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生
客栈掌柜见他们回来,从柜台拿出一封信,说是一个叫沈见鹤的客人留下的,叫他转交给他们。
贺岁安接过信:“拜托你转交信给我们的客人去哪儿了?”
掌柜:“走了。”
晦气的盗墓者走了,不长住客栈,掌柜应该感到庆幸才对的,他心情却有点复杂,可能是因为对方在发狂之人的手下救过他吧。
还有,沈见鹤说自己挺像他的爹这事是真是假?
掌柜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孤家寡人,还没尝过当人爹的滋味呢。
盗墓者的命多数短。
希望那个叫沈见鹤的客人能长命,掌柜想着,越记账越乱,后面干脆合上账本,去吃茶了。
这是一封道别信。
贺岁安看了。
上面只有几句话,沈见鹤说日后有缘再见,必定请他们吃酒,若无缘便就此相忘于江湖。
他为人洒脱得很。
第33章
与此同时的苏府, 苏央也收到了字迹一样的一封信。
信上无署名,只有“郡主亲启”四个大字,苏央收到这封信时还觉得奇怪,很少有人会给她写信, 因为性格冷淡, 没什么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双生子兄弟也有几分新奇, 钟幻喜怒不形于色, 还是那副像死了爹娘的鬼表情, 钟空则不停地往那封信看。
谁给他们家郡主寄信?
真敢啊。
早几年是有不少纨绔公子给他们家郡主写过满是酸臭味的情书,但在苏央扬言谁能打过她, 她才会收信后, 就没人再给她写了。
一开始还是有几个的。
别无例外被苏央打到趴下, 他们灰溜溜地走了。
送不出信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他们被一个女子打趴下,起都起不来,说出去太没脸了。
这郡主是貌美, 他们却是无福消受了, 他们更喜欢的是温柔乡,而不是一拳一脚一鞭子。
苏央拿了信,没立即打开看,而是转身回府中。
回房途中, 遇到了苏睿林。
她冷漠地行了礼就要继续回房,他拦住苏央:“真不理你爹了?我可就你一个宝贝闺女。”
苏央不吭声, 想绕路走。
苏睿林又拦住她,她向左, 他便向左,她向右, 他便向右,几次过后,苏央终于忍不住叫唤了一声:“父亲,您这是何意?”
“阿央肯跟爹说话了?”苏睿林笑,在府里求着女儿理自己和在府外果断下令的样子截然相反。
“父亲。”
苏央神色严肃。
苏睿林抚着短髭须,笑呵呵:“你爹我在呢。”
“父亲,为何您有那么多事瞒着我,您说用疫病掩盖阴尸蛊,因为阴尸蛊可能比疫病影响更大,怕以后有人效仿,我同意了。”
苏央抿了抿唇又道:“可您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女儿一直怕阴尸蛊一事与父亲您有关,若是如此,您将我置于何地了。”
听到这里,苏睿林的笑淡了。
钟幻看了一眼钟空。
钟空脑子机灵得很,立刻与钟幻散开,守在这间院子附近,防止有人走近,听到他们的谈话。
乍看院子,只剩下他们。
风吹过院中的槐树,叶子簌簌作响,花香四溢。
苏央:“我从古墓回来便问过您了,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您不肯告诉我。我今天再问一遍,您那晚去古墓做了什么?”
“也是为了查阴尸蛊一事,不想惊动他人?”她帮他想借口,“只要您说是,那我便信您。”
苏睿林笑容彻底消失。
此事若不说清楚,苏央定不会罢休的,知女莫若父。
他如大山可靠的脊背蓦地弯了下去,声音几不可闻:“我……是去按下古墓自毁机关的。”
苏央一脸不可置信。
在古墓里,他没看到她。
当时只有苏央他们几人看见他了,是她从古墓出来后,质问他,苏睿林才知道在他按下自毁机关之时,他的女儿还在古墓。
差一点。
他的女儿差一点就要被他害死。
大约是亡妻在天有灵,保佑他们的女儿在自毁机关启动后,还能平安出来,不然苏睿林要是死了,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苏央思绪全乱。
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她勉强冷静下来问:“是父亲您按下古墓自毁机关的?为什么?想毁了阴尸蛊?不对,您又是如何得知古墓自毁机关在何处?”
苏睿林望天边,答非所问,似自言自语,又似说与她听般。
“古墓的事不能被世人知晓,你爹我也是迫不得已,否则将会掀起轩然大波,没人能忍受得了长生的诱惑,没人能……”
苏央只听见前半句。
后半句的声音越来越小,导致她没能听清内容。
等苏央再问苏睿林,他却好像回过神来,不接着说了,或说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来搪塞她。
苏央刚想冷下脸,他倒下了。
她大吃一惊。
钟幻听到动静从屋檐跳下,同苏央一起扶起苏睿林,钟空忙不迭派人去找大夫过来看他。
大夫说苏睿林如今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忧思过度,郁结难解,往后的日子需要好好休息,少操心,若非如此,身体会垮掉。
苏央只好放弃问此事。
她想知道什么,自己查便是。
在苏睿林房间里夜以继夜地照顾了他几天,等他有明显的好转,苏央才没再整天守着他。
毕竟府邸里也有其他下人。
况且她目前也还有事要弄清楚。
回到自己的闺房,苏央按了一下泛疼的太阳穴,信从袖中滑出,她记起自己还有封信没看。
苏央打开信,一整张纸全被豪放不羁,其实就是有点像鬼画符的字占据,她先看信纸署名,信封没署名,信纸有,是沈见鹤。
他写信给她干什么?
苏央轻轻拧起眉。
信上也没什么重要的内容,只说他要离开风铃镇了,还怪舍不得的,舍不得的原因没详写,还说以后有缘再见之类的话。
这个人真奇怪,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留信告别的程度吧,还特地请人送来苏府门口。
信末尾还画了个嘴巴,再在上面打个大大的叉。
会替她保密的意思?
苏央将信烧掉,喊钟幻两兄弟进来,叫他们准备马车去贺岁安和祁不砚落脚的客栈一趟。
她在想,他们会不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晚他们分开太久了。
苏央遇到他们没见过的人或事,他们可能也是如此。
钟空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
听苏央说要去找那两人,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郡主,您还找他们干什么?我看他们来历不明,还是少接触的好。”
苏央道:“钟空,你牢记,江湖是从不问出处的,他们是来历不明,可也曾同我们同生共死过,无论如何,绝不能轻视他们。”
钟空被说得羞愧:“是。”
*
一到客栈,苏央就对掌柜说她想见一个叫贺岁安或者祁不砚的客人,掌柜对他们是有印象的,不用查登记名字都知道她在问谁。
掌柜道不巧,苏央要找的那两位客人于今天一早离开客栈,看样子也要离开风铃镇,他不知他们将去往何处,无法告知。
苏央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们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掌柜倒是记不清具体时辰了,招来送他们出门的小二来问。
小二见苏央衣着不凡,还带着两个亲卫,明白是不能开罪的贵人,把记得的一五一十说了。
人是在一个时辰之前走的。
沿着哪条道走,小二就不知道的,一出风铃镇便有三条分叉道,早间又下过一阵雨,把人走过的痕迹冲刷掉,压根就无迹可寻。
再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走陆路,风铃镇靠近水,还有几个码头呢,可以搭船走水路离开。
听到最后,苏央知道自己今天是找不到他们了。
这难道是天意?
她走出客栈,有点茫然,有瞬间不知道今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雨后现出的太阳略刺目。
*
被太阳刺到眼睛的也有贺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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