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孩子们吃饭也是个大问题,送到托管小饭桌一个月四个孩子要花四千八,相比之下请小时工或者吃外卖还便宜点,他只能庆幸自己不需要还房贷、车贷,不然真的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开支。
闫光池也羡慕别人家有丈人丈母娘帮忙,偏偏谷晓玲的父母要给她兄弟带孩子,哪怕他愿意出钱,人家也不乐意来。
谷晓玲也不乐意闫光池的钱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别的地方花钱多了,就等于她能花的变少了,仅仅两个月没有免费保姆,她至少亏了两万块。
“你妈到底怎么说?她到底还着不着家?她要是真打定主意扔下这一大家子人不管了,我也不要你了!”谷晓玲气呼呼地说道。
闫光池对于这事,心里压根没底,两个月过去了,他们父子三人身上挨的打已经长好了,但不确定老娘心里的火有没有发干净。
“你说话呀!”谷晓玲斥责道。
“是是是,我我会努力劝说我妈……”闫光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把握。
谷晓玲说道:“是必须!你告诉她,要是不帮忙带孩子做家务,以后也别想我们给她养老!”
闫光池总感觉现在的老娘,可能压根就不稀罕这事,但当着老婆的面,他不敢说出来。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闫光池和谷晓玲同时朝着门口望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家里其他人都在,进门的人显然只能是楚玉。
闫光池此时满脑子胡思乱想,哪怕过去两个月时间,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试试看能不能对楚玉服软,如果自己跪下来哀求,不知道老娘会不会回心转意。
经过父亲挨打,和自己在医院差点坠楼,闫光池不敢再欺骗自己,他明白老娘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逆来顺受的人。
但谷晓玲显然比他乐观,她嘴上说着离婚,其实只是吓吓闫光池,毕竟她很难再找到第二个像闫光池这样的冤大头,她也完全不能适应无人供养的生活。
她此时要做的,是让老婆婆回到原位上,这样她才能继续过自己新时代少奶奶的好日子。
很快,一个烫了卷发、发顶挂着墨镜、穿着打扮十分时髦、又化着全妆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一只手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官方售价一万六,另一只手拖着新买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还有一个白色的包包。
闫光池不太明白楚玉这一身的含金量,只是觉得进屋的女人既陌生又熟悉,但谷晓玲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直了。
谷晓玲用力在闫光池胳膊上掐了一把,掐的他疼的差点跳起来:“老婆,轻点,求你了。”
谷晓玲瞪着他,质问道:“你妈那个行李箱,大牌子,五六千块钱。那个墨镜,两三千。脖子上的丝巾,几千块。手提包要六万块,就算都是A货也不便宜,她哪来这么多钱?”
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东西,还有许多行李箱里没拿出来的东西,毕竟楚玉离家的时候,只带了身份证件,没带任何衣物,显然这一切都是她另外买的。
这个家里,先前别说是老两口的钱财,就连弟弟两口子的财产,谷晓玲都视为囊中物。
之前弟弟夫妻俩没孩子,谷晓玲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儿子,会继承叔叔的所有财产。如今弟媳妇怀孕,谷晓玲才勉强打消这个念头。
所以现在楚玉花掉这么多钱,谷晓玲有一种自己的钱被楚玉花掉的感觉,特别是在看到楚玉那个六万块的包包时,她的愤怒几乎达到了顶点。
毕竟她最贵的包包,也才三万块钱,在她眼里是家中免费保姆的婆婆,怎么配用这么好的包!
闫光池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难道我妈借了网贷?”
闫建钢瞒得挺好,到现在家里其他人还不知道他的钱全被楚玉拿走了。
家里人都知道楚玉有一笔超市打工积攒的私房钱,但也明白这笔钱的数额并不大,绝对不足以支撑楚玉这一身行头的花销。
闫光池此时还想着,万一楚玉真借了网贷该怎么解决。
谷晓玲瞪大眼睛,说道:“你最好给我问清楚,要是你妈真借了网贷,我可不帮她还,你也不许出钱!”
闫光池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楚玉站在门口,没好气地看了闫光池一眼:“你是没长手吗?都不知道帮忙拿行李?”
闫光池回想起在医院被亲妈支配的恐惧,赶忙上前。
谷晓玲没拦着,只是等楚玉进来之后,谷晓玲立马问道:“妈,你这包真的假的?”
谷晓玲心里还盘算着,如果是真包,等会儿就找个理由把这个包要过来自己背。
楚玉看了这个便宜儿媳妇一眼,指使着大儿子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全都是她买的奢侈品的吊牌。
楚玉早就准备好了会接受家人的问询,所以她吊牌都没扔,买机票和住酒店都开了发票,故意留着扎他们的心。
谷晓玲将吊牌一个接一个的看了过去,她越看越心惊,甚至还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开始按了起来。
零零散散的吊牌和里面的发票、机票,就连打车开的发票都在里面,这些东西代表着楚玉离家两个月的所有开销。
谷晓玲算得都要疯掉了,婆婆在这段时间里,住的是一两千一晚上的豪华酒店,吃的是各种价格昂贵的米其林餐厅,出行全都是头等舱,看着动辄几千上万的机票,谷晓玲手都在抖。
“两个月六十万!你妈平均一天花一万块!闫光池,原来你们家这么有钱!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了!”
谷晓玲还在为自己两个月损失两万块而难过,她从来没想过,婆婆会替她过她梦想中的生活,这简直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闫光池此时也傻眼了,他说道:“不可能吧,我妈就算借网贷,也借不来这么多钱呀……”
楚玉当场给他解惑:“怎么,我不配花钱?这钱都是你爸给我的,我当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闫光池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玉。
也许是因为这两个月得到了足够的享受,楚玉看起来比刚来时年轻多了,精神状态也好很多。
但一想到楚玉现在的状态,是拿六十万换的,闫光池觉得她的脸都变得刺眼起来。
偏偏楚玉毫无自觉,反而还在问道:“你爸呢?他这两个月的退休金应该到账了,让他赶紧给我,我钱都快不够花了。”
“你还要花!”谷晓玲急得声音都变得尖细起来。
楚玉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我不配花钱?”
谷晓玲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凭什么花这么多钱?你花掉的这六十万,都是爸爸的血汗钱,以后都是要给我儿子女儿的!哪有你这样的老人,不想着给晚辈们帮忙,反而一个劲添乱!”
楚玉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闫光池看着她这个样子,吓得赶忙护在老婆身前,他很怕楚玉会对谷晓玲动手。
楚玉从沙发上起身,一巴掌甩在闫光池脸上。
她没有对别人家孩子动手的习惯,若是没有闫光池这个桥梁,原身也不会受儿媳妇的气。
但即便这样,谷晓玲也觉得这一巴掌似乎打在她的脸上。
“你自己乱花钱,还有脸打儿子!哪有你这样的老婆婆,闫光池,你就这么任由她打你,天生犯贱吗?”谷晓玲骂道。
闫光池还没说什么,楚玉就先开口:“他爸爸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呀,我们还没死呢,钱怎么花,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况且,妈妈管教儿子,天经地义。”
楚玉没说的是,她觉得这一大家子都在犯贱,才能将谷晓玲惯成现在这德行。
说实话,谷晓玲嫁人前手里拿的牌,和原身差不多,都是长得漂亮在娘家不受重视,但原身嫁人后忍气吞声,成为全家免费的保姆。
闫家人本来还想拿同样的方法对付谷晓玲,但是谷晓玲可不惯着,她嫁人前娘家人就有点压不住她,嫁人后直接变身婆家少奶奶。
谷晓玲动不动就拿离婚挂在嘴边,偏偏闫光池就吃她这一套,所以谷晓玲婚后没再工作、家务丁点不沾,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打牌、美容、逛街。
至于养孩子,谷晓玲向来秉持着“苦孩子也不能苦自己”的原则,她觉得孩子们活着就行,至于生活质量,反正她是不管的,以此倒逼老两口来管。
闫光池愿意惯着谷晓玲是他自己的事情,楚玉觉得他不应该将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全都转移到老娘身上。
楚玉也没觉得谷晓玲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错,反正是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看不惯的是这两人把自己的幸福生活,建立在原身的痛苦牺牲上。
无论是楚玉还是原身,都没指望闫光池夫妻俩养老。
楚玉也忍不住想着,原身但凡能跟谷晓玲学上两分,就不会将日子过得这样窝囊。
“闫光池,你看看你妈!你就这样任由她对我阴阳怪气!”谷晓玲指着闫光池的鼻子骂。
换个心疼儿子的婆婆,此时估计早就着急了。
但闫光池挺倒霉的,老婆不心疼他,亲妈更不心疼他。
“老婆你别生气,我妈她不是这个意思。”闫光池尽力安抚谷晓玲的情绪。
楚玉在一旁添乱:“哎呀这都被你听出来了,你还挺敏锐嘛。”
谷晓玲用力掐了闫光池一把:“你看看她,你们母子俩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闫光池努力自我辩白:“老婆,我真没这个意思,我真管不了我妈!”
“那你先前说的都是骗我的?你妈现在花了这么多钱,家里都被她败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谷晓玲质问。
闫光池赶忙说道:“老婆,你先别生气,我还有工资、我努力加班,我挣许多钱给你花,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楚玉在一旁帮儿子说话:“咱国家那么多人,有摔死的有累死的,确实很少听说谁被饿死,日子确实过得下去,就是一个钢蹦要掰成两个花。”
闫光池:……妈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别听了。
谷晓玲听到这话果然肉眼可见的怒气上涌。
“闫光池,你可别想我陪着你过苦日子!”谷晓玲理直气壮地说道。
闫光池用力点头:“老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你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楚玉在一旁补充道:“你爸的退休金,你们都别想了,这是我的钱。”
闫光池和谷晓玲听到这话,都觉得很难受。
闫光池工资不低,但架不住谷晓玲开销大,他们往常总觉得有闫建钢兜底,所以谷晓玲花钱很少有顾忌。
楚玉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儿子,你一个月挣几个钱呀,请完保姆还剩多少钱给你媳妇花?还不够她打牌。”
谷晓玲这两个月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她觉得自己花钱的时候缩手缩脚,买双鞋子都要思虑再三。
这样被闺蜜用异样眼神打量的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谷晓玲是个从不内耗的,她有气不方便直接对楚玉发,只能对闫光池撒:“闫光池,离婚!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往常她一提离婚,原身就跟着劝和,闫建钢怕儿子没老婆,也会帮忙出钱讨好谷晓玲。
但现在,楚玉纹丝不动,闫建钢这个当公公的,此时也躲在屋里,压根不敢出来直面楚玉。
所以,谷晓玲闹起来,只有闫光池一个人干着急,他都恨不得跪下来了。
“老婆,你别生气……”
谷晓玲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能干说不做,她转身回房间,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衣服准备回娘家。
她一看到自己两百块钱买的行李箱,就忍不住想到外面楚玉那个几千块的行李箱,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闹一闹,到时候将楚玉这身行头全都闹过来。
闫光池跟在她屁股后面哀求,但却被谷晓玲直接推出房间。
闫光池无奈,只能哀求楚玉:“妈,你就行行好吧,别再惹晓玲生气!”
楚玉一巴掌打过去,骂道:“她那是对我生气吗?她明明就是在气你,气你这个废物挣钱少!人家老公怎么那么会挣钱,你怎么就不行呢?”
闫光池不仅脸疼,此时脑袋也疼。
他心里一肚子埋怨,哪怕知道说出来会挨打,但舔狗总是格外勇敢,为了谷晓玲,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妈,你一大把年纪了,我都不介意你去读大学了,你忽然花这么多钱干什么?六十万,你怎么花得下去?你就不能学学别的老人?带带孙子、跳跳广场舞,这样不好吗?”
反正老婆可以乱花钱,老妈不可以。
楚玉也没惯着,如他预料的,赏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