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遇卿
他朝褚晏拱了拱手,目露感激:“褚编撰提携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褚晏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声音淡淡:“我只不过是推荐了你,是你自己拿下?的机会。”
“不过——”褚晏顿了顿,提点道:“如?果你只是想留在京城的话,会胡语也是一个?优势。”
“诶?”林修远愣了愣,什么意思?
“在鸿胪寺的人?面前好好表现。”褚晏随队伍离开前拍了一下?林修远的肩膀,状似不经意地道了句。
鸿胪寺?
林修远立在原地。
褚晏的意思是……凭借着会胡语,他有机会进鸿胪寺?
林修远的眸光逐渐从迷茫变得光亮了起来,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对啊!他怎么把这?条路子给忽略了!
以前光想着要挤进六部?留京,可是……如?果他只是想留在京城的话,鸿胪寺也不失是个?好选择啊,虽然鸿胪寺在地位上比六部?、都察院、廷尉司稍逊了些,没有外宾来的时候,平日里更是没什么存在感,但是!那再怎么说也是京官啊,总比外放去做县令一级一级往上熬要好得多?吧?
褚晏这?提点,林修远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就跟在迷雾林里面不停转悠的人?,忽然找到了方向似的。
“褚编撰说得对,我要趁这?次机会好好跟鸿胪寺的人?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才行。”
林修远手握成拳,目光坚定,原地给自己举办了个?一人?誓师大会,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大部?队甩在后?头了,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可是他左看右看却都没看见?褚恩人?的身影。
“奇怪,人?去哪了?”林修远疑惑,“刚不还在这?么?”
……
陆府演武场。
“你今天?不是要去接北辽使团么,怎么有空到我这?来?”陆行知两手抄着,斜身靠在柱子上。
“咻——”
一支箭射了出去,正中了百米之外的箭靶红心。
褚晏没有回答,接着又?抽出了下?一支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同样正中红心。
“啧啧啧!”
陆行知挑眉,不愧是他爹都看中过的好苗子,只可惜这?人?铁了心的要从文,如?若不然,以他的心智、实力,假以时日,大雍还真有可能多?出个?褚将军来。
“咻——咻——咻——”
箭支破空的声音接连不断,陆行知纳罕,向旁边的一随从询问道:“什么情况?你看出来了么?”
随从摇了摇头,没看出来,但是——
“就跟马上要上战场的战士似的,有杀气。”随从笃定道。
陆行知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可问题是:“他要上阵杀谁啊?”
随从耸了耸肩,表示不知。
……
褚晏回到虞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出了一身汗,他准备吃饭前先去洗个?澡。
他回到书房,掀开同自己一道被扔到这?里来的箱子,手刚触到换洗衣裳的时候却又?收了回去。
他一手背在身后?,出门?朝主屋走了去,淡定得像是有了块免死金牌。
“姑爷。”路上,绿枝看见?他行了个?礼。
褚晏目视前方:“哦,我没衣裳了,回去拿一下?。”
“诶?”绿枝愣住,她刚才……有问什么吗?
褚晏继续朝前走去,可真当走到了主屋门?前的时候,他却又?忐忑了起来。
没有衣裳换洗了回来拿这?很合理吧?
褚晏重新暗自评估了一番,而后?点头,不错,很合理。
遂自信推门?。
然而,奇怪的是,他环顾了一圈,屋里却是没人?。
虞秋秋不在?
褚晏疑惑,这?个?时间了,她还能去哪?
“绿枝——”
褚晏正打算去出去找人?问一下?,隔间内却忽地传出了一道声音。
那是虞秋秋放衣裳的房间。
褚晏循声走了过去,推开隔间门?,却见?虞秋秋正拿着一身衣裳往身上比划。
“你在干嘛?”褚晏出声问道。
虞秋秋回头,见?是他,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明晚不是有宫宴么,我在挑明天?要穿的衣裳。”
说着,她便转过身问起了褚晏:“你觉着这?身怎么样?”
褚晏站在门?口,视线从她手里的衣裳又?扫回了虞秋秋脸上。
“这?是要去迷死谁。”褚晏咬牙嘀咕。
“嗯?”虞秋秋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褚晏清了清嗓子,既然她问了,那么……
“不好看,我觉得一般。”褚晏掷地有声道。
虞秋秋沉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裳。
——“算了,狗男人?能有什么眼光,他的建议不具备参考性。”
“明天?就穿这?件好了。”虞秋秋拍板道。
褚晏:“……”
所以……问他的意义在哪里?
翌日,即便褚晏有心阻止,虞秋秋到底还是穿了那身精挑细选的衣裳。
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准备出发去宫里。
褚晏走在虞秋秋身后?,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心理作用?,虞秋秋今天?比起往常,好像更明艳照人?了些,是个?男人?都会注意到。
偏偏今晚又?是接风宴……
该死!
他现在只想去把赫连云铮的眼睛戳瞎。
“前面有颗石子,小?姐小?心!”几人?走到府门?外,都快要上马车了,绿枝突地惊呼。
褚晏立刻看去,果不其然,虞秋秋的鞋子即将落下?的地方,躺着一颗圆润的石子。
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滑倒。
天?赐良机!
见?虞秋秋身形有后?仰的趋势,褚晏一个?箭步上前揽住了虞秋秋的后?腰,一手抓着她的肩膀,紧张摇晃:“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算了,还是跟岳父说一声,我们今晚不去了。”
说罢,他带着虞秋秋就准备往回走。
——“狗男人?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虞秋秋掰开了他的手,拒绝打道回府。
——“被我踩到,他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是石头才对吧?”
虞秋秋无语地睨了褚晏一眼,移开脚,直接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而她刚刚踩过的那个?地方……石头已经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只有一摊粉末,风一吹就散了,当真是……粉身碎骨。
褚晏:“……”
他忽然发觉,以前虞秋秋踹他的时候,估计还是收了力道的,如?若不然,他不可能四肢还健在。
“愣着干嘛,还不上车?”
虞秋秋掀开帘子催促道。
褚晏回神,迈步间微微叹了口气,余光瞥见?那随风而逝的石头粉末,只觉自己的命运也跟那石头一样,无力回天?。
……
马车的车轮滚滚向前,一想到虞秋秋和赫连云铮马上就要见?面了,褚晏的心情不能说是阴雨连绵,只能说是冬雷震震,全程都臭着张脸,连虞秋秋都察觉出来了。
她侧首端详了一会儿,忽而轻笑出了声。
褚晏转头:“你笑什么?”
马上就要见?到赫连云铮了,她很高兴?
虞秋秋唇角微弯:“没什么。”
——“笑某人?杞人?忧天?,我对赫连云铮根本就没兴趣,也不知道某人?这?是在草木皆兵些什么?”
没兴趣?
褚晏眸光一颤,此话当真?
他径直地看向了虞秋秋的眼睛,试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怎么了?”虞秋秋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褚晏移开视线,心情骤然放晴。
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赫连云铮对虞秋秋有什么想法,虞秋秋没兴趣,那也没用?不是?
确实是杞人?忧天?了。
褚晏放下?了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