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译之
第44章 瓜瓜瓜瓜瓜瓜瓜瓜
“聘字怎么写来着?”孟时提笔忘字, 写了个“招”就一脸纠结地看顾迟秋。
顾迟秋挑眉,拉起她的手,食指在孟时的手心上划来划去。
“哎哟, 哈哈哈,反了,哈哈哈哈。”孟时怕痒地缩回手,抱怨道, “我看不懂啊,是反的。”
“那我来写?”顾迟秋伸手。
孟时握笔的手往回一缩:“你那一笔狂草很多人看不懂的。”
顾迟秋无奈:“娘子,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相公也是从正楷开始练字的?”
“真的?”孟时几乎没办法想象顾狐狸练字的模样, 也没办法想象他四五岁的时候,软软的手指第一次握笔, 有些笨拙地在纸上划下一条不甚工整的横线。
顾迟秋抽走她手里的笔, 在结构混乱的“招”字旁边写下了一个奇正相合的“聘”。
“接下来写什么?”顾迟秋回头问。
纸上的对比太惨烈,孟时羞愤地想把头埋进地里。
“你没有正经读过书,能认能写已经很了不起了,无需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顾迟秋看穿她的情绪, 安慰道。
孟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在顾迟秋眼里, 她是从小干活没有机会读书的孟四娘,但实际上她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和大学一样没少, 整整念了十六年书, 比顾迟秋念书的时间还长。
怎么人家就能写一笔好字,她的就……
一定是电脑的错。
她还会数理化呢,她还会英语呢, 顾迟秋可不会。
用现代人的优越感安慰了一下自己,孟时的气稍顺, 跟顾迟秋讲了一串她早就酝酿好的招聘话术。
四天后他们要去裕家做寿宴的蟹壳黄,材料都已经预定好了,但人手不够。
根据孟时的计算,他们至少还需要一名熟练工,两名最好,所以拉着顾迟秋写招聘启事,打算摆摊的时候贴在摊车上。
“嗯,”顾迟秋听完,点了点头,却又把笔塞回她手里,“拿着。”
“?”孟时疑惑。
顾迟秋却绕到她背后,右手握住了她拿笔的手道:“要写好字,入门需正。我带着你写一遍,你感受一下。”
孟时反应不及,顾迟秋已经带着她的手开始了。
顾迟秋前胸与她后背紧贴,一手握住她拿笔的右手,另一手撑在桌面上,孟时整个人在落在了顾迟秋的怀里,衣服上淡淡的皂角香气,丝丝缕缕滑进她鼻尖。
他这是……抱着我吗?
孟时脑子里一团浆糊,彻底忘了自己在干嘛。
“感觉如何?”一张招聘启示完成,顾迟秋放开孟时问道。
“有点渴。”孟时小声道。
“?”
虽然不明白,但顾迟秋还是给她倒了杯水。
孟时一饮而尽。
第二天出摊,这张招聘启示就被贴在了摊车上沿最显眼的地方。
一早上忙完,孟时卖出了五百多个葱油饼,却没有等来一个应聘的人。
孟时想破脑袋都觉得不可能,直到一个工坊区的常客问她:“老板娘,您这纸是干什么的?”
“招聘啊。”孟时回。
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
男人挠了挠头:“哦,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你给自个儿的摊子起了个名字呢。”
孟时愣了。
男人走后,她绕到摊子前,把招聘启事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这怎么看都是招人的启示不是招牌啊,除非……
孟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竟然忘了,这里八成以上的人是文盲。
也就是说,她贴个招聘启示在这里,根本没人看得懂!
孟时嘴角抽搐,顾迟秋怎么不提醒她?
孟时转头的时候,顾狐狸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等下次有机会,我再教你写字。”
孟时青筋突突突地跳:“不用了,不必。”
招聘启事失败,不过顾迟秋总算不跟她绕弯子,带她去了附近的人力市场。
此人力市场跟现代的人才市场可不是一类的东西,这里是人牙子直接卖人的。
不仅孟时,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里的印象,一进人才市场,孟时下意识贴得顾迟秋近了一点。
这里有很多商贩,卖男女老幼都有,顾迟秋跟她解释,这些都是外乡的,在当地卖的话容易逃跑,所以人牙子收到新的人后都会往外地赶。
大昱朝买卖人口在一定范围内是合法的,比如幼童必须父母同意,成年人必须本人同意,若是已经卖身为奴的,则必须主家同意,大户人家的家丁和奴婢,除了家生子,几乎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的。
孟时知道一点,可是当真实目睹这样一个形似养鸡场的人力市场,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
“我们真的要买?”孟时问顾迟秋。
顾迟秋牵住她的手:“贵的不行,但品相一般的没有问题。”
年轻女孩的价格普遍较高,他们主要看比较瘦弱的男孩子,那些较为便宜。
“都老实点,一会儿车来了就走!”逛到市场末尾,有个人贩子挥着一根棍子,正在教育刚刚收来还不懂得如何服从的新货。
孟时转开眼,不想多看。
她要走,顾迟秋却拉住她,说了句“等等”。
“顾大哥!顾大哥这里!”有个半大小子的声音热情地喊着顾迟秋。
“给我老实点。”人牙子喝道。
“蔡阿蛮。”顾迟秋叫出了那孩子的名字。
孟时连忙转头,人从里,一个脸上脏脏的男孩露出一口白牙,他比周围的半大少年都要高上许多。
顾迟秋没跟他多话,转头找到老板:“这孩子,还有他旁边的,我们都要,多少钱?”
人贩子一愣,他对货物时很凶恶,面对顾客也只是个普通的商贩,他客气道:“客官,这些可都是本地的货,买回去少不得有麻烦。”
“无妨,老实说我们钱不多,本地货便宜些卖我们吧,也省了大哥的粮食。”顾迟秋道,“有麻烦我们自己解决,不会劳烦大哥的。”
商贩瞧了眼顾迟秋挑中的货色,有点犹豫。
矮的那个倒也罢了,高的这个的家人可是说了,他挺能干的,体格也好,弄弄干净没准能卖进大户人家,现在就地卖掉实在可惜。
不过他这次货收得有点多,一会儿车里怕是装不下。
就地卖两个也好。
“行吧。”商贩道,“看在客官诚心要的份上,十贯钱两个。”
他以为对方肯定要跟自己谈谈价格,原本还想着引他多买几个,没想到这客官一点价都没还爽快点头,交钱拿了身契,就带着两个少年人走了。
出城路上,蔡阿蛮高兴地很,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不仅没有被带离当地,还被熟识的顾大哥和顾大嫂买了。
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孩子却一直低着头。
孟时跟着顾迟秋走出西家镇,不适感才缓解。
顾迟秋在镇外一棵树下停驻,孟时终于看清了脸上脏污的蔡阿蛮,而他身边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孩子也越看越眼熟。
男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看身型大约八九岁,脚上的鞋都是尘土,却没有补丁,身上的衣服也一样。
顾迟秋似乎知道小男孩的身份,他在男孩跟前蹲下,温柔地替男孩抹掉眼泪。
“阮二蛋,以后就跟着我们了,嗯?”顾迟秋道。
阮二蛋?
孟时惊讶,这是那个小瓦村里喊顾迟秋河仙哥哥的小男孩?
当初他们还在他家住过一晚,他是严老伯的外孙,父母做翡翠原石的生意,家境挺不错的。
怎么会被卖?
孟时脑子里划过一堆狗血剧情。
“我外公没了。”阮二蛋在顾迟秋的引导下哽咽开口,“爹娘做生意输了很多,就把我卖了。”
直播开着,弹幕里也有老粉丝想起了阮二蛋。
“生意失败就卖儿子?这对爹娘怎么想的?”
“奇葩好多,前有孟老爹卖女儿,现有阮爹娘卖儿子,看来不管男女,遇上狠心的爹娘都一个下场。”
“这种人天打五雷轰好吗?祝他们生生世世没人送终!”
孟时看着眼前划过的弹幕,也只有叹气。
她又问蔡阿蛮:“你呢?你为什么被卖?”
蔡阿蛮倒是乐观地很,他笑嘻嘻道:“嘿嘿,我舅母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刚好我娘没了,她就毫无负担地把我卖了。不过我娘已经好好下葬了,我没有遗憾啦!”
“这是什么品种的乐观小可爱?”
“呜呜呜呜,他的笑容背后都是血泪,好心疼小蔡同学啊。”
“这话说得怎么像遗言一样?小蔡心里肯定也很难过吧。”
“两个小孩都好惨,不过他们能遇到时时也算运气很好了,但时时家也挺困难的说,多买两个人不要紧吗?”
“时时最近赚了好多钱呢,应该不要紧吧?”
孟时悄悄回忆了下家里的钱,刨除顾迟秋大方花掉的十贯钱,再刨除他们买原料的钱,确实能说一声捉襟见肘了,不过等裕家这笔生意做下来就会缓解,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阮蔡二人都是勤快的,能……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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