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遇卿
说什么指门好?亲事,这话也?就是说得好?听,虞青山若是真找个了朝廷重臣做亲家,恐怕第一个急的就是他?。
这会儿听虞青山要选个没甚根基的新科进士做女?婿,说不定还在心里暗松了口气呢。
李太傅看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晟帝装模作?样遗憾了一会儿,便状似无奈地?撑起额头道:“罢了,既然他?自己想挑个新科进士,那朕也?就不瞎点鸳鸯谱了。”
李太傅:“……”哦。
“哦对了,虞卿这是要嫁女?儿还是招赘啊?”晟帝翻了一会儿试卷,又停了下来抬头问道。
“听说是招赘。”李太傅微笑。
晟帝挑眉点了点头,“也?是,他?就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放出去。”
不过——
“他?要是想挑个状元入赘这回只?怕是不能如愿了。”晟帝面上带着?微微笑意调侃,他?看着?手中?的这份试卷,摩挲了一下下巴,此人笔锋凌厉,陈词慷慨激昂、言之有物,瞧着?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这样的人,哪里会肯入赘?
晟帝摇了摇头,将状元卷放到一边,又参详起了后面的:“这探花估计还有点可能,诶呦,不行不行,这都二十五了,估计早就成了家,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晟帝翻着?前十的卷子替虞青山筛了个遍,笑容越拉越大,至于榜眼,晟帝直接略过了,没提。
……
前十的名次照旧,皇帝并未作?调整,翌日于金殿接见前二甲,是为小传胪。
前三名赐进士及第,即一甲,第四至第十名,赐进士出身,即二甲。
至于第十名之后的,则赐同进士出身,即三甲,得等到后面的名次都确定下来后再行接见。
传胪后,一甲三人身挂红绸,在宫廷的鼓乐仪仗队拥簇下,出正?阳门跨马游街。
周崇柯骑在马上,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前面的褚晏,最后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又是老二!
街道两侧,围观者众,林修远中?了探花,一整个心潮澎湃,沿路往他?们身上抛鲜花、手帕、香囊的不计其数,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只?是——
“噫,这探花怎么还没状元和榜眼长得好?看?”旁边不知是谁嫌弃了一句。
林修远听着?,心口仿佛被射了一箭。
此时,一个香囊打?到了他?胸前又落到了马背上,他?捡了起来,谁知扔香囊的人竟是急了。
“啊呀!错了错了,扔错了,这怎么扔到探花身上去了,我要扔的是状元啊,实在不行榜眼也?行啊。”
林修远:“……”
他?嗖地?一下就把手里的香囊给?扔了回去,不想给?他?,他?还不想要呢!
他?抬目看向前面的两人,不同于他?的门可罗雀,人家被投掷物砸得还需要抬手抵挡……
他?这一日看尽长安花,看的尽是别?人的花了。
林修远心里酸溜溜的,很是不岔,切!一个个都只?会看脸!
唉,要是陛下也?看脸就好?了,这样,挑个好?看的做探花,他?名次说不定还能再往前进个一两位。
只?不过现在名次已定,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如今,他?虽然如愿夺得一甲,不日就要入翰林院成为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但想要真正?在京城站稳脚跟,却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他?们这等没有根基的外来人。
他?需要找个左膀右臂。
林修远的目光再度看向前方。
排在他?前面的榜眼据说是个侯府世子,这样出身的人,大抵会眼高?于顶,林修远不打?算在他?身上白费功夫去自讨没趣。
最前头的状元……听说父母双亡,关键是同他?一样出身寒门,林修远抿了抿唇,这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应该同他?有不少共同语言,日后熟络了,若是人不错,他?不介意让他?爹娘认其做个干儿子。
这样从小失去双亲的人,一定会很渴望亲情,到时候只?需要让他?爹娘对其稍微好?一点,便可使?其成为他?的一股助力,或者,他?还可以将自己的小妹嫁给?他?,这样就捆绑得更深了……
林修远想得出神,却是没注意到最前头的褚晏接到了一颗绣球。
褚晏抬头看向路边的一处楼阁,虞秋秋倚在窗边,朝他?唇角微微勾了勾。
——“游戏,要开始了。”
第164章 第164章
临州。
天还未亮, 新兵营的号声便已经吹响了。
这?是起床号,号声结束后还未达到练兵场集合的士兵,可?是要领罚加练的。
一天的正式训练本就已经排得很满了, 再?加练那纯粹是给自己找苦吃,谁也不愿意为了这?多睡的一两柱香时间去多练上一个时?辰。
是以, 起床的号声一响,原本安静的营帐几乎是立刻就传出了响动。
一阵窸窸窣窣的兵荒马乱过后,动作快的士兵已经?冲出营帐开始往练兵场那边跑了,动作稍微慢些的, 即便还没?穿戴好, 那也是踩上鞋子,拎着衣裳就出来了, 边跑边穿的大有?人?在?。
“我滴个老天爷,可?算是赶上了。”
同一队的孙老三赶着号声结束的最后一刻赶到了位置, 他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真是跑得他魂都?要飞出去了。
不过, 瞧着那些因为慢了一会儿而被拦在?场外的人?, 孙老三心中又生出了庆幸。
“值了。”
不枉他这?么玩命地跑哇, 孙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事后加练, 这?会儿虽然累,却是幸福多了。
“这?军营里混口吃的还真是不容易。”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慨, 而后便引来了一众附和。
“可?不是么,这?一天天的起得比鸡早睡, 睡得比狗晚,老子都?快被训成孙子了。”
“人?村里的牛都?不带这?么犁地的, 那姓陆的真是不做人?!”
……
众人?纷纷叫苦不迭,可?也就只敢在?这?小范围地抱怨几句,舞到陆将?军面前去,那却是万万不敢的。
人?陆将?军虽然年纪尚轻,却是有?实打实的功绩在?身的,先前有?个部族叛乱,仗着地利很?是嚣张,久攻不下之?际,人?陆将?军带了二十余轻骑孤军深入直接取了那首领的项上人?头,这?胆气绝非常人?可?比,不服不行。
只是服气归服气,却是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给人?取外号。
“也不知道今儿这?陆阎王心情怎么样?”孙老三歇了一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
仰头看这?天上星光点点的,估计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
“诶——”
孙老三叹了口气,天气好有?什么用,天气再?好他们也没?假放,说到底,还是得那陆阎王心情好才行。
可?问题是,这?么多天了,就没?人?见他笑?过,等他心情好大发慈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孙老三就纳了个闷了,他转后看向排在?他后头的唐大刚,“哎大刚,你?说那陆阎王到底有?什么不顺,成天黑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儿跟人?跑了呢。”
“咳咳咳咳咳……”唐大刚忽地咳嗽了起来。
孙老三:“看吧看吧,我就说你?起那么早露气重容易着凉,这?会儿咳嗽了吧。”
不比他们每天都?在?生死时?速,唐大刚却是回回不待号声响便起了,通常他们还在?着急忙慌地穿衣穿鞋洗漱时?,她就已经?站在?这?有?一会儿了,脸不红气不喘的,从容得很?。
但可?见,这?从容也是有?代价的,瞧瞧,这?不就染上风寒了?
孙老三成功为自己的晚起找到了借口。
然而,唐淼缓过劲来后却是摆了摆手:“没?着凉,呛的。”
孙老三:“……”
呛的?他寻思着他刚才也没?说啥吧,这?怎么还能呛着?
孙老三挠了挠了后脑勺,很?是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无瑕去思考这?些了。
陆行知刚从远处过来,还没?走到那高台上,孙老三就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完犊子,陆阎王今儿又是阴天。”
孙老三低声哀嚎:“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唐淼站在?人?堆里,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台上那人?依旧挺拔英朗,只是与同她在?一块时?的收敛不同,这?会儿的他,多了几分肃杀,气势逼人?。
听着耳边的哀嚎声,唐淼沉默没?有?说话。
平时?训练严苛,真有?一天上了战场,说不定?就能够保命,她从小常听她爹念叨,自是明白这?些,可?旁的人?参军,有?的是因为兵役,有?的是为了温饱,却是未必能想明白其中的良苦用心。
只是她明白归明白,听到旁人?的抱怨,还是不由得有?些心虚。
算算时?间,她瞒着所有?人?进军营,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虽然期间有?托人?报平安,但行知没?见到她人?,估计是放不下心。
良久后,她出声道:“再?过几天……应该会好一点。”
前面的孙老三微微侧首,气音询问:“为啥?有?小道消息?”
唐淼默了默,“没?有?,我猜的。”
她估摸着,今年的春闱应该是尘埃落定?了,不出意外,褚晏中状元的消息这?几天就会传来,到时?候,行知许就不会盯他们这?群新兵盯这?么紧了。
褚晏幼时?便做了行知的陪读,两人?一块长大,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情分非比寻常。
她记得,上辈子褚晏中了状元,行知可?是比他自己升了军衔都?高兴,这?次等消息传来,他们大抵能沾光松快上几天。
盼只盼褚晏那头可?千万别出了茬子。
想到这?,唐淼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中便叹起了世事无常,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指望褚晏的一天……
操练了一上午,众人?都?汗流浃背,打了饭三五成堆地蹲坐着吃饭,那味道,简直就是汗臭和菜香齐飞。
唐淼……唐淼心无旁骛,捧着碗一心干饭。
人?是铁,饭是钢,谁也不能影响她唐大刚吃饭!
“你?们说,咱有?可?能编入禁卫军么?这?皇城脚下当兵多威风!”
“你?可?拉倒吧,京城那等好地方还能轮得到我们?要我说……”
旁边的人?吃着饭都?堵不住嘴,还在?侃大山,说话间,粟粒喷飞,唐淼侧了侧身,背对向他们护住自己的碗,免得溅进来,对他们说的那话题那是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到底要怎样才能立功,她得往上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