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12章

作者:君子生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骨头似裂开了。

  “咔嚓”很轻的一声,也产生了轻微的震动,经有绑着箭尾的天蚕丝传回祁不砚的腕间。

  他猜是中箭之人骨裂了。

  隔有一段距离,祁不砚自是听不到声音的,但他可以靠手中天蚕丝传回来的震动猜测。

  祁不砚略有兴奋。

  他手握住掷出客栈外的天蚕丝,隔空操纵,轻拉慢动,令那些倒三角形的箭头在对方的身体内旋转几圈,寸寸地绞烂血肉,

  在对方的人要提刀砍天蚕丝之时,还身在客栈的祁不砚仿佛能猜到一样,瞬息间收回它。

  叫人扑了个空。

  祁不砚看了一眼沾有别人血液的天蚕丝,走到窗前往下看,子时的长街空无一人,像是从未出现过频频往客栈房间里射箭的人。

  若不是房内还剩下些没射中人的长箭,当真像做了一场梦。

  天蚕丝带回来的血液没有流到地板,被寄生在丝线上的虫卵飞快吮吃干净,原本泛着泠泠血红色的天蚕丝回归洁白无瑕的雪色。

  贺岁安离开床板,也走到窗前,惊魂未定:“是杀害落颜公主兄嫂的真凶派人过来的?”

  祁不砚弯唇:“是。”

  倒是出乎意料的早。

  原以为还要等上一等,不想幕后之人今晚便迫不及待动手了,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他们。

  此人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枚水玉玦的,这些年来,这枚水玉玦像石沉大海般无踪无影,却在近日出现,怎么会不使人怀疑。

  无论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事,只有变成死人才最稳妥。

  幕后之人也不傻。

  捧水玉玦上半空楼阁拍卖的是沈见鹤,他们却是同他一起去的,黄金也是被他们带走的,拿水玉玦去拍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今晚,幕后之人是派人过来试探他们实力的,若顺利,能把他们杀了最好,若不行,便先撤走,但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祁不砚抚过腰间的骨笛,用天蚕丝杀人终究是有限制。

  吹响骨笛,他可以直接隔空地杀了今晚过来杀他们的所有人,抚骨笛的手停下,偏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贺岁安,似有恍惚。

  以前,祁不砚用骨笛是毫无顾忌的,如今,他好像因为贺岁安的存在有了两次迟疑,杀边以忱是一次,今晚又是一次。

  任何性命都是很脆弱的。

  包括贺岁安的性命。

  前一刻活蹦乱跳,后一刻变成具冷硬的尸体也是有可能的。

  祁不砚见过很多这种场面,也亲手终结过人、动物的性命,但他却始终有点无法接受她会变成一具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尸体。

  哪怕他可以将死后的人炼成蛊人,以这种方式将人留下来养着,因为蛊人就是一具活尸。

  蛊人是行尸走肉。

  蛊人不会拥有自己的思想,一举一动都是遵从炼蛊人的指令,依照指令行事,可祁不砚并不喜欢贺岁安变成那样。

  很不喜欢。

  他想她主动与他说话,他想她主动牵他,他想她主动亲他,他想她主动与他行亲密之事,而不是成为没有自己思想的蛊人。

  在此前提下,贺岁安需要活着,好好地活下去。

  祁不砚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在意贺岁安的生死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不仅不会想杀她,还似是有一点怕贺岁安会死。

  怕。

  怕她会死么。

  通过贺岁安,祁不砚又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抚骨笛的手落到贺岁安脸颊,慢慢地划过她皮肤,想确认这种情绪,视线像是落在她脸上,又像是飘浮于虚无的半空。

  她不解地看祁不砚。

  贺岁安本还想跟祁不砚讨论一下今晚过来杀他们的那一批人,却见祁不砚神色有些奇怪。

  他神色就如同被想不通或特别的事困惑住,又是在看着她时露出该神色的。贺岁安随着祁不砚抚着自己的脸:“你在想什么?”

  祁不砚没隐瞒道:“我正在想跟你有关的事。”

  贺岁安看出来了。

  他低首垂眸望她,忽道:“贺岁安,你牵住我的手。”

  贺岁安牵住了祁不砚。

  虽不明白,但也去做了。

  她的手很小,粉白色的,五指纤细,掌心内侧有点肉,摸起来软乎乎,握住人的时候,掌心肉也会磨蹭过对方,给予对方柔软。

  握住祁不砚后,贺岁安不自觉看了眼他们的手。

  他的手泛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指尖却微红润,被她握着,那微红的指尖便压到她手背,十指相扣,仿佛很亲密的牵手。

  祁不砚在她牵住他不久,又轻道:“你亲我。”

  贺岁安很快意识到祁不砚这是在尝试确认些什么,她并未在这一刻追问,双手扶住他清瘦的肩,再踮起脚,吻了吻他唇角。

  她唇微凉,贴到他温热的薄唇,带来一丝凉意。

  祁不砚张开嘴。

  打算蜻蜓点水吻过唇角就离开的贺岁安脸一热,探了进去,唇齿间有微弱的水渍声,祁不砚喉结滚动,吞咽着她的口津。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贺岁安离开了,安静地看着祁不砚,只在桌子上点了一根蜡烛的房间比较昏暗,他们半陷入阴影中。

  祁不砚长发被从窗外吹进的风拂起,擦过贺岁安,又垂下。

  他凝视着她。

  或许贺岁安也没有留意到,她每次听完祁不砚说的话,都会露出思考的小表情,时间或长或短,在想去做,还是不去做。

  这便是属于活着的贺岁安的生动之处,还有无可替代之处。

  祁不砚彻底确认了。

  他由始至终想要的就是这样的贺岁安,一举一动随心的她。

  贺岁安没错过祁不砚的神色变化,猜到他应该解惑了,她依然没问,而是指了指地板、门板、屏风、墙壁都插有箭的房间。

  “我们收拾收拾房间?”

  她说的收拾房间就是把那些箭都给拔掉,不然留着也太难看了,一不留神还会被绊倒或刮到,主要是,这是别人的客栈房间。

  贺岁安见祁不砚没反对,去拔离他们最近的那一支箭。

  箭射在布料等软绵的物体上容易拔,射在木板里就难了,贺岁安仅是拔了一支箭就已经累得慌:“今晚他们还会再来么?”

  祁不砚单手拔掉一支插在木墙上的箭:“不会,他们被我的天蚕丝伤得很重,除非他们能在天亮之前再找到一批人。”

  贺岁安勤勤恳恳地拔箭。

  拔到后面,她出了一身的汗,余光扫见祁不砚拔完最后一支,贺岁安累躺到地板上,喘着气,心口因不断的呼吸起伏着。

  祁不砚手握着最后那支箭,坐在了贺岁安身侧。

  房间的箭是拔完了,可它留下来的箭洞还在,贺岁安伸个手指头抠了下地板上的洞,看来还是得赔银子,她是不会补洞的。

  贺岁安用脚轻轻地踹过被拔掉了的箭,不是他们射的箭,却要他们赔银子,她数房间的箭洞,估算出要赔的银两不是个小数目。

  门、墙、地皆是由一块一块上好的木板拼接堆砌成的。

  要换只能把整块换掉。

  按这家客栈掌柜的性格,他是绝不会容忍一间有不少箭洞的房间,也不会随意拿些木头碎屑填进箭洞了事,必会换掉整块木板。

  贺岁安又算了下数:“我们要赔好多银子给掌柜。”

  她成了苦瓜脸。

  祁不砚用靛青色袖袍擦过她鼻尖的一滴汗:“多少。”

  贺岁安说了个数。

  “嗯。”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朝房间外走去。

  箭不是他们射的,钱也不会是他们赔,不过祁不砚可以先垫着,等找到幕后之人便可以叫对方还了,不过是要收取息金的。

  他要的息金自不是银钱,养的毒蛊很久没吃过好吃的了,对毒蛊来说,人的肉是最好吃的。

  贺岁安和祁不砚下了楼。

  现在虽是宵禁时间,但百姓可以在住的地方自由活动。

  客栈掌柜和几个小二还在大堂里,小二见他们下来,放好抹布,问他们是不是需要什么。

  贺岁安跟小二要沐浴的水,拔箭出的汗黏在衣裙里,并不是很舒服。小二闻言准备水去送上楼,她又忐忑地走到掌柜面前。

  掌柜在对账。

  她走过去,光线被挡住。

  看不清账本的掌柜挪了下方向,贺岁安又走过去,掌柜忍不住抬头看她:“这位客官,你要是需要什么,找小二就成。”

  贺岁安鼓起了勇气道:“掌柜,我找您有事。”

  祁不砚站在她身后。

  大晚上的见长相这么养眼的小姑娘、小公子,掌柜感觉因算账而烦闷的心情变得愉快不少。

  掌柜合上账本,取搁置一旁的茶杯过去,抿口还热着的茶,润润干燥的嗓子,语气好得不行:“二位客官找我有什么事?”

  贺岁安讪笑:“请掌柜您跟我们上房间看看。”

  很少有客官提出如此要求。

  掌柜莫名不安。

  他还维持着面对客人时该有的笑容:“好的。”掌柜走出柜台,喊了另一名小二跟他一起上楼,贺岁安、祁不砚走在前面。

  等掌柜他们走到房前,贺岁安一把推开门:“您看。”

  掌柜笑意僵在脸上。

  但很快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