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南而生
蒋二郎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说道:“我如今在外面赁了屋子住。”
蒋大嫂生了一双势利眼,上上下下打量着蒋二郎的衣衫,只见虽然说不上如何华贵,但绝对不便宜,心中立马有了想法。
“你挣了大钱?”蒋大嫂询问。
蒋二郎说道:“这几个月跟着商队,跑了一趟南边,又跑了一趟北边,过程十分凶险,万幸我活着回来了。”
蒋大嫂压根不关心儿子的安危,只一个劲追问:“既然凶险,那给的钱肯定不少,一趟能挣多少钱?”
蒋二郎心道一声果然,他又有什么可期待呢。
“跑一趟能挣一百两银子。”蒋二郎说道。
蒋老大立马道:“二郎,给爹买只烧鸡,再打二两好酒。”
这只是小要求,蒋二郎没有拒绝。
蒋大嫂也跟着伸出手来:“银子给我,我替你收着,省得你乱花。你就不该租赁房子,你一个人吃住都在商队里不就行了。”
“银子小部分交房租,其他的全给二婶了。”蒋二郎说道。
蒋大嫂立马怒了:“你给她干什么!”
蒋二郎一脸委屈:“我每个月要替哥哥挨五十棍,交了钱就不用挨打。”
蒋大嫂有一瞬间失语,她脑子转了转,说道:“你别替你大哥挨打了,他不是个东西。”
“娘您不是最疼大哥吗?”蒋二郎故意问道。
蒋大嫂提起蒋大郎顿时一肚子牢骚,喋喋不休地骂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
蒋二郎心下觉得自己十分不孝,他听着母亲说起大哥如何陷害父母,他竟然没有半分心疼。
“既然大哥这么不孝顺,那我将您和爹爹接出去住吧。”蒋二郎故意这般说。
大房夫妻瞬间心动,他们实在受不了被一群狼围着的日子,尤其这群狼还是骨肉至亲。
“那我们这就去向二婶辞行?”蒋二郎兴冲冲地问道。
大房夫妻立马垮了脸,在没有得到楚玉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哪里敢随便离开,况且还中了噬心散,如果没有吃到每个月的解药,会死人。
“二郎,这事先不着急。”蒋老大说道。
蒋大嫂也在一旁道:“对,不着急,二郎,下次你得了银子,先送到我们这,别乱花了。”
蒋老大轻声提醒道:“拿了银子咱也出不去呀,他们管着呢,你还不如让二郎多给我们买点吃的,我好久没吃烧鸡了。”
大房夫妻如今是蒋家食物链底端,除了和蒋家所有人一样不准离开抚孤堂,他俩每天还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其他人吃剩了他们才有机会上桌子。
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楚玉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喜欢,其他人顺势讨好。
蒋大嫂说道:“我不管,银子就该交给娘管着。”
蒋二郎闻言微微皱眉:“可是,我马上要娶亲了呀。”
大房夫妇闻言一惊。
“你要娶谁家姑娘?性子怎么样?好不好说话?”蒋大嫂不断追问。
老实说,她并不愿意蒋二郎这么快就娶亲,因为一旦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二郎就不会全心全意孝顺他们。
“是武官家的女儿。”蒋二郎一脸羞涩。
蒋大嫂听得是小官之女,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这样的出身,她压不住。
既然压不住,蒋大嫂心一横。
“二郎,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蒋二郎闻言一脸震惊:“为什么?”
“人家是武官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呢?你别不是被人骗了,她肯定是要骗你的银子!”蒋大嫂张嘴胡说八道。
蒋老大也在一旁不停附和:“对,二郎你肯定是被人骗了,你别忘了我的烧鸡,这段时间要是不出门,你天天给我送一只,行不行?”
蒋二郎脸色一变,痛心疾首地看着二人:“你们还是我的爹娘吗?”
大房夫妻点头:“我们是你爹娘,所以你孝顺我们天经地义。”
蒋二郎暗道这难缠的模样,确实跟几个月前一模一样。
但他蒋二郎,如今已经变了。
蒋二郎抓住蒋大嫂,咆哮着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见不得我好!为什么还是这样,恨不得世上所有好事都属于大哥!”
蒋大嫂淋了一脸唾沫星子。
“我什么时候见不得你比大郎好了……”蒋大嫂委屈,她记得自己一直在骂大郎呀,怎么二郎突然扯出大郎来。
“你们不就是怕我娶个比大嫂更好的媳妇,将大哥给比下去吗?”蒋二郎继续质问。
大房夫妻此时只觉得百口莫辩。
“我们没有,你听我们解释……”
“不,我不听!我不听!你们还是老样子,还是只在乎大哥!我好难受!”
蒋二郎说完这话,立马做出一副难受到无法呼吸的模样,捂着胸口跑了出去。
蒋老大在身后大喊:“二郎,别忘了我的烧鸡,一定要记得给我送烧鸡,我还要喝酒!”
蒋二郎压根没回话。
蒋二郎来了又走,除了听他们吐了一肚子苦水,啥也没带。
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蒋二郎就是来听笑话的。
蒋老大忍不住问妻子:“你说,明天他还来吗?会给我带烧鸡吗?”
蒋大嫂脸色阴沉:“他翅膀硬了,敢背着我们结亲,这门亲事我都不同意。”
蒋老大在不侵犯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都习惯性听从妻子的想法。
“对,除非他天天给我送烧鸡,否则我绝不同意。”
蒋大嫂瞪了他一眼。
蒋老三却突然凑了过来,阴沉沉地说道:“扫把拿起来,看在二郎的面子上,让你们歇了一个时辰,回头要补上。”
大房夫妻这段时间一来,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立马拿起扫把。
蒋老三却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站在那当监工。
蒋老大小声问道:“老三,你知道二郎住哪吗?”
蒋老三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也出不了门。”
“我想找人给二郎带个信,让他别忘了我的烧鸡。”蒋老大委屈巴巴地说道。
蒋老三嗤笑一声:“就大嫂那德行,你还指望二郎能听你的话?”
蒋老大很少动脑子,闻言长大嘴巴:“老三你跟我仔细讲讲,我不太明白。”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儿子太多了,才会这样不知珍惜。”蒋老三批评道。
他以前很羡慕大哥,因为大哥有四个儿子,但后来他就不羡慕了。
大房夫妻只看重蒋大郎,弄得其他儿子离心离德,以后肯定要吃亏。
“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最偏心大郎?是你吗?”蒋老三问道。
蒋老大隐约抓住了什么:“是你大嫂偏心大郎,我只是懒得管。”
蒋老三继续道:“对呀,你压根没怎么掺和,但现在二郎跟你俩都离了心呀,大嫂干了那么多拖累你的事,你还事事都听他的,大哥,你可真是心大呀。”
蒋老大只觉豁然开朗,越来越觉得都是因为妻子,自己才会被罚功德,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妻子害的!
蒋老大不知道反思自己,一个劲将责任推到蒋大嫂身上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吃大亏。
蒋老三压低声音道:“看在多年兄弟情上,大哥你听我一句劝,日后你只要跟大嫂对着干,保准不会吃亏。”
蒋老大将这话记在心里,又扯了扯蒋老三的衣袖,轻声道:“老三,咱们是亲兄弟,你跟其他人说说,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一起上桌子,就让你大嫂一个人最后吃?”
蒋老大实在不想一直吃残羹冷炙。
蒋老三一把将自己的衣袖扯回来。
虽然排挤打压大房是他们的自发行为,但蒋老三还是一脸义正言辞:“我们都是有工钱的,不像你俩,一而再再而三犯错,堂主说了,还要仔细观察一下你们的表现,现在肯给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敢挑三拣四?”
蒋二郎年前都不用再跑行商,如今全部精力都花在即将营业的商行上。
等他忙完,已经是半个月后。
蒋老大又吃了半个月的残羹冷炙,终于盼到了蒋二郎再度踏进抚孤堂的大门,他朝着蒋二郎手上看了又看,待看见两手空空后,眼睛里的光都熄灭了。
蒋大嫂没有察觉到丈夫已经叛变,她仍然坚持最开始的话:“只要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就做不成!”
蒋二郎立马捂住胸口,做痛苦状:“我就知道,娘你心里只有大哥!”
说完他就往外跑。
蒋老大匆匆朝着妻子说了一句“我去劝劝他”,就追了上去。
赶在蒋二郎的脚步迈出抚孤堂大门时,蒋老大扯住了他的衣袖。
蒋二郎一脸失落,道:“如果你们不同意,不愿意出面,那这门亲事就真的要黄了。”
“我出面,不管你娘。”蒋老大说道。
蒋二郎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蒋老大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慈爱来:“二郎,你想做什么,爹都由着你,那你能不能每天给爹买只烧鸡?”
蒋二郎心下嗤笑一声,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不过相比较他原本用来买通爹娘出面的银子,只是买烧鸡,到底省了许多钱。
蒋老大见他久久不答,立马改口:“也不用每天,隔三差五也行,爹这段时间过得苦哇,顿顿剩菜剩饭,连菜汤都抢不过你娘,爹饿了好多天了。”
第67章 宠妾灭妻(二十二)
蒋大嫂原本还等着蒋二郎服软, 但等着等着,却等来了丈夫满是油光的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