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卜元
年轻男子不仅不放开, 还咧开嘴对她傻笑:“呵呵呵姐姐好漂亮, 姐姐请你吃糖糖。”
说着他伸开另一只手,掌心露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奶糖已经融化,黏糊糊糊在他掌心里, 脏兮兮的, 看着有些倒胃口。
傻子?
白榆愣了一下, 看对方智商有问题, 且好似没有攻击人的意思, 脸也没有那么绷了:“谢谢你,姐姐不吃,你放开姐姐的自行车。”
谁知话音一落, 就见年轻男子嘴巴一扁,然后往地上一趟, 扭曲着四肢打滚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要姐姐吃糖我就要姐姐吃糖……”
白榆:“……”
她不歧视傻子,但又傻又霸道,那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事。
就在这时,一个老妇人从对面急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儿子躺在地上打滚,又是心疼又是不好意思,把小儿子从地上哄骗起来后,才转身对白榆道:“对不起啊女同志,我儿子有没有吓到你?”
白榆摇头:“没有。”
老妇人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实在对不住了,我这儿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就跟四五岁的孩子一样,平时我都会看着他不让他出来吓到人,今天刚搬进来太忙了,一个没看住就让他跑出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了。”
白榆看老妇人一连串的道歉,没护着自己儿子,看上去挺通情达理的,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放下了:“没事的,婶子是对面刚搬进来的?我住你们对面,我姓白,我爱人姓江。”
老妇人哎哟一声:“那真是巧了,原来你就是住我们对面的邻居,我儿子姓连,是舰艇队第三支队的副连长,是最近才调过来的,我们一大家子就跟了过来,我们老家那边日子太苦了,天天刮风,风一吹沙子就糊一嘴,风卷着黄沙,屋外屋内都是沙子,喝口水都难,这边好啊,不会天天刮风卷黄沙,气候也不冷,你看我这手才来这里没几天,冻疮就好了一大半了。”
连婶子把一双布满冻疮和风霜的手给白榆看。
白榆看得皱眉:“婶子这手想来是糟了不少罪。”
很多人嫌弃琼州岛这边偏僻,不如几个大城市便捷,但相对于西北内蒙那边,这边日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她曾听一个去那边下乡的知青说,那边水太难得了,一连半个月一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冬天还好,夏天热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是馊的。
“可不是。”
连婶子不知道是憋太久了,还是本来就是个社牛,拉着白榆越说越起劲。
在她的谈话中,白榆得知连婶子是跟着大儿子连大有过来的,连打有今年二十五岁,已经娶了媳妇,媳妇生了个女儿,今年五岁,中间又怀过两次胎,但怀相不好都流掉了,最近他媳妇又怀孕了,跟白榆差不多时间,也是一个多月左右。
连婶子旁边的傻儿子是家里的老二,小时候因为连婶子的疏忽,导致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因此连婶子很愧疚,对小儿子也多宠了几分,养得他一不开心就躺地上打滚的坏毛病。
连婶子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了,小女儿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嫁人,也没有对象,也跟着随军过来了。
连婶子太热情了,拉着白榆说了好久,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她这次意犹未尽放过白榆,拉着傻儿子回去。
白榆有些哭笑不得,只觉脑子嗡嗡响,一直回荡着连婶子的声音,她决定下次见到连婶子还是绕着她走比价好。
实在太能说了!
进到客厅,一打开冰箱,就看到里头放着一大海碗做好的酸辣凤爪,鸡爪仔细剪掉了指甲,里面拌着洋葱、香菜、小米辣、青葱和蒜末等调料,最让她惊喜的是,居然有柠檬片。
京城那边偶尔能看到有柠檬卖,但过来这边她还没看过,原以为这边没有卖,没想到江霖居然给她弄来了,加了柠檬片的酸辣凤爪味道会更好,也能更好的去腥。
看这样子,这鸡爪应该腌制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已经入味了,白榆等不及,去厨房拿了碟子和筷子,夹了一只尝尝。
味道真不错。
冷藏过的鸡爪十分有弹性,吃起来十分有嚼劲,腌制也够入味,酸酸辣辣的,吃起来实在太过瘾了。
本来最好是拿出来放置一段时间,等没那么凉了再吃比较好,但白榆实在等不及了,一连啃了十几个才停下来。
她看看天色,正奇怪林向雪这么晚还没回来,门就被推开了。
林向雪把自行车停放好,看到她就大大吐出一口气道:“对面来了户新人家你知道吗?”
白榆点头:“我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撞见了对面的连婶子,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被拉着说老半天吧?”
林向雪瞪大眼睛:“难道你也是?”
白榆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要不是我说孩子里的肚子饿了,她还想拉着我继续说呢。”
林向雪看桌子上的酸辣鸡爪,连忙也跑去隔壁拿来碟子和筷子,一边吃一边吐槽道:“要不是她儿媳妇出来叫她吃饭,估计她还想拉着我继续说,太能说了,比我家隔壁的大妈还能说,不过话说回来,她那小儿子也挺可怜的,好好一个人却烧坏了脑子。”
她有个堂哥也是小时候发烧导致脑子被烧坏了,快三十岁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身边的人都长大娶媳妇生孩子,他却只能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
她想起小时候堂哥带着她去买糖果的情形,很是心疼和可惜,不由对隔壁的连老二也多了几分同情。
白榆看林向雪吃得喷香,舔了舔唇瓣,她还想吃,但又怕吃多了伤胃,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忍住了:“我倒是有些奇怪他家怎么搬到对面来了。”
以副连长的级别还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
等晚上江霖回来,她才从他口里得知了缘由。
原来丁跃和温静婉两人被枪毙后,大家都觉得对面那房子风水不好,又死了两个人,哪怕不是死在那房子里头,也觉得晦气。
可这么大一间房子空着着实浪费,因此领导决定不拘级别,只要想搬进去住的,都可以申请,可一连半个月,一个申请的人都没有,直到对面的连大有一家调过来,这才搬进来。
连家也不是不忌讳这些,只是他家人太多了,如果不申请这个房子,以连大有的级别,只能分到俩一间三十平左右的房子,连大有媳妇又怀孕了,以后还准备再生几个,那么小的房子肯定住不下,所以咬咬牙就搬到了对面来。
白榆靠在老虎布偶上看书,听了他话抬起头来,说:“对面看着挺热闹的,希望不要再来个特务什么就行。”
她实在是被温静婉给搞怕了,上次是她们运气好,若是遇到心狠一点的,林向雪只怕已经没命了。
说起温静婉,她便想起江霖上辈子出事的事情。
她之前猜测过江霖出事可能跟温静婉有关,但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上辈子他们只是大伯和弟媳的关系,他出事的事情又涉及军事机密,因此她知道得很少。
江霖看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过来摸了摸她的手:“怎么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白榆:“没事,可能天气有点降温了。”
江霖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你坐一会儿,我下去烧些热水给你泡脚。”
白榆:“好。”
孙蔷薇这边也在泡脚,刚好看到谢旭东回来,便道:“今晚你过来我这边睡,你那床太窄了,床铺也硬,睡着不舒服。”
谢旭东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成啊。”
孙蔷薇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笑什么?”
谢旭东挑了挑眉:“那你觉得我笑什么?”
孙蔷薇:“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问你吗?”
谢旭东:“你邀请我过去睡,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要做对正常的夫妻?”
孙蔷薇闻言顿了下,随即大大翻了个白眼:“想什么你,办完事你就回去你那边睡。”
谢旭东:“……”
孙蔷薇该不会只是把他当生孩子的工具人吧?
**
第二天来到单位。
白榆发现魏光宗从昨天开始就不大对劲,一双眼睛一直在她和程芳、以及陈干事三人身上来回打转,今天早上看到她,还对她扒拉头发打招呼。
就像现在,他已经拿着搪瓷缸子在她面前来回晃荡了五回!
白榆实在有些受不了他那个大头,于是在他第六回走过来时,把脚往外一伸——
魏光宗没有注意脚下,一脚踢过去,整个人往前跪倒,跌了个狗吃|屎。
白榆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魏耀祖同志,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我刚要站起来,没想到你就过来了,真是对不起。”
白榆做好了承受对方怒火的准备,毕竟魏光宗这家伙的肠子就跟小鸡仔那么大。
谁知魏光宗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个动作不是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子,而是扒拉他的头发,接着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白同志,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叫魏光宗,以后可别弄错了。”
说着还以为很风趣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
白榆被吓得差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魏光宗这家伙今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还有他那一双青蛙眼实在不适合做单只眨眼睛的动作,实在太吓人了。
魏光宗看白榆呆愣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弯下腰去把搪瓷缸子捡起来,心情很好地走出了办公室。
白榆不绊别人,就绊他!白榆肯定是喜欢他!
接下来他只要从程芳和陈干事两人中选一个当对象就行了。
至于白榆,他不介意跟她来几段露水姻缘。
当然,前提是白榆不能跟他竞争。
扫盲的项目他势在必得,如果她硬是要跟他抢,那就别怪他不给她喜欢自己的机会!
他,魏光宗,可是,有大把的女人喜欢。
白榆不知道魏光宗的脑子在想发神经,她从抽屉拿出画好的连环画也随即走出了办公室。
她来到章书记每天上班必经的路上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左右,章书记的身影出现了,还是那一身衬衫加西裤,上衣的衣兜里别着一支英雄牌的钢笔,就这么晃悠悠走了过来。
白榆等他走近了,立即笑着迎上去:“章书记您好。”
章书记对上白榆的脸,也露出了笑容:“是小白同志,你这是在这里做什么?”
白榆开门见山:“我在这等章书记您,我画了一本连环画,章书记您先看看。”
说着她把带过来的连环画递过去。
章书记对她没在自己面前耍心眼和小把戏这点很满意,接过她递过来的连环画,翻开看了起来。
一开始他只是想随便翻一翻,可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逐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白榆见状趁热打铁:“扫盲的工作一直是报社头疼的事情,之前袁主任招人进来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无奈袁主任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出了意外,可我觉得这个项目不能就这么停下来,爱国应该从身边的每一个人抓起,要他们懂得爱国,就要把教育给抓好,可有很多人不懂字,也不愿意学习字,对他们来说,看密密麻麻的字就像看天书一眼,他们下意识就会抗拒这个事情。”
“我觉得如果把知识融入连环画里头,以画来引导他们识字,以画来教育大家爱国精神,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如今的幸福生活,都是革命先辈用热血换来的,我们之所以能过上现在这样安稳的日子,是因为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而我们报社肩负着这个责任,更要把扫盲的事情给做好!”
章书记听到白榆后面的话,眼眶微微红了。
这话说得太好了。
他没想到白榆这女同志的思想觉悟这么好,这段话说得他鼻子发酸。
扫盲这个项目本来一直是袁主任在负责的,无奈袁主任突然出了意外,她虽然没有全身瘫痪,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平时坐久一会儿腰椎就会痛得受不住。
前天他已经收到对方退休的申请书。
这意味着这个项目得重新找人负责。
他有想过让何副主任接手,只是这会儿听到白榆的话,又看到她画的连环画,他有了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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