱。”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连你母亲我也会好好照顾,不用太感谢我。”
这短短的几句话带来了巨大的恐惧,贺天赐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已经起身的阮如安:“不、不……!”
但阮如安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这想必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永别了,天赐。”
“不,不行!”
大概是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贺天赐奋力地挣扎了起来,但他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这样的做法不过是让他愈发狼狈罢了。
从床边到门口的路很短,但阮如安却仍觉得有些漫长,她想回到九七四去,想和伙伴们待在一起,想安安心心地躺在她的大床上睡一觉。
然而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阴冷的声音像是诅咒一般缠了上来:“阮如安,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换男主吗?谁?谁是你选中的新男主?符斟吗?像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女人,怎么可能获得真心待你的男主?我等着看你和符斟相互厮杀,看着一次东风还能不能压倒西风!哈哈哈……”
这人真是疯了,阮如安有些无奈地想。
但她甚至没有回头,只借着拉开房门的轻响悄声道:“谁需要男主了?”
见她出来,门外等候多时的人们急忙起身相迎,那一双双关切的眼睛像刺穿云层的暖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阮如安不由得勾起了笑容。
“我才是故事里唯一的主角,仅此而已。”
第59章
有人说互联网的记忆最多只有十四天, 随着寒冬褪去,那些曾在圈内圈外掀起轩然大波的豪门内斗于形形色色的普通人而言,最终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简单咀嚼过后, 他们还是要回归自己的世界,谱写自己的故事。
而对于身在局中的人而言, “收购”这个轻描淡写的词却涉及公司拆解、股权重构、董事会重组等等事项。更不用说贺氏倒台之后, 还要抓住机会抢占空缺出来的市场。因此对九七四的人来说, 他们注定过不了一个安稳舒适的新年。
一直忙到草长莺飞之时, 众人才蓦然发现自家老板最近好像吃得有点多, 连肚子都鼓起来了……
九七四众人:“……”
夭寿!忙起来的时候人鬼不分, 醒过神才发现他们竟然让一个孕妇连续加了小半年的班!
不过这公司好像就是孕妇自己的,老板给她自己打工有毛病吗?没毛病啊!
但老板对自己也太狠了。
而且当妈的虎,做娃的也是钢筋铁骨。在跟着老妈经历了高压谈判、人为车祸和连续加班后,ta竟然还活的相当□□, 生命力旺盛得让一众萎靡不振的成年人钦佩万分。
枯燥乏味的工作就像一碗没多少米粒的白粥, 而八卦就是配着白粥下饭的咸菜,凡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拒绝咸菜的诱惑。于是等九七四的高层们听到些风声时, 关于这孩子的传言已经出现了“前夫遗腹子”、“豪门媳妇带球跑”和“当代哪吒转世”等多个版本, 并且逐渐从霸总文学转向都市玄学。
为了杜绝此等谣言继续传播, 在经过“和平友好”、“平等互信”的讨论之后, 九七四董事会决定从根源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你回家歇着去吧, ”沈越岳道, “你这个肚子简直就是招摇过市, 动摇军心!赶紧回家。”
“沈总,你这是要造反呐?”茶里茶气的声音响起, 楚宛然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阮总你别听悦岳胡说,我们就是想让您歇一歇。”
“《望月川》现在已经步入正轨,以我们团队的能力,正常维护是没有问题的,你、您回去休息吧……其实不休也行,反正就省点收尾的工作了……”蒋明清难得想硬气一回,但一对上阮如安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口提在嗓子里的气就忍不住散了。
沈越岳翻了个白眼:“CTO,麻烦支棱一点!”
她的矛头直指会议室的一端:“阮总,我的亲姐,我们当然是希望你能一直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的,但现在你带来的阻碍大于你创造的价值啊!求求了我们真的要头顶冒火了!赶紧跟符总回家吧!”
阮如安奇怪道:“有这么为难吗?他不就是送个饭、查个岗再训个话吗?他是奶茶没给你们订还是外卖没给你们点?实在受不了也要忍一忍啊,符家的法务给了我们很多建议,瓜分贺氏也需要跟他们合作啊。”
“我觉得跟这个没关系,”来看热闹的林若嘉道,“我来的时候刚好撞到他出去,就那个眼神,你懂吧?就是很少见的那种……比幽怨更怨恨一点,贞子来了都得给他磕一个。”
阮如安被逗笑了。除了身体有些沉重外,女主体质让她几乎没有任何妊娠反应,所以一忙起来确实很容易就忽略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她就说符斟怎么一直给她发“母亲好,孩子才能好”、“孕期释放压力,产后才能省心”的母婴鸡汤——感情这是在点她呢。
肚子里的小东西适时地翻了个身。阮如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丝丝愧疚感,她在脑海里简单整理了一下待做事项,也觉得确实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行吧,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居家工作了,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吧。”
“你这是什么工作狂啊,”沈越岳嫌弃,“赶紧走吧,符总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正是休假的好时光。
带着暖意的风拂起杨柳,新生的嫩芽掀起涛声阵阵,花园里精心养护的山茶已然怒放,它们生机勃勃地簇拥着草地上摆放的摇椅。年轻女子慵懒地靠在上面,抚着凸起的小腹一晃一晃。
就在她对面,有人忐忑道:“我、你让我去养老院?”
“那不然呢?”阮如安懒洋洋地嫌弃眼皮,“或者您愿意去照顾瘫痪的儿子?正好,您如果愿意去的话,我还能剩下一笔护工的费用。”
贺母下意识地摇了头,又猛然觉得自己似乎太无情了些,不由得露出了怯恼的神色。
阮如安不甚在意地再次望向湛蓝的天空,心下却难免为贺母叹息一声。
能把无条件疼爱儿子的男宝妈逼成这样,贺天赐也确实是没救了。
据说贺母在得知儿子出了车祸的第一时间,就违背了她和阮如安的约定,一意孤行地来到医院照顾儿子。
但太子爷显然并不领情。当贺母满怀期待与忐忑地看着贺天赐从昏迷中苏醒,她的好儿子却立刻将她打入了背叛者的行列。
——毕竟一个无能的老女人,怎么可能凭自己走出那家隐秘的疗养院呢?他洗走的钱款能够这么快追回,有是谁告的密呢?
所以这个老女人一定也背叛了他!
那应该是贺母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狰狞的面孔。当这恶毒的面容朝向自己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养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怪物。
一边是一无所有、只余怨怼的儿子,另一边是有权有势,承诺只要作证就帮她养老的前儿媳。感情用事了一辈子的贺母终究还是做出了痛苦但理智的决定——她站在了阮如安这一边,把自己的账户呈交给了法院,而这也成为了贺氏洗钱的最终证据。
“关于养老院,您有什么想法吗?”阮如安噙了口蔬菜汁,随口问道。
贺母犹豫了半天,还是道:“我希望能离B市医院近一点。”
那是贺天赐住的医院。
也许是受激素的影响,阮如安的心像是被小针扎了一下,她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回应道:“可以。但我建议你还是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别把全部的经历都投在贺天赐身上,毕竟医生说……”
“我知道,”这是贺母回国后第一次打断阮如安的话,“但那毕竟是我养育的孩子,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来偿还,他给你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阮如安有些诧异地挑眉:“话是这样说……可您也交不起贺天赐的医疗费啊。”
提到钱,贺母一下子又萎靡了起来,过了半天才呐呐道:“谢谢你,阮如安。我、我曾经那样对你,你还愿意不计前嫌……”
“你确实应该感谢,”阮如安大大方方受了,“但不是感谢我,是感谢你自己。”
贺母不明就里地蹙起眉头。
“你该庆幸我们有相同的东西,”阮如安像是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将视线落在了衔着树枝的喜鹊身上,“虽然人性本恶,但经过社会的教化,绝大多数人都能克制本性、明辨是非。对天性向往和平稳定的女性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有些恶,是被刻意放大留存的,”她审视的目光回归了贺母身上,“家庭就是一个族群,而族群之中,只会有一个无冕之王,这位置本该能者居之,但您却天然地将贺天赐捧在族群的最高点。”
“掌控首领的人才能掌控一切,这才是你为难我的原因。”
“但作为斗兽场里的困兽,我们谁比谁高贵?看台上的宾客衣冠楚楚,明明看得起兴却还要说一句‘是她们自己要斗的,我管不了’,这太没意思了,”阮如安道,“所以就让这份恶意在我这里终止吧,我会按照B市的养老金平均水平给你打钱。从今天之后,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贺母其实听不太懂她的意思,却也明白她已经仁至义尽,又强撑着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就忙不迭地离开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春日的暖阳照得人直犯困。将睡未睡之际,一阵不明显的电流声在脑海中浮现。
阮如安:“……?”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好。】
阮如安一愣,瞌睡虫瞬间就散了。但她很快又放松了精神,微微后仰,摇椅就悠闲地晃悠了起来:“你竟然还在?被机器捕捉的感觉怎么样?”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板一眼道:【主系统已经彻底放弃这个没有男主的世界,这个世界完蛋了,这就是最后的狂欢了,好好享受吧。】
“是吗?”阮如安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好了呢。”
她扫过姹紫嫣红的庭院,示意系统去看:“世界和平,一切安好,学生和打工人各有归宿,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这也能叫最后的狂欢?”
【……】
系统静默了片刻,忽然道:【没有了男主,你这个女主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你的气运会逐渐消失,最终变成一个普通人。】
“啊?”阮如安有些迷茫,“我,一个福布斯财富排行榜第二十七位的女富豪,身价超过七百亿美元,掌握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AI主导全息技术,你说我是个普通人?”
系统噎了半天,才硬生生憋出一句:【你见过哪个大女主给男人生孩子的?】
阮如安默了一下,语气古怪道:“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吗?】
上一篇:重回年代,我有宇宙签到系统
下一篇:苗疆少年是黑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