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遇卿
就为了这么几盆花,虞秋秋就气得预备着要去他坟头动土了?
褚晏给气笑了,刚想说她几句,谁料却?又听虞秋秋道:
“不过就是几盆花而已,你妹妹因为这么点事便跑来跟我道歉,把我当什么人了,连几盆花都舍不得,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苛待小姑子?呢。”
虞秋秋说得是义愤填膺,仿佛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褚晏被这大喘气给噎住了,半响无言。
同样被噎住的还有?褚瑶,本来,她连认错的说辞都准备好了,谁料,虞秋秋的确是告状了,然而,告的却?不是她想的那个状。
事先准备的策略完全没了用武之?地,她难不成还能说自己不该来道歉?
褚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被虞秋秋这么一掰弄,反倒还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哥哥的视线落到她身上?,顷刻间仿佛尤有?千斤重,褚瑶无措地用指甲抠弄起了掌心。
“没什么事便回去吧。”褚晏的声音冷淡,人更是直接越过她进?了内室,多余的,一句也没有?。
褚瑶僵立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了个错误,哥哥接她回来那会?儿,最不喜欢的便是她身上?的小家子?气,为了纠正她,府里的银钱向?来都是随她取用的,多年来,在物质上?更是从未短缺过,珍宝孤品她见过不知凡几,何至于为了几盆花……
哥哥定是又失望了。
褚瑶咬了咬唇,虽有?不甘,可如今却?不是个解释的良机,也只能作罢,离开之?前,她看了一眼虞秋秋,却?见虞秋秋眉眼弯弯地朝她笑着,脸颊边的两个梨涡也露了出来。
明明是甜美至极的笑容,甚至霞光映在其脸上?,又为这笑容添了几分昳丽,可不知为何,褚瑶却?忽觉心中一悸,她摇了摇头,只道是自己最近神思恍惚了,深吸了口气,便快步离开,免得在这里自讨没趣。
待褚瑶的背影彻底地转出了院廊,虞秋秋这才进?了内室。
狗男人已经将官袍去了换了件常服,坐在椅中,正拿着那赏赐的单子?在看,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秋秋瞪了他一眼,却?是不管这些,气鼓鼓地便挨着他挤坐了下?去,让本就不宽的椅子?瞬间便显得拥挤了起来。
褚晏抬眼看她,略显无语,不过倒是没怎么意外。
他叹了口气,问?虞秋秋:“你喜欢什么花?”
他可不认为虞秋秋真没生气,毕竟,因着一句谣言,就能做一晚上?复仇计划的女人,你还能指望她宽宏大量?
虞秋秋闻言却?是愣了一下?。
——“搞什么,狗男人居然还能有?这觉悟?”
——“这是要补偿我?”
“你知道我生气了?”虞秋秋不可置信地问?道。
褚晏没有?回答,可那眼神却?不言而喻。
虞秋秋撇了撇嘴:“事先声明哦,我可不是因为多稀罕那几盆花,我不舒服,是因为你妹妹连问?都不问?一声,便把东西拿走的这个行为,懂么?”
褚晏:“……”
这是在训谁呢?
他总不可能再?去把那几盆花给拿回来。
“所以——”褚晏将手里的单子?放下?,又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花?”
褚晏打算补给她,顺便把这事给揭过去,免得她到时候稀里糊涂把账给算他头上?。
呵!还坟头上?长花?他看她像朵花。
虞秋秋骄矜地挑拣了半响,才道:“栀子?花吧。”
栀子?花?褚晏挑眉,心道她这喜好还挺清雅,只是,现在这季节落叶飘飘的,他上?哪去给她找栀子?花?
褚晏刚泛起了愁,谁料,紧接着虞秋秋的心声却?又令他一咯噔。
——“血红色的栀子?花。”
褚晏:“……”
栀子?花还能有?这颜色的?
褚晏沉默着盯她看了一会?儿。
虞秋秋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什么。”褚晏声音无波无澜。
他还是去把那几盆花给要回来算了。
……
翌日,褚晏兄妹俩一道被召进?了宫。
被遗落的当事人虞秋秋:“……”
绿枝给她斟了一杯茶,疑惑道:“您说,陛下?宣郎君和二小姐一块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啊?”
虞秋秋正用锉刀在修指甲,闻言,头都没抬,不假思索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大抵是觉的这点金银之?物不足以彰显重视,所以要再?加码一番呗,不过——”
虞秋秋话锋一转,却?又顿了下?来。
绿枝抓耳挠腮的,急急追问?道:“不过什么?”
虞秋秋笑了笑,有?些许的意味深长:“有?人欢喜有?人愁。”
既是把褚瑶也叫了去,能做文章的无非也就是褚瑶的婚事罢了。
只是,这赐婚接还是不接,兄妹俩怕是未必能意见统一。
那可不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么?
绿枝听了一头雾水,没领会?出其中深意。
不过,是谁欢喜又是谁愁,之?后确是教她给分辨出来了。
郎君和二小姐还未从宫里出来,二小姐被赐婚于七皇子?这一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二小姐院中地丫鬟听了皆是满脸喜色,可谁料,两人一回来,二小姐就被郎君罚跪了祠堂。
郎君那样子?,面沉如铁得仿佛阎王在世,绿枝在边上?就瞧了那么一眼,都吓得直打哆嗦,怕遭池鱼之?殃,赶紧溜了。
祠堂内。
褚瑶跪在蒲团上?很?是不服气。
“我不明白?,三皇子?对哥哥恨之?入骨,哥哥你除了七皇子?,明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那我嫁给七皇子?,对哥哥不是更有?助益么?”
“助益?”褚晏听到这两字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声音登时便冷了下?来,目带审视地看向?褚瑶。
“爹娘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短短一句话,却?令褚瑶心中猛然一惊。
她整个人跪在地上?,低垂的眸子?神色慌乱,浑身的血液更好似停止了流动了一般,手脚瞬间冰凉。
整个祠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哥哥的质问?不断在她脑中回荡,可她却?思绪一片空白?。
……
褚晏回到主院时,浑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虞秋秋刚洗完头,正坐在床边擦头发,闻声抬头瞥了他一眼。
——“啧啧啧,计划被打乱,这火气的确是够大的。”
褚晏拿了衣裳,本想去前院独自冷静一晚,可听到虞秋秋这话,他却?又将这明早要穿的官袍给放了回去。
他转身看向?虞秋秋,眸光中带着些许的探究。
她知道他有?什么计划?
虞秋秋被盯得莫名其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瞪了回去。
——“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惹你。”
见褚晏竟是径直走了过来,虞秋秋的眼睛瞬间就瞪得更大了。
——“狗男人想干什么?你要是敢找我撒气,我拳头可没长眼睛!”
褚晏:“……”
怎么,她还想给他一拳?
褚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然后在虞秋秋警惕的目光中,俯身从床底摸出了个酒坛子?。
“喝酒么?”他问?。
虞秋秋看向?他手里拎着酒坛,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褚晏却?直接替她确认了:“你没看错,这就是你藏的那坛酒。”
虞秋秋抬首,目带谴责。
——“你用我的酒请我喝酒?!”
……
虞秋秋私藏的那坛子?酒,到底还是没保住。
怀中之?人酒后睡得格外香甜,褚晏望着帐顶,心绪却?复杂难言。
这女人果然知道。
他顾虑的、他想要做的她全都知道。
这可真是够稀奇的,这世上?最了解他的居然是虞秋秋?
褚晏派自有?些怀疑人生,连他的亲妹妹都无从得知的事情,她又是如何察觉的?
大智若愚?
还是由那日积月累的追随目光,又或是他遗漏的、不曾在意过的点点滴滴拼凑而来?
褚晏抬首看了眼怀中的某人,心底忽地涌上?了些愧疚,将她灌醉的确是有?点胜之?不武了,也不知她明日起床会?不会?头疼。
——“狗男人现在一定很?感?动吧,毕竟像我这样的知音可不多了,不枉我装醉一场啊。”
——“这叫什么?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真可惜,现在没法看狗男人的表情,他该不会?是感?动得哭了吧?”