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卜元
想了想,她决定亡羊补牢:“其实……我平时吃得没那么多。”
江霖一双严肃的桃花眼里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没事,能吃是福。”
白榆:“……”
幸好江霖没继续说:“我进去把床单床罩给换了,你喝点水消消食。”
白榆乖巧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卧室,心里酝酿着等会儿该怎么开口。
是单刀直入,还是委婉一点?
还是等他开口问?
从效率来说,肯定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最好,快刀斩乱麻,是死是活就一刀的事情,可太直接了,她怕吓到他,可太委婉了,她又担心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正好江霖在这时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路过来你也累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白榆怔住了。
这就走了?
难道他不问她为何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琼州岛吗?
难道他还听说她已经跟江凯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她原本还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生怕他问起自己时,自己没有勇气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处对象,结果白担心了,人家压根不问!
眼看着江霖要走出房门,白榆下意识喊了声:“哎……”
江霖回身,眼睛看着她:“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白榆的勇气再次遁了:“没、没什么事。”
江霖:“嗯,那好好休息。”
说完他走出去,顺便把房门给关上。
看着紧紧关上的门,白榆忍不住拿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叹气道:“怎么就不能脸皮厚一点?”
月光朦胧,浅浅照在大地上。
江霖出来后,在房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那门没有打开,他这才转身离去。
**
江霖再次返回饭堂。
饭堂的掌勺人姚大师傅看到他去而复返,护住身前的梅菜扣肉,眉头一竖道:“江副团,你该不会又是来打劫的吧?”
刘师长家里今天来客人,让他帮忙做了些菜,其中梅菜扣肉是他的拿手好活,而孙政委拿过来的梅菜又堪称一绝,因此今天做出来的这道梅菜扣肉香得他自己都差点流口水。
为了感谢他的帮忙,刘师长送了些梅菜给他,他便趁机一起做了,谁想做好还来不及品尝,就被江副团给给打劫走了一大半,可真真是肉疼死他了。
好不容易挨到饭堂不忙了,他坐下来正想好好品尝一下梅菜扣肉,结果又看到江副团来了,他能不紧张吗?
这可是一只会打劫梅菜扣肉的狼,哼!
江霖:“姚师傅,还有其他吃的吗?”
姚大师傅听这话,更紧张了:“之前那么多梅菜扣肉你还没吃饱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回来打劫他的梅菜扣肉的。
江霖面不改色:“没吃饱,您随便给我做点,梅菜扣肉您自己留着吃。”
姚大师傅挑眉:“你真的不是来打劫梅菜扣肉的?”
江霖:“真的不是。”
姚大师傅看他没“觊觎”自己的梅菜扣肉,提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那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下个面。”
说着他挺着肚腩转身走进厨房,并且心大地没把梅菜扣肉带进去。
姚大师傅是这样想的,江副团这人是出了名的自律严谨,既然他说不会再打劫自己的梅菜扣肉,那他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姚大师傅进去后,江霖走过来在饭桌旁坐下。
原本他是真的不想再动姚大师傅剩下那点梅菜扣肉的,毕竟刚才他顺走了一大半,可这会儿那梅菜扣肉就这么赤条条地没遮掩地放在他面前,香味肆无忌惮朝四周散发开来。
橘黄的灯光下,五花肉泛着油亮的光泽,肥肉颤巍巍的,猪皮更是像涂了一层釉质般,梅菜干被切成大小齐整的颗粒状,香浓诱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白榆吃到梅菜扣肉的模样,眼睛满足得眯成一条线,吃得双颊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只太贪吃的小猫儿。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无论她哭得多大声,只要有吃的,马上就会停止哭泣,然后一双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形。
想到这,他目光再次落在那香喷喷散发着诱惑的梅菜扣肉上,心想:真有那么好吃吗?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伸向了一旁放着筷子的竹筒,从里头拿出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片颤颤巍巍的五花肉放进嘴里。
一口要下,浓郁的香味爆满整个口腔,五花肉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油腻,瘦肉不软也不柴,吃着刚刚好,怪不得她刚才满足得像只吃到好东西的小猫儿,原来味道真不赖。
这样慢悠悠吃完了一片,他伸手又夹了一片。
等姚大师傅煮完面出来,盘子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片五花肉和零星梅菜。
瞳孔地震。
五雷轰顶。
怒发冲冠。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江副团!!!
说什么“梅菜扣肉留给您自己吃”,敢情是把他给骗走好自己独吞?!
太狡猾了!!!
姚大师傅一张大肉脸涨得通红,指着江霖食指乱颤,眼看着就要脑充血了,就见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过来道:
“姚师傅,听说你儿子快要结婚了,这缝纫机票你拿着。”
柳暗花明。
阴转多云。
心花怒放。
姚大师傅脑不充血了,食指不乱颤了,就是一张大肉脸还涨得通红,不过跟刚才不一样,现在是兴奋导致的:“这……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你拿回去。”
上上个月他儿子相亲成功,对方姑娘是水果加工厂的工人,人长得不错,性格又落落大方,他和孩子他娘都很满意,两个孩子相处得也不错,可提亲当天,亲家提出就算没有三转一响,好歹有个缝纫机。
这要求真不过分,亲家把孩子养得那么好,还有一份正式工作,他在饭堂当掌勺大师傅,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买缝纫机的钱是够了,却独独少了张票。
这些日子来,他问遍了亲戚邻居,可工业票本来就很难得,尤其是缝纫机这些大物品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他们自己也要用,哪里会随便出让给别人,这些日子他和孩子他娘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没想到江副团不过吃了他一点梅菜扣肉,居然就给他一张缝纫机票。
他是真想要,可他姚大强一辈子都不占任何人的便宜,所以这票他没法收下。
江霖站起来,把缝纫机票塞到他手里:“拿着,若是姚师傅你觉得不好意思,接下来这几天麻烦你帮我多做几样好吃的菜。”
做菜?
那可就太简单了。
姚大师傅也的确很需要这张缝纫机票,于是没再拒绝:“那这票我就拿了,江副团想吃什么菜尽管开口!”
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团结递过去:“每顿两三个肉菜,若是方便的话,再做一两样甜品,这钱姚师傅你先拿着,后头不够的话我再补给你。”
姚大师傅这次无论如何坚决不收了:“拿回去拿回去,不就是几个菜,怎么还能拿你的钱,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去外头跟人换张缝纫机票,一般要一到两张大团结,这还是少的,要是遇到狮子大开口的,没有三张可定买不下来。
江副团张一分钱不收就给他一张缝纫机票,不就是让他做几个菜,他怎么可能还要他的钱?
见姚大师傅不肯收,江霖只好作罢:“那就麻烦姚师傅了,明天我过来拿。”
等江霖身影消失在饭堂,姚大师傅才猛地一拍自己锃亮的脑门:刚才怎么没问江副团做这么多吃药干什么。
海军基地的人都知道江副团是京城来的,出身十分优越,听说他爷爷还是首长,那可是真正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可就算是这样,江副团从来没看不起他们,吃的也十分朴素,平时一忙起来,窝窝头也是照样啃。
这还是第一次见江副团在吃方面提出要求,这是给自己吃,还是给其他人?
江霖从饭堂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然后打了个电话回京城。
江老爷子听保姆说是江霖从琼州岛打来的电话,心脏猛跳了一下,赶紧戴上眼镜结过电话问到:“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江霖这孩子的性格素来沉稳,若不是发生了不能解决的大事,她绝对不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接着传过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打过来跟您说一声,白榆她现在在我这。”
什么叫白榆在他那?
江老爷子怔愣了好半响,随即吼道:“你个臭小子,这是怎么回事,小榆那丫头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是不是你把她给骗过去的?”
江老爷子相信江霖肯定有这个本事把人从京城骗到琼州岛去,别看他平时闷不吭声,可他几个堂兄弟的脑子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好使!
江霖:“……”
见电话那头没回答,江老爷子更加来气了:“说话!你可别告诉我是小榆那丫头自己跑过去的!”
说白榆是自愿跑到琼州岛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那丫头前段时间才跟小六江凯解除了婚约,还答应他要从江凯几个堂兄弟里头再挑选一个。
至于白榆选江霖作为结婚对象的可能性,他认为是零,一来江霖年纪比她大了不少,二来江霖是江凯的亲兄弟,尤其是最后这点太尴尬人了。
江霖沉默了下:“我就是打电话过来告诉您这件事,没事我挂了。”
“……”
江老爷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气得胡子一翘一翘。
臭小子,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这不就坐实了他做贼心虚,要不然他干嘛不解释?
第二天江老爷子让人去白家打听了一下,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白榆去南京散心了,江老爷子越发认定是自家的猪拱了白家的小白菜,顿时又气又心虚。
当然这是后话了。
无独有偶。
同在京城的娄秀英也接到了来自琼州岛的电话。
电话是她妹妹娄曼丽打过去的。
“姐,今天有个女人从京城大老远过来找江霖,大家都说是江霖的对象!”
娄秀英听到亲妹子说江霖有对象,当下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否认道:“你肯定搞错了,江霖哪里来的对象,他要是有对象,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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