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楚玉老调重弹:“我就知道,你心里觉得我是个乡下人,出身寒微,配不上侯府高门大户,欺负我是个孤女,我但凡多几个同胞兄弟,你绝对不敢这样对我!”
侯爷心累,他算是彻底理解了侯夫人,楚玉这种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的性子,别说给侯府做正妻,就算是当妾都嫌埋汰。
为了宝藏,侯爷决定先忍一时。
“玉儿,是为父错了,这种错下次绝不再犯。”侯爷不得不拉下脸来跟楚玉道歉。
楚玉眼珠子一转,说道:“父亲既然道歉了,我自然也不会抓住这事不放,我就相信父亲是无心之举。”
侯爷松了口气。
但楚玉接着说道:“听说前些日子父亲新得了一柄宝刀,名唤龙雀,正好我属龙,听着仿佛跟我十分有缘。”
侯爷心都在滴血,对楚玉的厚脸皮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这宝刀他刚拿到手,还没把玩几次,如今就被她盯上了。
他甚至怀疑楚玉借题发挥,就是想要这宝刀。
侯爷满心不舍,推脱道:“刀剑无眼,要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楚玉上前两步,将侯爷的茶杯也重重砸在地上,道:“我就知道,我在侯府就是个外人,人人都能踩我一脚!活着有什么意思!”
侯爷双拳紧握,知道今天这宝刀他是留不住了,说道:“虽然刀剑无眼,但玉儿你武艺非凡,正所谓宝刀配英雄,为父就将龙雀转增给你,望你日后能更进一步。”
楚玉立马笑嘻嘻,说道:“父亲对我也太好了吧,您是整个府里最疼我的人了,您和我亲爹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一场闹下来,侯爷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是亏到了姥姥家,加上先前挖莫家人坟墓也没找到线索,他越想越不甘心,便又提醒道:“玉儿,你上次不是说,关于宝藏的线索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吗?”
楚玉立马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都忘了,也不用回去取了,我写给您看,大家一起参详。”
楚玉大笔一挥,当场编了一支歌谣出来。
“红叶花,绿树果,湛蓝湖,湖边绕,绕两行,天知晓……”
侯爷念着歌谣,眉头越皱越紧,说是歌谣,甚至都不雅韵。
“玉儿,你确定这是线索?”侯爷感觉楚玉在骗人。
楚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胡诌:“这是一首歌谣,名字叫《藏宝歌一》,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最珍贵的宝藏,藏在最朴素的语言里。”
楚玉这似模似样的胡扯,还真镇住了侯爷,他甚至已经信了三分。
“藏宝歌一?这是第一首?还有二吗?”
楚玉说道:“当然有呀,我爷爷这人向来小心谨慎,分了好几首歌呢。”
“那其他的歌呢?”
楚玉:“我脑子不好,一时想不起来了,可能还要花点时间。”
侯爷心里很着急,但嘴巴还是安慰道:“回去慢慢想,想到了再过来跟我说,咱们不着急。”
侯爷满心都是破解宝藏的秘密,他还指望着楚玉能给他提供更多线索,因而对待楚玉的态度更加放纵。
屯田之事,侯爷完全不给她添任何阻力,甚至还全力配合她推行开来。
楚玉一直坚信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她从不对程老头指手画脚,只全心全意打配合,执行程老头的指令,因而整个合作过程程老头都十分愉悦。
“你这个公爹虽然长得不像个好人,但还挺开明,不像其他人那样,满脑子男女偏见,恨不得将女人全都关在家里,他居然肯放权给你,着实不容易。”
楚玉笑了,毫不犹豫卖队友,说道:“哦,他本来不想让我管这事,想让另外俩人来,那俩人一个打老婆,一个戴绿帽,我觉得屯田是大事,不能让这两个不靠谱的人瞎搅和,所以只能自己来管。”
程老头立马怒了,秒变脸:“这什么人呀,眼睛瞎的吗?这样的人,走不长远。”
楚玉笑而不语,说道:“他还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呢。”
程老头凑近楚玉身边,问道:“你是不是捏着他什么把柄呀?”
楚玉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您老人家,不也没有男女偏见吗?”
程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我活了八十年,什么人没见过,瞧不起女人的,最后都死在女人手上了,你这个丫头,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硬茬子。”
他又压低了声音,问道:“给老头子解解惑,你到底拿着他什么把柄?”
“你想知道?”楚玉反问。
程老头用力点头。
“那你争取多活几年,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程老头撇撇嘴:“小气。”
楚玉一番告小状,却导致后来程老头看到侯爷时,一直都摆臭脸,倒是让侯爷对“程老头看重楚玉”这事越发深信不疑。
冬季兴修水利,春季播种发芽。
程老头在燕北研究多年,确实有几把刷子,在他的指导下,春耕开展得轰轰烈烈,绿油油的禾苗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成为燕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但侯爷这边,拿着一首胡编的歌谣,进展几乎没有。
偏偏楚玉又喜欢添乱,时不时就想起一首歌谣,也不管有没有用,一股脑全塞给他,倒是让侯爷的脑子越发像一团乱麻。
侯爷本来是自己一个人硬猜,但侯夫人给他想了个妙计,时不时举办灯会,将歌谣混在灯谜里,让别人猜地名。
只可惜钱没少花,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城中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马三将自己打听到的事禀告侯爷:“侯爷,属下当时亲眼所见,这位孟道长只是看了那人的面相,立马就说他家里即将添丁,然后您说巧不巧,那人家里就有人来报喜,说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把那人给喜得哟,将身上的钱全都给孟道长。”
侯爷闻言皱眉,说道:“会不会是这两个人联手做戏?”
“那人名叫胡广志,是东街开酒楼的,街坊邻居都认识,应该不至于跟着一起做戏。”马三此时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他觉得自己亲眼见到了真神。
侯爷还是皱眉,觉得这事情似乎来得太巧了些。
马三压低声音,说道:“孟道长他也看了我的面相。”
“他说了什么?”侯爷立马好奇。
“他说我的面相很好,如今是下人身子,实际却是侯爵命。”马三满脸喜色。
侯爷闻言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十分高兴,马三这个下人能封侯爵,只能说明是他这个主子赏赐的。
什么人能赐侯爵,定然是他登基了呗。
人都只爱听自己想听的话,侯爷此时就觉得自己的造反事业前途大好。
马三接着道:“侯爷若是不信,不妨将人请过来,试上一试。”
第26章 孤女(二十五)
侯爷第一次见到这位在燕州名声大噪的孟道长时, 整个人就被镇住了。
仙,真的是太仙了。
侯爷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有真本事,但光靠这外表, 看下来就像是个真神仙。
真神仙孟昀, 一见到侯爷,看完他的面相, 立马大惊失色, 紧接着低下头来, 竟是一副不敢与之直视的模样。
“道长为何来燕州?”侯爷沉声询问道。
孟道长答曰:“隐见紫气升腾,便来燕州一窥天机。”
侯爷立马对号入座,觉得天命在身。
“道长寻到天机了吗?”
孟道长依旧没抬头, 只是道:“已见贵人, 幸甚至哉。”
侯爷询问道:“何为贵人?”
孟道长也没有吊胃口,直接说道:“气吞山河, 主人间极贵。”
侯爷闻言大悦,但依旧还是心存疑虑, 毕竟这个道士出现得太突兀了。
只是不等他主动问询,孟道长忽然心有所感,遥望京城方向:“天降神雷, 诛杀妖邪。”
侯爷闻言一脸莫名。
“道长这是何意?”侯爷追问道。
“京中今日有妖邪伏诛, 赵齐国祚将断。”
本朝国号为齐, 皇族姓赵,是为赵齐。
侯爷心道,难道今日京城有皇族被雷劈死?他还想细问, 孟道长忽然脸色一白, 直直地朝着地上栽去。
侯爷赶忙命人请大夫来诊断,得出的结果却是“气血两亏, 需得静养数日”。
侯爷也要等京城的消息,便赶忙命人将孟道长安置在侯府偏院,又派了重兵把守,以免消息泄露。
等了二十天,侯爷终于接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
“死了?竟然就这样死了?死得好啊!”
侯爷脸上表情从震惊转换为高兴,被雷劈死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一向与侯爷作对的三皇子。
三皇子深得皇帝信任,被派去京郊祭天,众目睽睽之下,一道惊雷忽然从天而下,直直地劈死了三皇子。
死亡之日,恰巧就是孟道长开口的那一天。
天雷降临,本就离谱,更离奇的是被远在千里之外的道长精准测算,侯爷对这道长本还心存疑虑,如今变得深信不疑,越发觉得这人是个有大本事的。
“看样子,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得罪我的人,都得死!”侯爷将三皇子的死,归结为自己是天命所归。
这位突然出现的孟道长,就是受到上天指引来帮他的。
当年齐王起兵造反,就有孙道士相助,如今他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神道助力!
“来人,快去请孟道长!”说完,侯爷又觉得不对劲,硬生生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道:“别请了,如此高人,还是我亲自去见他。”
孟道长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脸色依旧苍白一片,看起来就像是活不长了一般,显然先前的测算,对他的身体伤害极大。
“道长可愿留下辅佐本侯?”侯爷开门见山,想要将这个活招牌留在身边。
孟道长立马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侯爷心中大悦,又问道:“道长以为,本侯如何才能御极天下?”
孟道长抬手掐算起来,面色越发苍白,摇摇欲坠好似马上既要去世。
侯爷顿时满脸担心,但也没有让人停下来。
“贫道可否见一见侯爷的子女。”孟道长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